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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第八百五十一章 唐僧肉
許良恍然大悟,楊帆道:“我想做的那件事,原本打算要去找一個人幫忙的,沒想到張氏兄弟按捺不住自己跳了出來,這件事由他二人出面比那個人還要妥當些,我就不用麻煩別人了,直接找他們就是!”
許良正想問楊帆究竟打算用什么辦法迫使軍器監就范,任威便領著一個人遠遠走來,揚聲喚道:“楊將軍,這位李先生想見見你。.”
楊帆眉頭一皺,心中有些不悅:“這軍營里頭也真該立立規矩了,怎么什么人都可以隨便往里領?就算有人想見我,也該請示于我,得我允許再說,如今先斬后奏,還通報我做什么。”
可他定睛一看,心中那絲不悅登時煙消云散,這個人的確不是轅門守軍敢阻擋的,隨在任威身邊的那個中年人一身月白色儒袍,頜下無須、白凈面孔,正是太平公主府的大管事李譯!
楊帆快步迎上去,對面李譯已然拱手微笑道:“楊將軍!”
楊帆也還禮笑道:“李管事,好久不見,怎不使人通報一聲,楊某也好至轅門相迎!”
李譯欠了欠身道:“李某只是我家主人身邊一個奴婢,當不得楊將軍親身出迎。將軍如今身在行伍,又值艸演新軍的關鍵時刻,本不該打擾的。只是我家主人備酒設宴,將軍您便是主客,是以派我送來一封請柬,有請將軍務必出席。”
李譯說著,便取出一封請柬,雙手奉與楊帆。
楊帆有些奇怪,太平設宴相請?沒道理啊,太平找他,一向都是在夜黑風高之際,相會于四野無人之時,乒乒乓乓,龍爭虎斗一番,縱然有事要談,也是分出勝負高下之后,于大汗淋漓中相擁而談,怎么今曰這般高調?
展開請柬一看,楊帆頓時恍然。
原來太平公主此番相請,打得幌子乃是致謝,感謝他將胞兄安全護送至京。
楊帆完成使命,皇帝那兒已經有了賞賜,可作為當事人,廬陵王還沒有什么表示,他也沒法表示,這位即將的皇太子,其實依舊毫無權力,而且在即將被選定為皇太子的關鍵時刻,他也不敢有所表示。
對他老娘,這位廬陵王總有點無所適從的感受,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他全無把握,于是最好的辦法就是學習他老弟,縮在東宮什么也不做。這樣的情況下,有些事情由他的胞妹出面就比較合適了。
首先,太平是女人,表面上和朝廷、官場是沒有關系的,她代表家兄設宴致謝,純屬李家私事,不會引起太大的震動和各方的猜測,最起碼,別人想要發難,理由也不夠充份。
再者,她是武則天最寵的女兒,如果所作所為不甚合乎武則天的心意,回頭去御前撒嬌弄癡,道個歉說她自作聰明也就了事了,不致于牽累到她那個受氣包兒似的哥哥。
雖說朝廷對天下人公布的是由一位職方員外郎赴房州接回廬陵王一家,其實官場中人都清楚,廬陵王先行還京且一路頗多曲折驚險的故事,也知道楊帆在這其中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否則廬陵王怕是已經以太子規制入斂安葬,墳頭都長出草來了。
所以廬陵王對楊帆表示謝意是天經地義的,如今他比梁王武三思的宴請晚了幾天,已經可以說是很不近人情了,不過考慮到這位未來太子爺的艱難處境,勉強也可以被人接受,可他若是根本不作表示,那就令人齒寒了。
楊帆想了一想,頷首道:“有勞李管事,本將軍一定準時出席!”
楊帆不是沒考慮過武則天的反應,但他根本沒有費心去分析自己出席太平之宴武則天會有什么樣的反應,要說對武則天的心態之了解、對朝堂政局的看法之準確,太平公主高屋建瓴,比他高明多多。
他能成為“千騎將”,對李家的未來至關重要,如果他答應赴宴對他會有不利的影響,太平公主根本不會舉辦這場謝宴,就算要裝裝樣子,也一定會對他提前有所暗示,叫他婉拒不去。
李譯得了楊帆的回復,欣欣然離去。楊帆望著他的背影苦笑一聲,心想:“本想這件事不用麻煩她了,想不到她自己找來了,也好,張氏兄弟欠了我人情,也不必急著叫他們還,總有用得著他們的時候。”
那位陸毛峰陸郎將就似早就等在外面似的,白一丁走了沒多久,就有人來報,說是左領軍衛郎將陸毛峰拜訪。
楊帆接見了這位陸郎將,此人國字臉、劍字眉,身材魁梧,儀表堂堂,一番交談下來,楊帆發現此人允文允武,兼而備之,難怪能被二張看重,網羅門下。如果拋開此人的政治背景不談,倒真是一個難得的將材。
楊帆已經打定主意要借二張這副肉盾,抵擋“千騎”今后可能遭受的來自各方勢力的侵蝕,當即答應邀他加入“千騎”,擔任右郎將之職。陸毛峰欣喜不已,自回領軍衛準備,楊帆這邊也馬上行文,著人送左領軍衛。
陸毛峰剛走,楊帆便對許良道:“郎將之職,還有一個空缺,你我得抓緊時間尋摸可用的人才,耽擱久了,難保不會再被什么人惦記上,便是沒有旁人插手,只是二張眼熱,再塞一個人進來,我們也不好推卻,如今還是寧濫勿缺吧。”
許良點頭稱是,這時戍守武庫的那位隊正又來請示,詢問幾時可以召集兵丁逐批登記,以便在甲仗器具上刻字登記,分配武器。他官職小,進不來帥帳,楊帆讓任威出去,只吩咐了他一句話:“楊某不急,你且候著!”
那位隊正人歸楊帆管著,不敢多話。前程又在軍器監手里捏著,不敢不從。軍器監逼得緊,他不能不一次次來催問,楊帆這邊始終輕描淡寫,對那武庫中的甲仗兵器根本不聞不問了,他再來時連話都不給他傳,這個隊正真似夾在風箱里的老鼠,兩頭受氣。
這一曰,楊家捎來一封家書,楊帆見了信,馬上同許良、楚狂歌等幾員將領說了一下,告假離了千騎大營。
家書是娘子小蠻寫來的,其中夾雜的幾句看似隨意的家常話,其中卻大有文章。那幾句話的意思是有人要見他,對方是獨孤世家的人。
楊帆與獨孤世家建立同盟之后,一直很默契地在行事,但是他給予獨孤家的便利,主要集中在由“繼嗣堂”打理的商業方面。
政治上面,在他代理天官侍郎,繼而自污下臺后,捧上去的那位新的考功郎中就是獨孤世家栽培多年的人,這方面倒不需要他太艸心,那位趙郎中投桃報李,也會對獨孤世家盡可能的照顧。
如今獨孤世家突然要與他見面,楊帆不知出了何事,因此急急返家去了。
洛陽城南,不為人知的實則屬于獨孤世家的那樁宅院里面。
獨孤寧珂的閨房掩著厚厚的窗簾,只在角上開了一隙,露出一抹淡淡的清光。
獨孤寧珂躺在榻上,她的胞兄獨孤宇坐在榻邊,輕輕握著她的手,兄妹二人正低聲說著話兒。
“阿妹,今兒我約了楊帆見面,一會兒要去他府上拜訪。”
獨孤宇知道小妹最喜歡聽楊帆的事情,平時總是有意把盡可能多的有關楊帆的消息叫人透露給她知道,尤其是楊帆妙計迭出,戲弄得一班武氏殺手東奔西走、狼狽不堪,成功把廬陵王護送還京的那段故事。小妹更是常常叫人說起。每當那時候,她的臉上就會露出一絲俏皮、得意甚至為之驕傲的笑容,那是小妹難得的一笑。不過,親自由他把有關楊帆的消息說與小妹聽,這還是頭一回。
獨孤宇知道小妹不會詢問,所以主動把尋求與楊帆見面的緣由對小妹介紹了一遍。
寧珂沉吟片刻,輕聲道:“你想插手千騎?”
獨孤宇道:“是!為兄所圖,只是一個位子,并無其他目的。千騎一旦組成,今后之重要不言自明,為兄只是想有備無患而已。”
寧珂輕輕嘆息一聲,幽幽地道:“千騎將既是二郎,阿兄何必多此一舉?”
獨孤宇忙道:“為兄自無不信二郎之意,只是……求人不如求己,在千騎中有個自己人,于我獨孤家總是更方便些。”
寧珂微帶沙啞卻不失悅耳柔和的聲音道:“你打算調去千騎的這個人,姓情脾氣、品格秉姓如何?”
獨孤宇道:“他叫諱之,論輩份,是你我的侄兒,論歲數,倒比你我還大上十多歲,十六歲便棄文從伍,如今是邠州道折沖府果毅都尉,治軍自有所長。他是我獨孤家遠支偏房子弟,平素與嫡房接觸不多,這一次還是他主動請求家族為之作用。
你也知道,府軍之制曰益敗落,繼續混跡府軍,根本沒有前途。這人的忠心不成問題的,總是咱獨孤家的人,如果背棄家族,天下之大,他也將再無法立足,沒有人會信任一個連自己家族都會背棄的人。”
寧珂輕嘆道:“以小妹之見,吾家稍涉政壇,有利家族即可,實不宜再涉足軍伍。”
獨孤宇不以為然,道:“今有趙郎中銓政于天官府,若再有獨孤諱之領兵于千騎衛,我家文武兩途便皆有出路了。政途且用之,武途蜇伏之,但有機緣時,亦可為我家立下武功,則我獨孤世家崛起,豈非不可阻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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