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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大明 第1552章.大幕拉開(七).
別看席成與周尚景當面之際態度低調,當周尚景與趙俊臣二人一路上含沙射影的相互試探之際,席成更是就連插話也不敢,即便是周尚景毫不掩飾的諷刺了錦衣衛的不堪重用,席成也只是假裝自己聾了沒聽到。
但等到周尚景獨身進入糧幫私庫之后,席成就當即不再掩飾自己的心中惡意,各種不堪入耳的粗鄙詞匯皆是張口即來,各種惡毒詛咒更是滔滔不絕,再也不顧自己南京鎮守太監的形象與體面。
在趙俊臣的印象之中,席成雖然出身于內廷,但總體而言還算是一個有城府的聰明人,平日里也喜歡附庸風雅,像是此時這般不顧體面形象的粗鄙表現,只能說他近段時間確實是被周尚景壓制狠了,內心深處的怨毒之氣早已是難以自控。
相較于席成的面諛背毀,趙俊臣則是截然相反,別看趙俊臣這一次與周尚景交鋒之際總是態度輕佻、刻意挑釁,恨不得把周尚景當場氣昏過去,但他在背后反而是對周尚景保持著基本敬意,聽到席成咒罵之后也完全沒有附和之意。
甚至,聽到席成的咒罵之言愈發的粗鄙惡毒之后,趙俊臣還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出聲提醒道:“席鎮守,雖說是‘誰人背后不說人、誰人背后無人說’,此乃人之本性,但以你我之身份地位,終究還是要顧及一下體面的。”
聞言之后,席成先是一愣,下一刻則是面現尷尬,訕笑道:“趙閣臣見諒,咱家一向是直性子,實在是見不得周尚景這個老家伙的道貌岸然,誰不知道糧幫就是這個老家伙的私黨私兵,而他想要庇護私黨私兵也就罷了,偏偏還要扯什么國之大局……實在是令人作嘔!”
趙俊臣不置可否,只是若有所思的望著糧幫私庫,暗自思忖著周尚景下一步的應對之策。
見趙俊臣沒有接話,席成也不覺得自討沒趣,反而是腆著臉走近趙俊臣身側,邀功道:“趙閣臣,你也看到了,咱家這一次為了助你與周尚景爭鋒,絕對是不遺余力了!
你說要針對縉紳勢力挑動民怨,咱家就立即派出人手四處散播謠言;你說要調虎離山,咱家就完全無視了江防營的攔江扣船;你說要調查糧幫私藏違禁兵器,咱家就立即集結了全體錦衣衛直接沖進了糧幫的南京總堂,即便是受到數千糧幫弟子圍攻、隨時皆有可能引發一場暴亂,也是在所不惜!
為了您的大計,咱家已經徹底得罪了縉紳與糧幫這兩個龐然大物!將來坐鎮南京之際,許多工作也一定會因為今日之因而阻礙重重,代價不可謂不大……”
席成的邀功說法,其實也不算夸張——自從趙俊臣抵達南京以來,各項計劃之所以這般順利,皆是離不開席成麾下廠衛勢力或明或暗的協助支持——尤其是今時今日,席成不惜與糧幫徹底翻臉,即便是遭受數千糧幫弟子的圍堵威脅也沒有動搖立場,這種表現絕對是不遺余力了。
但席成的這種鼎力相助,自然是有利益原因的,而他此時的出言邀功,也正是為了提醒趙俊臣。
趙俊臣當然聽懂了席成的言下之意,當即是含笑點頭道:“席鎮守放心,本閣一向是說話算話、言而有信!只要席鎮守你全力助我奪回‘聯合船行’,那‘聯合船行’在南京境內的各項產業,待事成之后就會全部轉于南京鎮守太監府的名下!這件事情已經是白紙黑字、板上釘釘,絕無反悔之理!”
趙俊臣早在收買蠱惑七皇子朱和堅之前,就已經通過“聯合船行”的各位加盟商賈與席成進行了提前接觸,向席成許諾了“聯合船行”南京境內全部產業的好處,甚至還簽訂了一份正式字據,表面上沒有任何反悔食言的可能,所以席成辦事之際才會如此賣力,即便是徹底得罪糧幫也是在所不惜。
不過,這般好處實在是過于驚人了,席成總覺得心中不踏實,所以他這個時候還想要得到趙俊臣的親口承諾。
而趙俊臣也沒有讓席成失望,當場就毫無歧義的再次重申了自己的承諾,讓席成極為滿意,不由是眉開眼笑,一時間甚至忘記了自己正受到數千糧幫弟子圍堵的威脅,忍不住開始了浮想聯翩!
“嘿!趙俊臣必然是被周尚景逼得太狠了,為了爭取咱家的鼎力相助,竟然直接許諾了這般驚人的好處!‘聯合船行’在南京境內的全部財產,即便是粗略估算,那也是近千萬兩銀子的天文數字!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筆滔天富貴最終是歸于南京鎮守太監府的名下,而不是直接落于咱家手中!但也不算是壞事,這筆財富規模太驚人了,即便是咱家也不敢直接收入囊中,但只要咱家還是南京鎮守太監,到時候只需是稍稍動些手腳,各種好處照樣不會虧了自己!
更何況,當這筆滔天財富歸于南京鎮守太監府名下之后,就相當于南京境內的皇產規模增加了近十倍,以當今陛下的性子,聞知消息之后必然是龍顏大悅,咱家的圣眷也必然是與日俱增!
而且看趙俊臣目前的架勢,與周尚景相爭之際絲毫不留余地,顯然是沒有欺騙七皇子,就是沖著與周尚景同歸于盡去的,而一旦趙俊臣魚死網破的計劃順利落實,同時扳倒前朝兩大權臣的功績也會落在咱家身上一部分!
到了那個時候……嘿嘿,原本聽說御馬監太監徐盛最近風頭正盛,仗著為陛下尋到南海三圣的功績,在內廷之中可謂是獨占圣寵,已經隱隱壓過了司禮監的吳信泉,一躍成為內廷之中最有權勢之人!而咱家一直遠在南京坐鎮,距離陛下太遠,原本也沒指望與徐盛、吳信泉二人相爭,但若是一切計劃皆是順利的話,這內廷魁首的位置,咱家將來未必就不能與徐盛、吳信泉二人一爭!”
這樣浮想聯翩之際,席成的一張老臉上不由是浮現出了幾絲癡笑。
趙俊臣瞥了席成一眼,目光深處閃過了一絲譏諷——他與周尚景的徹底翻臉,就是因為周尚景奪走了“聯合船行”在南京境內的全部產業,所以當趙俊臣費盡心機、好不容易奪回這些產業之后,又怎么可能再次拱手讓給南京鎮守太監府?
但表面上,趙俊臣還是鄭重其事的強調道:“不過,‘聯合船行’畢竟是關系重大,南京更是我朝之第一大城,人口規模高達百萬之巨,所以還望席鎮守接手了‘聯合船行’的各項產業之后,一定要從長計議、注重民生,切不可竭澤而漁,絕不能像是那些商賈此前一般短視、只知道哄抬物價,否則南京鎮守太監府就算是暫時擁有了這些產業,恐怕也是福禍難料!”
席成連連點頭,承諾道:“閣臣放心,咱家也沒有那般貪心,僅僅是‘聯合船行’各項產業的日常流水收益,就足夠咱家滿意了,又豈會貪得無厭?而且咱家接手了各項產業之后,一切流程也皆是照舊,不僅是繼續重用舊人,也會嚴格遵守趙閣臣為‘聯合船行’所制定的各項規矩,絕對不讓趙閣臣為難……”
為了順利接手“聯合船行”的各項產業,席成這個時候自然是愿意承諾任何事情,就是不知道他在承諾之際究竟有幾分真心實意了。
趙俊臣也不在乎,他的這般叮囑看似鄭重其事,實際上就是想讓席成更加安心、做事之際更加賣力罷了,如今看到席成已經咬緊魚鉤,也就不再理會,而是再次把目光轉向糧幫私庫方向,繼續思索著周尚景的應對之策。
不過,趙俊臣反復思索之后,卻依然無法想象出周尚景的后續手段。
“從糧幫的激烈反應來看,糧幫私庫內部藏有各種違禁兵器絕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現在整個糧幫私庫又已經被錦衣衛們層層包圍,根本沒有機會轉移那些違禁兵器,而按照大明律法,私藏各種違禁兵器與造反同罪,所以只要我抓住此事不放,糧幫絕對是難以脫身!這般情況下,即便是周尚景也理應是束手無策才對——至少,若是換我易位而處,就難以想到妥善對策——但看周尚景剛才胸有成竹的模樣,卻也不像是束手無策的模樣,難道還有某些變數是我沒有想到的?”
而就在趙俊臣這般暗思之際,糧幫私庫的大門再次緩緩打開。
隨后,趙俊臣就看到周尚景緩步走出了糧幫私庫,身后還跟著一群糧幫高層,所有人皆是神色淡定,似乎已經不再擔心錦衣衛們搜查糧幫私藏違禁兵器的事情,面對包圍糧幫私庫的眾多錦衣衛之際也不似此前一般劍拔弩張。
與此同時,那些剛才還是態度堅定守衛糧幫私庫的糧幫弟子,這個時候也紛紛放下了手中兵器,竟然皆是徹底放棄了抵抗。
看到這一幕,席成不由驚呆了,喃喃道:“周尚景還真說服了糧幫高層、讓他們放棄了抵抗?難道他就不怕錦衣衛搜查糧幫私庫之后,當真是查出了各種違禁兵器?到了那個時候,局勢又該如何收場?”
喃喃自語之際,席成反而是患得患失、面現憂色。
在席成原本的設想之中,趙俊臣這一次安排廠衛勢力下場、調查糧幫私藏違禁兵器之事,只是一種施壓手段罷了,就是認定周尚景絕對不容糧幫有失,所以就可以利用這件事情逼迫周尚景在其他事情方面做出讓步,譬如是盡數歸還那些被縉紳勢力所奪走的“聯合船行”產業。
所以,席成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想過錦衣衛真有機會搜查糧幫私庫,也壓根沒有想過己方當真可以尋到糧幫私藏違禁兵器的確鑿罪證,他一直以為目前的局勢發展只是趙俊臣與周尚景討價還價的一種手段罷了。
現如今,糧幫私庫大門洞開,所有糧幫弟子也皆是放棄了抵抗,似乎是要任由錦衣衛搜查,席成看到這般情況之后反倒是心中隱隱發慌,擔心局勢不好收場。
事實上,不僅僅是席成抱著這般想法,即便趙俊臣這看到這般場景之后也是大感意外。
而就在席成與趙俊臣二人對視無言之際,周尚景已經緩步走到了兩人面前,淡然道:“依照約定,老夫已經說服了全體糧幫高層,讓他們放棄了所有抵抗!接下來,錦衣衛就可以進入糧幫私庫,搜查糧幫私藏違禁兵器的罪證了!”
聞言之后,席成愈發是左右為難,遲疑道:“周首輔,你當真愿意讓錦衣衛隨意搜查糧幫私庫?”
周尚景布滿皺褶的老臉上閃過了一絲譏諷,反問道:“席鎮守今日率領南京城內全體錦衣衛突襲了糧幫南京總部,難道不就是為了搜查糧幫私藏違禁兵器的罪證嗎?怎么事到臨頭,反而是猶豫不定了?”
席成不甘心的再次確認道:“但……若是當真搜查出來一些什么,事情可就不好收場了!周首輔您可一定要想明白了,有些事情不上秤沒三兩重,而一旦是上了秤,那可就千斤不止了!”
周尚景面容間的譏諷之色愈發濃重,緩緩道:“老夫當然想明白了,不必席鎮守‘好意’提醒!老夫現在只想著一件事情,那就是讓今日這場鬧劇盡快結束!”
一旁,趙俊臣也笑著點頭,道:“席鎮守,既然糧幫已經放棄抵抗,那你就立即安排錦衣衛們進入庫房搜查吧,若是糧幫當真沒有私藏違禁兵器,本閣也愿意親自向糧幫全體弟子致歉!”
趙俊臣這個時候倒是不擔心局勢不好收場,他只是好奇周尚景究竟要以怎樣的手段為糧幫擺平今天的這場麻煩!
見周尚景與趙俊臣皆是催促自己安排錦衣衛搜查糧幫私庫,席成也是再無退路,稍稍遲疑片刻后終于是咬牙下令道:“眾錦衣衛聽令!即刻進入糧幫大庫,調查庫內全部物資,若是尋到違禁之物,立即向咱家與兩位閣老稟報!”
隨著席成的一聲令下,數隊錦衣衛就紛紛涌進了已經再無阻攔的糧幫私庫,開始搜查糧幫私庫內的全部物資。
但僅僅是片刻之后,就見到一名錦衣衛百戶面色凝重的匆匆走出糧幫私庫,向席成稟報道:“席鎮守,有、有發現!”
席成又是一愣,反問道:“這般快就搜查完了?有何發現?”
那名錦衣衛苦著臉答道:“糧幫私庫占地面積不小,自然不會這般快就搜查完,但……卑職等人進入糧幫私庫之后,就立即發現了一批違禁兵甲,直接擺放于最顯眼的位置,粗略清點之后共有各類長短弓弩近百張、箭矢上千支,糧幫私藏的紙甲雖然簡陋不全,但也有八九副!除此之外,還有各類火槍不下十柄!”
聞言之后,席成又是大驚!
弓弩近百!箭矢近千!甚至還有紙甲與火器!
糧幫果然私藏了大量違禁兵器!而且數量還比預想之中更為龐大!
按照明朝法律,尋常刀劍也就罷了,但私藏弓弩甲胄火器那可是造反之罪!
更讓席成無法想象的是,糧幫私藏火器也就罷了,而且竟然還在錦衣衛搜查之際直接把這些違禁兵器擺放于顯眼處,就好似擔心錦衣衛們無法發現一般!
糧幫……或者是糧幫背后的周尚景,究竟打著怎樣的主意?
一時間,因為關系重大,席成不由是心生怯意,竟是不敢輕易表態,只是轉頭看向趙俊臣求助。
趙俊臣同樣是深感意外,瞇著眼仔細觀察周尚景,緩緩道:“這么說,糧幫果然是私藏了大量違禁兵甲?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依照我朝法令,理應是按照謀反之罪懲辦!本閣建議,立即抓捕糧幫所有大小頭目,同時還要立即停止糧幫的所有活動,而且這件事情關系重大,咱們幾人也需要聯名把事情奏明陛下……周首輔認為如何?”
周尚景緩緩點頭:“若是糧幫當真是私藏違禁兵甲,理應是這般處置,但……目前只是查到糧幫私庫之中著一批兵甲,卻并不能說明這些兵甲違法!”
趙俊臣眉頭一挑,似笑非笑道:“哦?周首輔的意思是……糧幫所藏的這些弓弩、火器、甲胄,還是合法合規不成?本閣怎么不知道,我朝除了軍隊之外,還允許糧幫這種幫會組織合法擁有這類兵甲了?”
周尚景扭頭看向糧幫高層中的一名高瘦老者,緩緩道:“張總舵主,你來把事情講清楚吧!”
周尚景所點名的這位高瘦老者,就是糧幫現任總舵主張四海,近年來早已經退居二線不問幫務了,所有事情皆是交由幾位子侄處理,若非是錦衣衛今天突襲了糧幫南京總堂,這位張四海張總舵主恐怕也根本不會現身。
不過,張四海穩坐糧幫首領之位數十年,即便是已經退居二線了,當年也是久經風浪之輩,這個時候自然不會怯場。
聽到周尚景的點名之后,張四海當即就邁步上前,向趙俊臣與席成二人躬身一禮之后,就揚聲解釋道:“還望趙閣臣與席鎮守二位知悉,我糧幫庫房之中確實是囤積了少量弓弩、火器以及紙甲,但糧幫擁有這些兵甲卻是合法合規,因為糧幫一直協助朝廷的漕運大計,每年都要從江南境內押運無數物資前往京城,為了防止押運途中遭遇水匪山賊、讓朝廷蒙受損失,所以就特意向相關衙門申請了少量弓弩、火器、以及甲胄以防萬一,但這一切皆是為了朝廷的漕運大計,絕不是我糧幫違法私藏,更不是我糧幫包藏禍心意欲造反,還請趙閣臣與席鎮守明鑒!”
很顯然,張四海的這般解釋就是睜眼說瞎話,趙俊臣冷笑追問道:“哦?糧幫擁有這些違禁兵器竟是得到了相關衙門的允許?卻不知是哪個衙門?又有何手續與憑證?”
聽到趙俊臣的追問,張四海毫無猶豫的下跪請罪,道:“糧幫擁有這些兵甲,乃是得到了南京守備府徐守備的特許!但小人管理不善,相關手續憑證皆已丟失,所以見到錦衣衛搜查之后,擔心自己說不明白,一時失了心智,于是就率領糧幫弟子妄圖抵抗!幸好是周首輔親自向小人講明白了利害關系、讓小人幡然悔悟!小人首先是管理不善丟失了手續憑證,接著又妄圖抵抗錦衣衛的搜查,可謂是罪無可免,所以小人愿意辭去糧幫首領之位,任由朝廷發落!不過,糧幫持有這些兵甲確實是得到了南京守備府的特許,絕不是違法私藏,徐守備可以作證!”
聽完了張四海明目張膽的狡辯之詞,趙俊臣恍然笑了。
他終于看懂了周尚景的應對之策!
事實上,趙俊臣與周尚景皆是把對方視為勁敵,而面對這般勁敵之際,許多精妙復雜的手段也不適用,反而是容易留下破綻,所以具體手段越簡單越好。
現實中的高端黨爭與商戰,往往就是這般出乎意料的直白粗暴。
于是,就像是趙俊臣針對糧幫的種種手段說到底就是胡攪蠻纏一樣,周尚景的對策其實很簡單,其實就是睜眼說瞎話。
糧幫絕對是私藏了違禁兵器,但周尚景就是睜著眼說瞎話,硬是表示糧幫持有這些兵甲皆是合法合規,至于相關手續憑證,說丟就是丟了,你趙俊臣若是不愿相信,那就去尋南京守備徐盛英對證!
而若是趙俊臣不死心,當真是親自尋來南京守備徐盛英對證,那么徐盛英也一定會配合周尚景,同樣是睜著眼說瞎話,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確實是給予了糧幫特許,讓糧幫合法持有少量兵甲,反正一切都是為了防止水匪之患,皆是為了朝廷的漕運大計!
雖然徐盛英乃是“帝黨”成員,與周尚景一向不對付,尋常時候也樂得給周尚景下絆子,但廟堂之中的敵友關系變化,總是會因為利益關系而輕易轉變。
而在這件事情上,徐盛英則一定會全力配合周尚景、為糧幫圓謊的。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徐盛英乃是南京勛貴之首、一門雙國公的徐家繼承人,作為一名與國同休戚的既得利益者,徐盛英承受不起江南動蕩的代價,這個時候必須維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在徐盛英看來,像是糧幫這種具有暴力性質的巨型組織,暗中私藏少量違禁兵器乃是所有人皆是心知肚明的事情,而且糧幫私自持有這些違禁兵器也只是為了擴張幫會勢力、用于民間私斗罷了,絕不可能是為了造反,糧幫所持有的違禁兵器數量也根本不足以他們造反,所以這件事情原本就是趙俊臣無事生非、小題大做!
更何況,徐盛英乃是南京守備,負責南京境內的全部軍務,若是糧幫坐實了私藏違禁兵甲的罪行,他也脫不了干系,而且糧幫一旦失控、乃至于引發了數萬糧幫弟子的暴動,那么徐盛英更是首當其沖,但徐盛英根本沒有信心自己的麾下軍隊有能力控制亂局。
所以,無論于公無私,徐盛英接下來一定會睜著眼說瞎話,全力為糧幫圓謊,信誓旦旦的表示糧幫持有違禁兵甲之事乃是得到了南京守備府的特許,讓趙俊臣再也沒辦法利用這件事情小題大做,為糧幫順利渡過此劫!
從這方面而言,周尚景的應對之策看似是簡單粗暴的睜眼說瞎話,但也完全體現了周尚景老練的政治手腕,甚至還利用了徐盛英這個理論上的政敵,輕易就擋下了趙俊臣胡攪蠻纏的攻勢,讓趙俊臣不得不心生佩服。
而就在趙俊臣心思急轉、終于想明白了周尚景的具體手段之際,一名錦衣衛匆匆趕來稟報道:“啟稟席鎮守,南京守備徐盛英徐大人已經趕到了糧幫南京總堂之外,想要求見您與兩位閣老!”
趙俊臣抬頭看了周尚景一眼后,轉頭向這名錦衣衛問道:“徐守備身邊,應該還跟著宋家嫡孫宋繼誠,對吧?”
那名錦衣衛微微一愣,但很快就點頭道:“宋家公子確實伴于徐守備身邊!”
趙俊臣撫掌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周首輔進入糧幫南京總堂之前,特意讓宋繼誠離開辦事,原來是喚來了徐守備!這般深謀遠慮,當真是令人佩服!”
下一刻,趙俊臣已是越俎代庖,抬手道:“徐守備不僅是南京軍方之首,更還是一門雙國公的徐家勛貴,豈可怠慢于他?快把他請來相見吧,正好糧幫的事情還需要他親自對證!”
見到趙俊臣的這般表現,卻是輪到周尚景意外了——自己的應對之策雖然不算是復雜精妙,但確實是完全阻擋了趙俊臣精心醞釀的這場攻勢,但看趙俊臣的反應與表現,竟是沒有任何失望之態,反而頗有一種饒有興趣的架勢,就好似一名高明棋手終于遇到了旗鼓相當的對手,并不是特別在乎棋盤上的一時得失,只是想要推動這場棋局走向更加精彩的方向。
難道……趙俊臣還有后招?
想到這里,周尚景的老臉不由是愈發嚴肅了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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