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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中的伊達獨眼龍 第二十八章 揚帆海上(4)
片山盛長和小寺左兵衛尉各自率領的百余人很快就在真鍋城外回合了,二百余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特別是在真鍋島這種鳥屎大小的島嶼上擺開來也有一種千軍萬馬來相會的意味,在城樓上看到眼前盡是伊達龍旗的村上吉信算是明白來攻打的確實不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鹽飽水軍,臉色很是不好,他沒有想到備中的豪強伊達家的軍隊有膽量挑戰能島村上家的威儀。伊達家的崛起已經悄然引起了四周豪強的注意,能島村上家也不例外,真鍋島乃是瀨戶內海的交通要道,客商來往繁多,村上吉信還是從客商的口耳相傳中知曉一些伊達家的事情,伊達家的家主伊達政衡和他們的御大將村上武吉年歲相差無幾,真說起來還要小上一歲,可是和村上武吉靠著祖蔭庇護不同,伊達政衡真可謂說是一刀一槍打出來的威名。伊達政衡的智將之名也傳得玄之又玄,特別是在中下級武士和浪人之間特別有市場,倭國本就如此,一件小事都會傳得沸沸揚揚,何況伊達政衡如此傳奇快速的崛起速度,如何不讓人感到熱血沸騰。平常的時候,村上吉信也是夸夸其談,大有他也有伊達政衡的智謀一般,很是在村上景廣的夫人面前抖了抖威風,可真正讓他碰到了伊達家的軍威之后,他的臉色蒼白無比,額頭上竟然出了一層白毛的細汗,再看看城樓上的同僚,包括向來最為膽大的武士也都低下了頭顱不敢抬頭,生怕被提了出來做那沖鋒的替罪羔羊。
村上吉信臉色不虞,真鍋城內的人們平常的時候說得好聽一點是桀驁不馴,說得難聽一點那就是欺軟怕硬,無事可干的時候吹牛打屁好像無所不能的樣子,可真正到了臨戰的時候卻都慫了,只是他沒有想明白的是有膽量有本事的誰會下海當海賊。倭國豪強大名雖然對于海賊是又羨又恨,可真正讓他們放棄手中的土地下海當海寇還真沒有幾人愿意,當海寇的不是在陸上混不下去的無主浪人就是生活困想著花花世界的無賴地痞。
村上吉信略微想了一想,看了看在場的諸位將領,從每一個將領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大家對于伊達家的來襲感到錯愕外,更多的是對伊達政衡逢戰必勝的膽怯,隨著伊達家的迅速崛起,同樣傳出去的就是伊達政衡逢戰必勝的威名,這些威名有好有壞,壞的就是關注伊達家的人多了事情辦起來瞻前顧后要考慮的事情也多了,好的就是但凡和伊達家為敵的豪強都會思考一番該如何應對,多是選擇中立或則直接投降的,這也是為何在備中國內伊達政衡一路疾馳竟然無人擋路的緣由。
看到眾人的臉色,村上吉信得心里忍不住嘆氣:“伊達家的氣勢已經上來了,雖然在城內也難保伊達家會攻打上來,可是躲在堅固的城中總比跑出城去被人蹂躪來得好,起碼有一堵城垣可以抵擋一二,只是從大家的臉色來看的話,就知道這次對伊達家的戰爭敗多勝少,只期望村上景廣能夠領著能島村上家的兵馬及時趕到,否則兇多吉少。”才一想完,村上吉信看了看眾人,又瞭望了一下城外的動靜,開口說道:“諸位,大家也都知曉真鍋島的環境,可要是真的抵擋不住的話,真鍋島四周環水,船只又都在港口內無法調撥,可算是無路可逃的,就算是無路可退之時想要投奔伊達家,也要明白御大將的脾性,御大將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叛,大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家人們就難以保全了,天涯海角都會追上咱們塞進麻袋里扔進瀨戶內海喂大魚的。”
村上吉信話一說完,驚得眾將冷汗淋漓,他們能夠混上一官半職,誰沒有摸清楚村上武吉的脾氣,平常的時候村上武吉對于家臣們也算是慷慨豪爽,可真要是背叛了他,死算是輕的,家族破滅,千刀萬剮之刑讓人望而卻步,他們可不是底下的水手無牽無掛,真要是混到那一步上也是逼到了絕路無路可走的地步。正如村上吉信所言,現在他們還據有真鍋城,雖然真鍋城歷經鹽飽水軍多次騷擾已經殘破不堪,可有城據守比起出城野戰總是讓人心中放心不少。眾人紛紛表示著自己的勇氣,好像原本桀驁不馴的狂徒終于又回來了一般,只是村上吉信明白,這只是一時而已,要是能島村上家的船隊兩三日內不來的話,怕是有城也是守不住的。
村上吉信又說了一些場面話,便下了城樓,滿懷心事的漫步走在真鍋城內,思考著該如何應對伊達家的攻擊,底下的人或許不清楚現在的能島的情況,可是他卻是知曉的,能島的村上水賊大部去了九州參與大內家的統一戰線,留守的不過四五百人和幾條關船,要真在陸上打起來能否打得過伊達家還真難說,可要是在海上游弋一二或許還有勝利的可能。
怔怔想著心事的村上吉信慢慢地走著,忽然聽到后面好像有人在叫喚著他:“村上大人請留步!”他轉頭一看,在后面快步走來一名嬌小玲瓏卻穿著足具的女子,她一邊叫一邊想著他快步走來,村上吉信認出來來人正是那村上景廣的夫人身旁的貼身侍女,沒有想到會如此膽大包天,竟敢在光明化日之下來與他相見,要不是人們的心思全都在城外的敵軍身上,怕是少不了流言蜚語,真讓回來的村上景廣聽到怕又是一場大大的風波。
只見得這名身穿足具女扮男裝的侍女匆匆走到了村上吉信得身旁向他問了一聲安好,然后說道:“村上大人,我家夫人適才聽聞敵軍來襲,生怕大人有個閃失,因此特命奴婢過來請您屈尊過去一敘。”
說是過去一敘,還不是因為現在村上景廣離了城,城內能夠給予這位風流倜儻的夫人安全感的也就是眼前這位村上吉信了,生怕有個閃失被人丟棄了的夫人也算是膽戰心驚了,要不然也不會明目張膽的吩咐貼身侍女前來叫喚。村上吉信得眉頭微微皺了皺,知曉既然夫人讓侍女女扮男裝也生怕旁人知曉,現在局勢動蕩,他若是不去的話以后難保夫人心生芥蒂不與他相好,落得個兩頭空。思考了一番后,村上吉信跟隨著侍女匆匆離開,好生安撫夫人去了,村上吉信和村上景廣夫人之間的茍且事情暫且不提。
城外,顯然形成了兩方不同的場景,片山盛長一方的個個顯得非常平靜,對于即將到來的廝殺,他們好像沒有察覺一般,坦然,從容,好像他們明白此戰必勝一般沒有任何異樣。小寺左兵衛尉的麾下水手們就有點不堪了,歪歪倒倒毫無軍勢可言,可是身材多非常彪悍,個頂個的好手,真要是單打獨斗起來,片山盛長一方雖然不怕卻也是難以抵擋,可真正到了戰場上拼斗,勝利的定然回事前者。
小寺左兵衛尉看著麾下的水手們,又看了一眼片山盛長一方整齊的隊伍,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有分別才好分辨,平常的時候他還自認為在村上家中算是紀律分明的隊伍,可真正碰到伊達家的精銳之后算是明白他們也就只能夠算是烏合之眾,轉身對著一旁的親信說道:“快快整隊,讓伊達家的人看看我們也不是吃干飯的,要真讓他們看輕了,以后還不定有我的好處沒有,沒有我的好處,你們休想得到任何加官進爵的機會。”
那親信在旁苦笑道:“大人,您的話說的不錯,只是讓這些家伙打打殺殺可說是一把好手,要是排列隊伍整齊對陣的話,還真是吃了苦頭了,他們加入進來后就沒有操演過了,現在有樣學樣能夠排列隊伍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聽了親信的話后小寺左兵衛尉也住了嘴,他自個兒如何不明白自個兒的事情,平常的時候他們在海上跑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攻城掠地的模樣,多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方式襲擾對手,可現在他們也算是轉了正了,也就不能夠像以前那樣松松垮垮的了,不過這也是一時改不了得事情,只想著等回去后定要好好操練一番,好讓旁人看得明白,他們也并非全都是懶散烏合之眾。
小寺左兵衛尉還在整隊的時候,片山盛長早已經布置好了攻擊的姿態,雖然他臨行前,政衡將他的計劃和盤托出,可是真正臨戰的時候,要他們不打一槍一炮就逃跑的話還真是為難了他們。一來到真鍋城外后,片山盛長立刻擺出了一副強攻的姿態出來,好恐嚇真鍋城內的人們,也是為了震懾小寺左兵衛尉和他的水手們,這些水手向來桀驁不馴,能夠反出能島村上家,也難保戰況不利的情況倒戈一擊。真要是碰到倒戈一擊的話,還真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情,更何況現在登上真鍋島的也就他們百余人,倒戈一擊的話兩面夾擊之下能夠逃出去的怕是寥寥無幾。
看著真鍋城頭密密麻麻的人頭,片山盛長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瞅著距離,對著身旁的眾人說道:“弓箭隊準備,將殿下分發下來的二十把藤木弓搭弓上弦,左兵衛、太郎一組,次郎、新左衛門一組,同時對著膽敢冒頭的敵人射擊,記住一定要瞄準了再射擊,這藤木弓可是殿下的寶貝,為了這些藤木弓,殿下可算是費了大力氣了,現在殿下讓我們先用是看得上我們,一定不能夠辜負了殿下的厚愛。”
分到了藤木弓的足輕們紛紛表示著對伊達政衡的敬仰之情,他們雖說分在片山盛長的部下,可是大家全都明白片山盛長只有臨時的指揮權,他們真正效忠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伊達政衡。伊達政衡麾下像他們這樣的親兵悍將也就是只有四五百人之眾,其中領兵的小頭目多是出身阿賀郡,其中更以唐松人和銅山眾為最,算是伊達家的嫡系。他們能夠聽從片山盛長這個外鄉人的命令也是因為片山盛長和他的嫡子片山四郎兵衛在伊達家中闖出的赫赫威名,更是因為伊達政衡對他們父子兩人相當的信任,不僅僅讓片山盛長一來就成為了一城之主,還讓片山四郎兵衛擔當了親兵頭目,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人物。
片山盛長拉起藤木弓,朝著真鍋城頭上瞄了一瞄,他雖然不是專業的弓箭手,可是弓箭本就是武士必修的課程,為了能夠更好的適應未來的戰斗,他很是操練了一番弓箭,和當初政衡初練弓箭時候的水準查不了太多,十支弓箭射中靶子不能夠數達到十發十中,四五中還是說得過去的。他特意拉出的十九人也全都是弓箭好手,雖說比不得他的力氣大,可也算是隊伍中的大力士,伊達政衡為了吃飽喝足一天三餐的時候可是操碎了心,就是用飯管飽的情況下,一個冬天過后,原本面有菜色松松垮垮的足輕也全都迸發出了別樣的風采。
任誰吃飽喝足后也會像他們一樣精神抖擻起來,平白多生出了五分的力氣一般,再加上冬天的操練,所以才會讓旁人看到有種震懾的效果。平常的時候,小寺左兵衛尉的麾下水手還真是不怕那些雙腿無力的足輕,分出三四分力氣就打得他們哭爹喊娘的。可是看到這群伊達家的足輕還真沒有多少人有膽量說他能夠輕而易舉在單打獨斗下勝出,雖然他們有信心勝出,可是難保不付出慘重的代價來。其實說到底,水手們為何能夠彪悍無比還不是因為他們靠海吃海比起陸上的人們吃得好,真要是營養上來了拼斗起來還真不是豪強大名們,這也是為何海賊多是依附豪強大名。
片山盛長握緊了手中的藤木弓,低聲呼叫道:“握好手中的弓箭,不要打偏了,都給我瞄準了,大家都瞄準啦,預備,放!”隨著細微而沉悶的弦聲響起,二十支弓箭劃破空氣發出了低聲的呼嘯,鋒利而尖銳的箭頭撲向了城頭上惶恐無措的真鍋城守衛的頭上。
隨著低沉的堅硬物刺入肉體的“噗噗”聲,猶如麻袋包落地的沉悶聲響傳來,瞬間就要了七八名守衛的性命,藤木弓的射程在一兩百米之上,他們的陣型又在真鍋城七八十米開外,剛好是丸木弓難以射到的射程開外射擊,藤木弓射出的箭矢本就威力巨大,穿透力是驚人的。呼嘯而至的箭弩穿透了他們脆弱的身體,余下的動能促使它們毫不停留的繼續前進,直至被堅硬的青磚擋住了它們前步伐。
二十余支弓箭射殺七八名守衛也看得出來伊達家麾下的精銳的素質之高,能夠在如此遠的距離下射殺七八人,看得小寺左兵衛尉不停側目不已,也讓那些城頭上的人們驚呆了。他們個個嘴巴張得極大,似乎沒有想到伊達家的弓弦會如此厲害,在七八十米開外也能夠射殺他們,眨眼間便有七八名同伴就全部死傷殆盡。原本看到伊達家布陣在七八十米開外,借著城垣不怕丸木弓射擊,他們的膽量還是蠻大的,全都站在城頭上指點江山,可哪里想到如此遠的距離下竟然一擊就傷亡了七八人,讓他們情何而堪,嚇得全都不敢抬頭暴露,生怕落得前車之鑒一般的下場。
一名年歲較大的小頭目躬身低頭來到了一名進氣少出氣多的足輕身前,看了一眼那支弓箭,低聲呼叫道:“是藤木弓發出的弓箭,可惡,他們竟然有如此多的藤木弓,這場仗怕是難打了,期望能島的船隊快點到來,不然后果不堪設想。”聽到老足輕頭目的話語,眾人齊齊抽了一口涼氣,藤木弓,竟然會是藤木弓射出的弓箭,其實藤木弓射出的弓箭和丸木弓射出的弓箭樣式相差無幾,他之所以能夠一眼分辨出差異來,還是看到那箭矢竟然直接鉆進了足具的縫隙當中,可不是丸木弓能夠辦到的,也只有藤木弓這樣的強力弓箭方才能夠辦到。
另一名稍年輕的小頭目忙說道:“伊達軍要攻上來了,快去通知村上吉信大人前來督戰,他人呢?!”他左顧右盼竟然一時間沒有發覺村上吉信的去向,心中一驚,心忖道:“難道獨自跑了,可是真鍋島四面環海,宮巖神社的船只讓村上景廣大人借走了,碼頭上的船只無法得到,他身為村上一族出身又不可能歸降伊達家,難道還有藏起來的船只不成。”一想到這里,士氣難免一下子低落了下來,原本還想著誓死抵抗的眾人多是心灰意冷起來,真鍋城內說得上話的兩名主將全都不見了蹤跡,難道讓他們獨自拼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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