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劍與鞘

界天神話 第十三章 劍與鞘

就在六道風刃離擊中庫瑞之差數尺之遙，一個球形護罩以庫瑞為中心張開，六道風刃擊中護罩之后，僅僅造成護罩微微顫動。但隨著護罩的出現，這個金色的沙丘世界的色彩似乎模糊了許多，隱隱約約好像可以看見丘頓山的景致與這個地方交映閃現。

“那小子，是魔劍士嗎？那是魔法營造的防御結界嗎？”

“不……”卡斯基特細細觀察之后說道，“那小子手中的劍與劍匣絕不是一般的東西。”

“丘頓山，我剛剛好像看見丘頓山的路徑浮現了，老大。”

“艾特，不要靠近那個小子，用斗氣全力攻擊那個小子的護罩，不要停！啊……！”卡斯基特似乎有所發現，向艾特說完之后，自己大喝一聲，墨綠色毒噬斗氣爆發，一道道刀氣揮擊而出，庫瑞的護罩頓時大亮，全方位護住庫瑞。

庫瑞靈魂世界對外界一無所知，一無所感，他只是靜靜地聽著懸劍意識的陳述，偶爾細聲說道自己的想法，也不管是否有人在傾聽。

——孑然一身，執著于悠遠的記憶——

“你所要的愿望，是自己的心，可你卻未能發現”他這樣對它說。他是讓旁人驚嘆的神袛。身為強悍到足以創造位面的神明，不僅有自己法則定義，還有無窮神力。然而，在虛空中仰望祈求的歲月中的它知道，他其實一無所有。在那神眠之鄉，虛幻的金色火焰燃燒著。天空中飛舞著無數的螢火蟲，那是希望的精靈。當他消逝彌留之前，他惋惜地看著它，“我所剩的力量作為你的承載，你要忘記執著于毀滅啊……”從那刻起，他不存，它誕生，一因一果，而它并不理解守護的含義，在那掙扎中，它竟生出了心。

“劍心嗎？父親說過天生靈寶或是神兵利器都會生出自己的意識，那便是它們的‘心’吧。”庫瑞越發好奇那把懸劍的歷史，他也想起了，這把劍是他的劍，父親交代他的抉擇之劍。

——這身體，注定由劍而成——

徘徊的意義，作為劍就是殺戮，為名利而殺，為保護而殺，這有什么區別，都是毀滅，為什么心中，總有一絲想法，它想錯了；它抗拒著這一絲的分歧。慢慢的那分歧在他的效應法則下，脫離主體，象征著“守護”，不屑于同體而出的另類，它用盡毀滅力量企圖將之湮滅，可是，不可一世的它卻被分歧而出反向包裹。它不甘心，守護到底是什么？為什么他不告訴他便消失而去，它最隨著他墜落的軌跡，誓要找到答案，從此它被名為——不曾出鞘的抉擇之劍。

“現世之主，請你回答它的疑問，所有的劍不都是為了將敵人消滅才有存在的意義嗎？”

劍丘之上，無數的劍發出共鳴之聲，天空中的劍困惑萬分，它問庫瑞劍作為武器的宿命，不就是爭與戰、殺與伐嗎？

當這個問題在腦中回蕩的時候，在這漫天滿地金色的世界中庫瑞眼前居然劃過一道水藍色的身影。

“不過，我從來都不認為亡靈魔法需要被整個大陸驅逐。”小卡曾經這樣說過，他認為知識從沒有正義與邪惡之分，哪怕是被眾人所唾棄的亡靈魔法。所以，劍的本身也沒有一定是為了殺戮與毀滅吧。

庫瑞微笑著看著天空中的懸劍，“我的導師曾教誨我，這世間之上有兩種劍，一種是為了屠戮的‘殺人劍’，一種是為了救人的‘活人劍’，真希望可以一輩子都不拿起劍，如果非要用劍，那么就應該是為了救人的‘活人劍’。”

風沙卷過一個個沙丘，劍鳴聲不斷，似乎在思考，似乎在沉吟，“為了拯救的‘活人劍’嗎？”

“是的！為了救人而舉起劍，那不是嗜殺而是救贖。”庫瑞肯定的點著頭。

“那么為什么會有‘救贖’出現呢？如果沒有罪與罰，那么就不會有需要被救的人，不是嗎？當一個個悲劇成為現實，當面臨被毀滅的時刻才出現嗎？

“不停的殺不停的殺不停的殺，為了人類這個全體，拿起劍，為了救一百個人，殺掉十個人；為了救一萬個人，殺掉一百個人。哪里有救贖？雙目所及，只有殺戮。出自他人之手的，以毀滅為目的的殺戮。出自自己之手的，以守護為目的的殺戮。所以呢，最終的結果不是一樣是死亡，是毀滅終結嗎？”

灰色的風刃與墨綠色的刀氣隨著斗氣的激發，不斷沖擊著庫瑞周身的護罩，卡斯基特和艾特豁出全力，不惜損耗自身的斗氣，看到逐漸清晰的現實世界，動力與求生的意識便支撐著他們，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墨綠色的毒噬斗氣有著腐蝕的特殊能力，護罩每次在墨綠色斗氣擊中后，顫動的幅度明顯更加劇烈。

庫瑞的護罩不斷顫抖，看似搖搖欲墜，但是卡斯基特心知肚明，從剛剛進攻到現在，那個護罩都不過是這幅即將破碎卻又毫不動搖的在那里守護著中間的那個小子，那個護罩是根據對方攻擊力的強度實施保護，絕不多用一份力量。

“該死，是在耍弄我們嗎？”身經百戰的卡斯基特不由得怒不可遏，以前也有面對過無法戰勝的敵人，但是至少拼不過還可以逃跑，但是這次算什么？敵人脆弱的可以隨時捏死，但是他身上卻有超出人想象的奇怪武器，而逃跑呢，在這未知的空間，哪里才是生路呢。

守衛的神秘護罩在連續的攻擊中震顫不已，丘頓山的實景在護罩次次震蕩中顯得越來越清晰，遙遠處的一些劍碑已經模糊得快要看不清了。

吱啦一聲，一陣類似石英碎裂的聲音傳來，卡斯基特隱約看見不少裂痕出現在這個奇異空間的一些地方，“哼！我的判斷沒錯，這個小子的護罩與這個異界呈現相反的作用，艾特加緊攻擊！”

“是！老大！”艾特盡力再提斗氣，雖然是中級高段的戰士，但是不計代價的消耗斗氣也快不支了，不過為了生存，艾特不禁加快了手中利槍的刺擊速度。

“但是，老大，我們損失了三個兄弟，這一次圍殺失敗，那個亡靈法師會不會……”

“閉嘴！先活命要緊！”卡斯基特也知道，殺不掉眼前這個小子，以那個亡靈法師昨晚的語氣決不會輕易放他們干休的。但是若是死在了這里，就一點契機也沒有了。

“……”聽了天空懸劍的敘述，庫瑞有些啞然，是啊，有什么不同呢？

“抉擇之劍的存在意義是什么，他讓它誕生，去自己尋找答案，但是當它有了答案的時候，抵抗意識‘劍匣’的出現又否定了答案。于是，現任之主，你有抉擇的權利，是選擇這把毀滅的劍，還是永遠逃避，躲在庇護的劍匣中呢？”

抉擇？是這樣的抉擇嗎？選擇反擊的劍，或是守護的劍匣——那是一柄可以指向輝煌戰果的劍，而那是一個使萬物蒼生免受傷害的劍匣。原來，千年萬載你一直徘徊彷徨在這樣的圈子里。

庫瑞又一次地微笑起來，“你徹底錯了，徹底錯了，陷在錯誤的圈子里去找尋答案，那么錯誤給你的永遠都是錯誤！”

良久，懸劍默然，就像是在判斷庫瑞掛在臉上的淡然笑容，似曾相識，許久以前也有一個人對著未成形的它，淡淡的笑著，只存在那么一次，卻是難忘。

“聽說過‘女神之矛’與‘艾吉斯之盾’的故事嗎？”庫瑞第一次向天空中的懸劍提問，“那是傳說中最具攻擊的武器與擁有最強守衛的護具。

“有人問，哪里有最強的武器與護具呢？如果用這把最利之矛刺擊那把最強之盾，是矛穿透盾，還是盾抵擋住了矛呢？”

“沒有答案，這就是答案不是嗎？這是矛盾，而矛盾便是一個結果，你不曾理解過那把劍匣而把它排擠而出，最后它卻能包裹住無堅不摧的你，是什么原因？因為你在自己不斷思考的時候，矛盾便越來越多，被排除的意識讓劍匣日漸強大。而在這過程中，你一直都在否認早已所知的答案。”

“排擠出的意識就是答案嗎？”空間之中傳來懸劍自言自語般的回音，“排擠的過程？”

“對！過程！”庫瑞始終靜靜地保持著原先的笑容，“的確，為了戰爭與守護，也許最后的結局都是毀滅，但是揪住毀滅結果而死死不放，是多么的愚蠢啊？為什么不去考慮揮劍之前的初心與擊出之時的過程呢？”

“所以呢？現任之主的抉擇是劍匣所秉持的答案嗎？”懸劍不急不緩的判斷著，“那么，身為劍的存在便沒有意義，那么被否決的劍將回歸原初的虛無。”

“錯！至今還是執迷不悟，呵呵，”庫瑞不再看著天空的懸劍，低頭望向那插在沙丘之上的無數劍刃，居然輕聲笑了出來，“這些劍刃便是你的認同者嗎？長期以來的自我矛盾中，到了這樣不可自拔的地步了嗎？”庫瑞想起之前消失的金發女子所說的話，小卡還活著。他要是在這里該多好，口若懸河一向都是他的天賦，也行是他的話，這把劍早就明白身為一把劍的真意了吧。

但是，小卡你到底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