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湮風

界天神話 第七章 湮風

庫瑞的左手向前方的龍卷風伸出，似乎想要從旋渦中抓住什么——我就要死了嗎？

突然前方灰色的旋渦中好像閃了一下光，庫瑞突然覺得自己被一個巨大的巴掌重重的推了一把，直接被擊飛出了魔法陣的外圍。

庫瑞的劍掉在一旁，他雙手支撐著跪在地上，雖然逃離了魔法陣的范圍，但是外面本來沒有一絲風的幻境之森，現在也是如同颶風侵襲一般，無數枝椏被折斷，并圍著魔法陣旋轉起來。

庫瑞眼前血紅一片，視線模糊的看著轟鳴運轉的魔法陣，大聲的呼喊著：“小卡！小卡！……”

小卡站在魔法陣的中央處，周圍風元素叫囂著伴隨著被積壓不知多久而無法宣泄的怒氣，形成足以將鐵球擠扁的壓力。原來的魔法護罩早就被撕裂，但是此刻小卡站在壓力最大的颶風中央，面容肅穆，雙目眼皮緊垂，數以百計的魔紋按照不規則的軌跡飛舞著發出淡然而穩重的光輝圍繞周身，連額前的碎發和水藍色的長袍都沒有因風暴而飄起一點兒，其中一道魔紋的光華突然一強，而之前妄圖闖入卻陷在死亡陰影威脅下的庫瑞便被不知名的力量擊出險地。

幻境之森的整片大地都在顫動著，而天空之中形成一股巨大的垂直不動的龍卷風。在常人耳中只能聽見嘈雜的魔法陣轟鳴聲，但是小卡卻靜立聆聽……聆聽那由符文所組合而成的吟唱——

“依憑艾路蒙德之手，

平原的風，循跡而來，盡匯于此；

依憑艾路蒙德之眼，

山林的風，脫開束縛，盡集于此；

依憑艾路蒙德之心，

天空的風，飄蕩盤旋，盡聚于此；

你們是虛空幻影，似真非實，

你們是承載化身，頂天立地，

你們是自由主宰，破迷滅障——

艾路蒙德之子，

風之王啊，

跨出界限約束，打破法則約束，

風之王啊，你名字是……”

“嗯？風之守護獸的名字怎么會是？”小卡聽著魔法陣的符文吟唱到最終的尾聲，“哈哈哈……崩潰，庫瑞你真是！哈哈哈……”盤天而懸的風元素龍卷風帶走了小卡的笑聲。

“元素法神艾路蒙德有這樣的風之王兒子，他倒是想要……我倒要看看，這個另類的召喚陣可以召喚出什么無厘頭的東西來？”

跪著支撐在地的庫瑞擔憂的看著面前不遠處的龍卷風，過了許久灰色的龍卷風開始脫離對天的連接，逐漸向下縮小，越來越矮，但因為風元素密度的增大而灰得越來越深沉。

越來越矮、越來越密集，最后所有風元素凝成一個直徑約莫二米不斷旋轉的球體懸浮在魔法陣的近地上空，但是小卡卻并不在……

魔法陣徹底失去了所有的閃光，大地的顫抖也隨著法陣的黯然而歸于厚實穩定，天空也因為濃霧和颶風的散去而重現夜色。方圓百米的空地，因為剛才的風暴而一片災后狼藉。

“小卡……”庫瑞突然口中喃喃的念著搭檔的名字，突然覺得眼睛一熱，視線又一次的模糊，滿腦想著都是這些日子以來那個滿嘴胡扯的水藍色身影，不遠處的那個隨時可能會帶來危險的風暴之球，庫瑞卻看都不看一眼。

“那個……庫瑞，你是在喊我嗎？”

突地生后傳來一句極為熟悉的聲音，庫瑞以超過常理認識的速度從地上爬起，轉身望去，一個露著虎牙微笑的可愛男孩從林中走出，“你？”

“啊……那個，剛剛我突然覺得很危險，看著周圍風元素突然暴動，就用了‘瞬間轉移’魔法卷軸傳送到了千米之外，”小卡說著指了指胸前的徽章，“本來我想逃跑，但是擔心庫瑞你是否也逃出來了，剛剛看著那龍卷風消失，便一路跑過來找你……嗯？庫瑞，那個什么，你哭了嗎？”

咚——一聲輕響，“啊……庫瑞，你又打我的頭，你再試一下看看！”小卡，雙手捂著腦袋，痛叫了一聲。

“笨蛋，我會哭嗎？你個臭小子，就顧自己逃跑，真是該死！我不敢再打嗎？”庫瑞一邊大聲嚷嚷著，一遍又舉起手節又要再敲。

突然起了風，庫瑞的身后，那個暴風之球突然不在旋轉，而是四散開來，不是之前的暴躁戾風，而是十分平和的微風，就這樣朝周圍散去。

“是巴多拉現身了嗎？我們失敗了嗎？”庫瑞看著那逐漸散開的風球中隱隱有個黑影在里面即將出現。

“不會的，巴多拉之名已被我毀掉了，召喚什么都不會是風之守護獸。”小卡捂著頭一臉怨氣的看著庫瑞說道。

風漸漸散去，那是一只鳥，不，是一個人，那是什么？

一個全身被灰色金屬鎧甲覆蓋的身材如女性般纖細的人，未知的灰色的鎧甲上，鑲嵌著藍色的紋理，灰色與藍色的光芒各自交映，就連頭部都帶著宛如一張妖精面孔的金屬面具，看不到真實臉孔。而在這個人身之后，僅有一只金色的羽翼從脊背中間張開，卻使它飛在近空之中。

突然從那個可以被稱為鳥人的怪物的面具額心，射出一道光線，直射在庫瑞的額頭之上。庫瑞突然感到自己靈魂的存在，而一個聲音出現在自己心海——

“以虛空諸神之名、憑煉獄諸魔見證；

獻出靈魂之火，刻蓋契約之章；

直至主體消弭，但為仆役驅使……”

“這是什么？契約之章是什么？”庫瑞對這突然起來的變故嚇了一跳，無論他朝那個方向移動，那道光線都牢牢鎖定他的額頭，分毫不差。

“那個……這是你弄出來的召喚獸，現在它在和你簽訂主仆契約，不過真是個前所未見的召喚獸……”

“啊？我是個劍士，要召喚獸做什么，怎么拒簽啊？”庫瑞抱著戰士與魔法分家的成見，要拒絕和眼前這個從未存在過的召喚獸簽訂契約。

“庫瑞，你太傳統了，要變成強者，就不能只是追求單一的力量，”小卡搖了搖頭，“這世間的強者，越到后面的修煉越碰到一個個瓶頸，若沒有什么奇遇或是高人前輩的指點，就很可能舉步不前。為什么大賢者、武圣那么稀少？為什么至今三百多年過去了，一共只有六位圣者？”

“這……”庫瑞看向那只半鳥半人的魔物，心中一陣動搖。

“伊貝卡太陽塔之主第四圣者，就是戰士出身，最后卻修煉魔法，成為魔劍士，成功突破這個世界的法則束縛。所謂的力量是魔法也好，是戰技也罷，最后其實都是殊途同歸的……”

庫瑞安安靜靜地聽著，看著小卡的微笑的試圖說服他，突然打斷了他，“吵死了，聽你的鬼話，總是遇到要出人命的事，好歹是有驚無險，說那么多干嘛？”

小卡笑容一滯，但隨之又微笑起來，“那個……你一向很聰明，給它起個名字吧。”

“不管你是不是我弄出來的，你以后就跟著我吧。”說著，庫瑞閉上了雙眼。

在精神之海中，庫瑞的靈魂抓住一朵金色的火焰，那是那只召喚獸的靈魂之火，庫瑞睜開眼看著眼前的金翼召喚獸——你就叫做“凰翼”吧。

隨著契約的完成，契約之線也消失了。“一只未知的召喚獸，有什么特殊能力，我怎么知道啊？”庫瑞突然覺得有些懊惱，憑什么有了一只召喚獸，還偏偏是未知品種。

卻見小卡從地上撿起了剛才甩落在一旁的劍，遞給了庫瑞，“若不是你的金色斗氣，它永遠也不會出現，我毀掉了巴多拉之名，你卻刻了個新的，真是造化弄人，對吧，凰翼的父親？”小卡一陣嬉笑稱呼庫瑞為那只奇異召喚獸的父親。

“啊？你在說什么呢？一點也聽不懂……算了……我懶得弄明白這令人頭痛的魔法，還是拿劍一擊兩段來得直截了當！”庫瑞說著還揮斬了一下到手的劍才把它插回背后劍匣，又看了看還飄飛在原地的凰翼，然后在精神之海動念，凰翼便淡化透明消失，回到異界之中了。

“不錯嘛，新的技能運用的很好嘛，難怪肯當日說你什么都是一學就會。”

“少啰嗦了，當初因為說是歷練才徒步前往，不走傳送法陣，我們在這里浪費了多少時間了，肯和維勒麗小姐他們可能怕是都已經在遺棄之地大展身手了。我們趕緊趕路吧！”庫瑞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那個……現在是大半夜，休息一下啊，喂喂喂，熱血方剛也要有個限度吧！”小卡也不記得是第幾次看見庫瑞就這么頭也不回的走掉，突然又想起剛剛庫瑞擔心他幾近哭泣和之前鼓起勇氣要沖入漩渦找他的樣子，嘴角一揚，自言自語的低聲說道，“造物歷來都是神的領域，庫瑞啊，這般提起勇氣瞞天過海的機會只有一次，過去了就過去了，但是實力不夠的話，那機會就會變成陷阱，不知道你能不能領悟到這點。”

耳邊庫瑞的步伐聲漸漸遠去，小卡居然學著庫瑞嘆了口氣，“管他呢，你一向很聰明，那個什么差了輩的風之王。”

小卡一陣小跑向著庫瑞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