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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末年立志傳 第一百零五章 血肉之洪流
時日晌午時分,陳驀帶著張素素出了彭城,畢竟呂布有言在先。
呂布那時所說的話,與其說是提醒,不如說是一種別樣的警告,畢竟,陳驀已不是他軍中副將,乃分屬敵我兩陣,再怎么說,也容不得敵方大將在自己治下城池來回溜達吧。
而在得知陳驀要離城的消息后,陳驀便叫府上下人為他二人準備了一匹快馬,陳驀本不想欠他人情,奈何自己那匹愛馬黑風此刻想必早已回到了青羊關,一想到要讓張素素徒步回青羊關,陳驀還是選擇接受了陳登的好意。
當然了,看陳登的表情,他在驚訝之余似乎也略感有些遺憾,或許,即便是陳登,也不得已要為了家族考慮與陳驀拉緊幾分關系吧,畢竟,州郡歸誰所有,對當地的世家而言,只要不觸及其家族利益,其實并沒有太大區別。
說到底,陳登頻頻對陳驀示好,也無非是為了自己家族想預先留下一條退路罷了,此乃世家幾百年來不變的立身之根本。
不過話說回來,能如此完好無損地離開彭城,這實在有些出乎陳驀的意料,要知道他原以為此行神不知鬼不覺,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先是陳登、后是張遼,此二人先后看破了陳驀的偽裝,更糟糕的是,此事竟然不知為何傳到了呂布耳中。
不得不說,回想起剛才在陳府內會見呂布的那一幕,陳驀直到如今都略感心有余悸,一想到來日要與呂布沙場相見,陳驀可以說是絲毫自信也無。
倒不是出于懦弱,要知道陳驀一身武藝多半是呂布所教授,換而言之,呂布稱得上是他半個師傅,學徒如何能與師傅相比較?
倘若是別人倒還好說,但那是呂布啊,天下無雙的呂布,兩年前在汜水關下便能力敵關羽、張飛二人而不敗的絕世猛將!
而關羽、張飛何許人?
皆萬人敵也!
半月前靈璧一戰,陳驀已經清楚地領略到了萬人敵的實力,險些被關羽一刀斬殺,如此的他,何談與呂布交手?
差距太大了么……
回想起呂布毫不在意放走自己一事,陳驀苦笑著搖了搖頭。
啊,天下無雙的呂奉先如何會在意呢……
在他看來,自己或許也只有華雄那種程度吧……
想到這里,陳驀長長嘆了口氣。
曾經,董卓、孫堅、呂布,是一度壓在陳驀心中的三座大山,壓地他喘不過氣來,這三人中,陳驀最感憤恨的無疑是董卓,最為恐懼的當屬孫堅,但是即便如此,陳驀依然有著能與其較量的勇氣,但是呂布……
陳驀一絲自信也無。
關于呂布的事跡,陳驀在這兩年中也聽說過不少,自董卓、孫堅相繼逝去之后,溫侯呂布,這個男人一時間站在了天下間所有武人的頂峰,無論是長安之戰也好,兗州之戰也罷,沒有人敢單槍匹馬站在這個男人面前,即便是強橫一時的郭汜、李傕,即便是中原霸主曹操,亦不過是只能憑借麾下兵馬之多,依靠人海戰術拖住呂布,叫他分身乏術,從而占得先機。
記得兗州之戰時,曹操麾下猛將曾想單挑呂布,卻遭到了主公曹操的回絕。
此乃中原霸主曹操原話。
果然,那一戰中,曹操先后派出了八員大將對付呂布,從旁更有無數弓弩手相助,然而即便如此,呂布依然毫發無傷。
要不是濮陽內的世家暗通曹操,瞞著守城的陳宮暗中打開了濮陽城門,使得呂布麾下士卒戰意全無,或許曹操根本無法如此迅速地平定兗州之亂。
呂布究竟有多強?
陳驀并不清楚,哪怕是當年他與呂布一共誅殺董卓,也因為張素素的插手,使得原本難如登天的行刺一事變得異常輕松。
憑心而論,關于誅殺董卓一事,當時陳驀并未感覺有什么不對,但是當兩年后的他奉袁術之命,于平陽谷圍殺孫堅之后,陳驀才意識到,當初自己究竟身處怎樣的險境之中。
要知道在平陽谷時,因為蔡瑁設下的詭計,孫堅氣力大損,充其量只有全盛時期六、七成實力,然而即便如此,亦將當時自信無比的陳驀打地體無完膚。
說到底,要怪就怪當時陳驀不曾靜下心來想一想,就連呂布都需要幫手去對付的家伙,那董卓究竟強橫到何等地步?
現在想想,無論是董卓也好、孫堅也罷,他二人死去幾乎與陳驀并沒有多大關系,他們只不過是想借自己的死亡來換取心中重要人物的活命罷了。
當年的董白,眼下的孫尚香……
以及孫策,并那虎丘萬余江東士卒……
要是當初董卓尚有一支精兵護住郿塢,要是當初孫策、孫尚香等人并不曾被蔡瑁大軍圍在虎丘,或許,歷史便會就此改寫……
不比當年,兩年后的陳驀已經具有了一定的實力,也看清楚了某些既定事實下的內幕,更見識了許許多多猛將、豪杰,比如說關羽、張飛、黃蓋,這些都是具有萬人敵實力的猛將,然而,陳驀卻依然認為,他們比起董卓、孫堅、呂布,尚且遜色一籌。
或許,也只有陳驀能夠有這個資格來評價,畢竟,他與這些人都交過手。
有時候,陳驀也不禁想到,倘若關羽、張飛屬于萬夫莫敵的萬人敵級猛將,那么能夠力敵二人尚且不敗的呂布呢?以及能夠叫呂布都自認為無法一人對付的董卓呢?還有那讓董卓都心生忌憚、屢次以朝廷名義前去拉攏、甚至不惜要以族中的女子與其聯姻的孫堅呢?
或許,在天下武人憧憬萬人敵的威名時,這三個男人早已超越了萬人敵的程度,回想起孫堅當初在長社城下力挽狂瀾時的雄姿,簡直堪稱是武圣……
“唉!”跨坐在馬匹之上,陳驀長長嘆了口氣。
以尚未達到萬人敵實力的自己,真的能夠對付已經超越這個層次的呂布么?
陳驀苦笑著搖了搖頭。
“小驀?”或許是注意到身后的陳驀臉上異樣的苦笑,張素素仰起頭,好奇問道,“小驀這一路上長吁短嘆的,究竟在想什么呢?”
見張素素面露關切之色,陳驀微笑著搖了搖頭,并沒有對她述說心中的煩惱,卻岔開了話題,忽而問道,“對于呂布的話,你怎么看?”
張素素愣了愣,繼而臉上浮現出一抹異常魅惑的笑容,咯咯笑道,“呀呀,還真是叫素素意外呢,那個叫呂布的男人……明明已經知曉被素素利用,卻依然執迷不悟么?咯咯咯,好有趣的家伙……”說著,她好似察覺到了什么,在陳驀懷中抬起頭來,咯咯笑道,“小驀很在意么?素素的答復……”
“……”陳驀張了張嘴,默然不語。
在離開彭城返回青羊關的途中,陳驀按著呂布所托付的,一字不差地將他的話了張素素,但說完之后,陳驀卻不知為何很是在意。
或許是看到了陳驀的臉色并不是很好,張素素止住了竊笑,帶著幾分譏諷說道,“當真是溫柔鄉、英雄冢呀,想不到那號稱是天下無雙的猛將呂布,竟那般迷戀素素蒲柳之姿,更說出那般話來,嘖嘖嘖……小驀,你說素素應該為此感到得意或是喜悅么?”
陳驀聞言錯愕地望了眼張素素,卻見她眼中滿是冷意,待心中一愣之后,頓時明白過來。
說實話,呂布的話并沒有惡意,相反地,能叫這位天下無雙的猛將說出那番話來,足以證明他對張素素是何等的迷戀,用整個徐州來換取張素素的垂青,縱觀天下之大,有誰能有這般氣魄?
陳驀很清楚,只要張素素同意嫁給呂布,那么黃巾立馬便能得到偌大徐州,并且,以張素素的處事手腕,黃巾不但能得到徐州、并徐州數十萬兵馬,甚至還能得到呂布這位天下無雙的猛將相助,以至于黃巾東山再起那決然已不再是一句空話!
只可惜,呂布太不了解張素素了,要知道她并不是一個普通的羸弱女子,她甚至要比一般的男子更加好強,犧牲色相甚至是出賣身體來換取利益這種事,是張素素所決然無法忍受的,換而言之,呂布那番話對張素素來說,那簡直是一種無以復加的羞辱。
果不其然,這個小女人的臉上布滿了寒霜。
“好一個呂布啊,竟敢將我視作娼妓……”僅看她此刻以來自稱,足以證明她心中已經憤怒到了極點,要知道,以往在陳驀面前,她都是以自稱,從未有間斷。
“拒絕么?”陳驀小聲問道。
“當然!”張素素氣惱地低斥一聲,隨即,她心中一動,抬頭望著陳驀,似笑非笑說道,“還是說,小驀希望素素應允?”
望著張素素臉上戲謔的笑容,陳驀哪里還會不明白,沉默不語,因為他太了解張素素了,一旦自己在此時搭茬,那么無疑便會陷入這個小女人無休止的挑逗與戲弄中。
果然,見陳驀不搭茬,張素素顯得有些失望,不滿地撅著嘴,忽然,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猶豫一下,用莫名的口吻問道,“小驀為何要替那呂布將此話素素,難道你就不怕素素應允么,還是說……”說著,她咬了咬嘴唇,抬起頭望著陳驀,失落說道,“還是說,素素怎樣都好,小驀并不在意……”
不知為何,陳驀從她眼中看到了幾分莫名其妙的恐懼與害怕,在猶豫了一下后,陳驀搖搖頭,低聲說道,“怎么可能不在意呢?我只是……不想瞞你……”
張素素愣了愣,繼而忽然噗嗤一笑,咯咯笑道,“其實小驀是一個很老實的人呢……”說著,她依在陳驀懷中,用手指在他胸口畫著圈,幽幽說道,“若是對素素也有這般誠實,那該多好……”
“說……說什么呢,我這不是……不是告訴你了么?沒有任何隱瞞……”
“哦,是么?”張素素抬起頭來,似笑非笑望著陳驀,很顯然,她說的與陳驀所說的并不是一件事。
或許是陳驀的答復未能叫張素素滿意吧,在安靜地在陳驀懷中依了一陣后,張素素忽然問道,“小驀,如果素素答應了,你會怎么做?”
“什么?”
“素素說的是,如果素素答應了呂布的交易,小驀會怎么做?”
“……”陳驀愣了愣,還未來得及說話,卻見懷中的小女人抬起頭,微笑說道,“小驀會離開,對么?會就此離開黃巾與素素,帶著那個可惡的女人就此遠走高飛,不是么?”
“呃……”被張素素一句話說中,陳驀啞口無言,無從反駁。
“所以說,素素不會應允……”輕哼一聲,張素素眼中露出幾分冷意,恨恨說道,“我張素素還沒低賤、幼稚到這種地步,妄圖以犧牲色相取悅其他男人來令黃巾重振往日興盛……別說那呂布用區區一個徐州,就算他用整個天下來換,素素依然是這個答復!再者……”
“再者?”陳驀有些震驚于張素素方才無意間所展示出的氣魄。
在陳驀驚愕的目光中,張素素咯咯一笑,將臉貼在陳驀胸口,溫柔說道,“素素不是說了么,素素的身子,只留給小驀一人,所以……無論什么時候,只要小驀要求,素素無有不從……”
“咕……”聽著那軟軟細語,陳驀的腦海中不由呈現出張素素僅著褒衣時的絕美嬌軀,揮之不去,小腹處頓時升起一股無名之火,連帶著呼吸也略微有些促亂。
一時間,張素素忽然感覺股間處傳來一個異樣的觸感,臉上一愣,隨即頓時明白過來,面色緋紅,羞澀地望了一眼陳驀,嬌嗔道,“也不是很老實喲,小驀……”
聽著張素素那戲謔的調笑,陳驀倍感尷尬,然而礙于兩人共騎一馬,不好掩飾,是故,只好訕訕一笑,故作不知。
但不知為何,他的心情卻比剛才輕松許多。
或許,張素素對于陳驀而言,也并非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吧……
初平二年九月中旬,袁術派出征討徐州的七路大軍中其他幾路兵馬也陸續朝著徐州進發,除小沛久攻之下外,其余徐州南部絕大部分城縣已經淪陷,換而言之,截止九月中旬,徐州有一半落入了袁術之手。
九月下旬,袁術麾下大將陳蘭、雷薄等人,亦率領大軍抵達了徐州腹地,止步于彭城,在青羊關左右安營扎寨。
整整十余萬兵馬,營寨帳篷連綿數百里,何其壯觀!
而與此同時,呂布將彭城的事務交予了心腹謀士陳宮,率領數萬精兵出了彭城,在彭城與青羊關當中設下了一座主營,隨后,又分別叫麾下大將郝萌、成廉、魏續、宋憲、侯成五人各率五千兵馬,分別在主營東、西、北三處各自設下一座營寨,成掎角之勢、互為掩護。
期間,徐州從事陳登以前徐州刺史陶謙私印,說服了泰山寇賊首臧霸,幾日后,臧霸率三萬泰山軍趕赴徐州戰場,投身于呂布麾下。
與此同時,陳登又抽調徐州與泰山郡邊境的駐防軍,火速趕到彭城,充入各個營中,至此,呂布麾下已經有十余萬兵馬,單論兵力,與袁術軍不相上下。
初平二年十月初,袁術乘坐車騎親自趕到了青羊關,想來也是,如此至關重要的戰役,他又豈能假手他人?
“終究,還是免不了要與呂布一戰么?”
陳驀暗暗嘆了口氣。
終于,在袁術抵達青羊關袁軍大營的第三日,袁術在和談與進兵之間思忖多日,終究抵不住徐州富饒之地的誘惑,選擇了后者,親率大軍出營,在距離呂布所設大營十里左右的地方擺開陣型。
而呂布自然不會示弱,當即也親率大軍趕赴戰場。
先說袁術軍一方,主帥無疑是袁術,中軍乃由紀靈所率六萬精兵所組成,前鋒為陳蘭所率三萬步卒以及五千弓弩手,左翼為陳驀麾下三千黑狼騎、張白騎麾下八千下蔡黃巾、以及陳紀麾下兩萬余步卒組成,右翼為雷薄、喬蕤兩位大將麾下所率三萬六千士卒,合計十六萬兵馬。
而呂布軍一方,則以呂布為主帥,乃由郝萌所率三萬五千精兵、五千騎兵為中軍,大將成廉、魏續二人三萬兵馬為左翼,又以曹性所率一萬飛熊軍、宋憲所帥兩萬步卒為右翼,以侯成、臧霸二人所率三萬士卒為后軍,共計十三萬兵馬。
一時間,十六萬袁術軍,十三萬呂布軍,這近乎三十萬兵馬浩浩蕩蕩在這片荒原上各自擺好陣型,不得不說,這是徐州有史以來最為浩大的戰役,可謂是空前絕后。
自己,真的能夠遏制呂布的鋒芒么?遏制那位那位無雙的絕世猛將?
遙遙望著對面那面巨大的呂字軍旗之下,呂布坐跨赤兔馬,手握方天畫戟,傲然立于大軍之前,隱隱流露出一副仿佛睥睨天下般的氣概,實話實說,陳驀并沒有多少自信。
忽然間,陳驀好似感覺到有股異樣的視線聚集在自己身上,來自于對面的敵軍,他一臉疑惑地抬起望去,卻見對面正對著自己左翼軍的呂布軍中,有一位身披亮銀鎧甲的武將正死死盯著自己,與眾不同的是,對方并沒有佩戴頭盔,是故陳驀一眼就能瞧出對方究竟是誰。
“怎么會……”
一望之下,陳驀滿臉錯愕。
“文遠?”
在陳驀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遙遠處坐跨戰馬的張遼左手輕扶馬韁,右手虛握腰間佩劍,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無法言喻的強大氣勢,尤其是那一雙充滿戰意的眼睛,更是叫陳驀暗暗心驚。
“這……那真的是文遠么?”陳驀喃喃自語一句。
不了解這段歷史的陳驀,并不清楚那個叫他驀哥的張遼正是日后響徹天下、威震江東,甚至于叫江東之主孫權都倍感忌憚的萬人敵猛將,張遼張文遠,因此,當見到當初緊跟自己左右的張遼此刻展現出近乎萬人敵級水準的氣時,陳驀簡直難以置信。
回想起前幾日彭城相遇時張遼臨走前那句話,陳驀微微張了張嘴,隨即默默抬起右手,用頭盔隔斷了視線。
到徐州的第一個對手,竟會是你么,文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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