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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 六六一 沒完沒了的絕戶計
這漢子臉色難看得很,一陣紅一陣青一陣白,他直勾勾的看著連子寧,嘴唇哆嗦著,忽然往前一撲,整個人跪趴在地上,大聲哭嚎道:“伯爺饒命啊,伯爺,下官跟那劉逢黎可不是一伙兒的啊!饒命啊伯爺!”
“哪個要取你性命?”連子寧眉頭一皺,淡淡道。
“啊?”那副千戶頓時止住了哭聲,傻了吧唧的看著連子寧。
連子寧馬鞭一抖,卷起劉逢黎的腦袋往這副千戶面前一扔,這副千戶,只見一顆血淋淋的人口戳在自己面前,那猙獰的面孔似乎就看著自己,頓時是嚇得一哆嗦,驚叫一聲,身子往后一縮。
“羅山縣守備千戶劉逢黎勾結女真,圖謀不軌,已被本官斬首示眾,其家人,男女皆為奴,暫交由羅山縣看管。”連子寧看著那副千戶,曼聲道:“你拿著這頭顱,去見楊學忠,告訴他,為何手下勾結女真他卻是從來不知?本官要治他失察之罪!明白了么?”
“啊?”那副千戶一愣,然后趕緊一疊聲道:“是是,下官明白!”
“滾吧!”連子寧一擺手。
那副千戶如蒙大赦,拎起人頭一溜煙兒的跑了。
連子寧又吩咐道:“大柱,你帶一千兵,去給那些千戶所的士卒傳令,讓他們去鷓鴣鎮報道聽令。”
“是,大人!”
石大柱領命而去。
連子寧看向眾人,微微一笑:“各位,本官說的,沒錯兒吧?”
“沒錯兒,沒錯兒!”眾人一愣之后,趕緊附和。
心中紛紛道,這武毅伯也太狠了,不過是言語冒犯而已,卻說殺就殺·非但如此,還給安上這么一個臭祖宗的罪名,就連家人都受到牽連!這等心狠手辣的大老爺,可是萬萬莫要忤逆他的意思啊!免得惹禍上身。
眾人這般想法·其實正是連子寧的目的所在。
他的權威在的松江轄地自然是凌駕于一切之上,無人敢于冒犯,但是這里可不是松花江將軍轄地,在這片土地上,官員士紳畢竟是不知道他的厲害,如此一來,自然就不那么服帖。他們不服帖·連子寧行事就有諸多不便。
是以連子寧來到這里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立威!既然不能讓你們全都敬服,那就讓你們全都畏懼吧!如此一來,誰還敢違令?誰還敢跟武毅軍對著干?
蘇季晟深深的吸了口氣,面色已經是恢復如常,他小心翼翼道:“大軍前來,舟車勞頓,下官已經著人在臨川樓擺了宴席·還請大人賞光。將士們的飯菜住處,也已經備好,便是戰馬的馬料·也齊全了。”
“你想的倒是周到。”連子寧贊了他一句,道:“大軍就不必進城了,免不了擾民,你著人將飯菜馬料等都送到城外軍營中便可。”
他向侍衛吩咐道:“傳令下去,原地扎營。”
“是,大人!”
這邊發生的小騷動,并未被外面的百姓看到,武毅軍大軍在城外扎營,一千龍槍騎兵護衛著連子寧等人入城而去。
入了城中,也是人山人海·見了武毅軍之雄壯,百姓紛紛振臂呼喊,群情振奮。
甚至不少已經是被女真人和白蓮教嚇得魂不守舍的百姓,在街邊跪下來砰砰的向著隊伍磕頭。
到了臨川樓,眾人紛紛登樓,石大柱一聲令下·一千龍槍騎兵把這里圍得滿滿登登的,水泄不通,一個蚊子都甭想飛出去。
看到這一幕,眾人又是一驚,心道這武毅伯不會把咱們在這兒一網打盡吧?
臨川樓上,觥籌交錯。
臨川樓位于城北,地理位置極好,乃是建在一座小山之上的,這小山比城墻更高許多倍,臨川樓高五層,在最高層憑欄望去,甚至遠遠能瞧見極遠處的黑龍江。
波濤洶涌,喧囂震天。
在臨川樓的五樓之上,已經是擺開了宴席。
臨川樓五樓窗子極大,幾乎占了墻壁的三分之二還要多,無數柱子立在周圍,這會兒把窗子全都打開,便好似整個墻壁都給挖空了一般。四面敞開,山風浩蕩而來,席卷了整個樓面,當真是有一種浩浩乎如凌虛御風之感覺。
連子寧這邊乃是他還有阿濟格、赫連豹,石大柱四個人,再加上羅山縣這邊的頭面人物一共二三十個人,統共擺了五桌。
飯菜超出連子寧想象的豐盛。肥嫩的黃羊肉、可口的沙半雞、香味撲鼻的黑熊掌、酥爛濃香的犴鼻、飛龍吊湯、蔥油鹿筋、哈什螞油烹制的鐵雀成圈,還有新鮮的薇菜、全都是天生地長的野味。
一道道的菜肴流水般端上來,連子寧算了算,從開始到現在為止已經是上了得有三十多道菜了,幾乎每道菜都是略嘗一口便撤了下去。
這等遮奢,倒是沒有讓連子寧有任何的反感和不滿——人家這樣,說明乃是重視逢迎他。若是他一來,直接咸菜饅頭伺候,那連子寧才當真是會勃然大怒的。
連子寧仲筷子夾了一口蜜餞熊掌,放在嘴里輕輕的咀嚼著。
他的目光在席間眾人的臉上掃過。
雖說大伙兒都在各自吃喝,看上去頗為的悠然自在,實則心思都放在他這一桌兒上,這會兒連子寧眼神一掃,眾人不由得都是心里一緊。便有的生怕坐姿不對,有的生怕儀容不堪,有的生怕吃相太差,這五樓之上,竟而是剎那間安靜下來。
感受著這種一個眼神就足以讓眾人震懾的滔天權勢,連子寧微微一笑,忽的轉頭對自己席面上一人道:“錢局正?”
那錢局正大約五十來歲,干癟瘦小一個老頭兒,似乎連身上的官衣都撐不起來。他名字喚作錢,乃是余杭人氏,也是正德年很早的進士,正德四十五年的時候,被從戶部某司郎中任上調任羅山采金礦監局局正。
在大明朝各地,有許多出了名的礦產地,以金銀銅鐵錫鉛等金屬礦為主·這些地方,基本上都是設立了礦監局進行管理,比如說位于鎮遠府的礦監局,里面主產的就是煤礦、銅礦、鐵礦。本來按照規矩■這各處的礦監局采出來的礦藏,熔煉成錠之后需得將絕大部上繳給朝廷。而鎮遠府那個卻是不必的,當初方一成立朝廷和皇帝便是嚴明,鎮遠府久歷刀兵,銅鐵等物需求極多,直接就地用了便是。
這些局正基本上都是從戶部、工部二部調任的,局正乃是正五品官兒·和京中六部的各郎中、員外郎級別基本相同,但是權勢就要比身在中樞差了許多,可是戶部、工部那些郎中員外郎什么的,卻是削尖了腦袋拼了命的也想外放,每年有限的幾個名額都給搶破頭——其奧秘就在油水兒上。一些產量極大的富礦都是油水兒十足,尤其是像羅山采金礦監局這等直產黃金白銀的,那就更是不知道每年能往自己的手心兒里劃拉多少。
這可是實打實的錢啊,千里當官只為財·追求那煊赫的權勢,說到底,不也是為了一個財字么?
錢能打通關節外放到這里為官·怕是在京中也是很有些關系的,這老頭兒仗著自己后臺硬,資歷深,本來還有點兒拿架子的意思。可是看到方才城外那一幕,一個堂堂千戶讓連子寧說殺就殺了,頓時是心里生大恐懼,什么拿架子,夾眼皮子的心思都是給拋到了九霄云外。
這會兒一聽連子寧喊自己的名字,趕緊身子一正,笑道:“下官在。”
連子寧似是漫不經心的問道:“這羅山采金礦監局·一年能產多少黃金?”
錢笑道:“回伯爺的話,采金局去年一年產黃金兩萬六千七百五十九兩八錢五分。”
這老頭兒不愧是干這個的,記得倒是真清楚。
連子寧瞧著他,淡淡道:“本官問的是,實產多少?”
隨著他這句話問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這里·五樓之上一陣安靜。
錢額頭已經見汗,強笑道:“伯爺這是何意?下官,下官有些不明白?”
連子寧也不說話,只是端著酒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大明朝這什么礦山產量,報給朝廷的數據是永遠都不能信的,若是報給朝廷的產量就是上繳朝廷的那些金銀,那這些官兒吃什么?喝什么?指著這個吃飯的可不單單是他一個人,一個局,上頭的遼北將軍,再上頭的原奴兒干總督,乃至于京中的各衙門,職司,管礦產的工部,管賦稅的戶部,都得有一份兒好處上繳,若不然的話,不知道哪位給你使個絆子你就得倒大霉!
這玩意兒就給收稅一樣,表面上朝廷規定的是三十稅一,實際上落在百姓頭上差不多十稅五左右,整整增長了十五倍之多,可說是駭人聽聞,但是想想也是理所應當—若沒有這些錢,從上到下,從京中到地方那幾千幾萬的官兒們指著什么發家致富?
所以連子寧這一問,可說是大有講究。
錢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子滴下來,手微微哆嗦著,顯然已經是緊張到了極點。
連子寧的目光既不狠辣也不兇厲,甚至臉上還帶著笑,但是就是這種表情,越發的讓錢心驚膽戰。這位大人,如此的殺人不眨眼,如此的肆無忌憚,自己若是惹惱了他,也給一刀宰了豈不是冤哉枉也?
可是這真正的產量是多少,卻也是個極大的秘密,甚至是關乎他的身家性命。畢竟真是產量比報上去的要多,這是個人都知道,也是大伙兒都心照不宣的,但是他一旦將其宣之于眾,則立刻就會成為眾矢之的,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甚至會因此而惹來殺身之禍!別的不說,朝廷的御史若是聞風而來,能放過自己?
可是連子寧一句話就讓他的心理防線徹底的崩潰:“錢局正,你若是因此而怕得罪人,怕有什么殺身之禍,那是以后的事兒,若是你現在得罪忤逆了本官,本官立刻就能宰了你!你明白了?”
錢渾身劇烈一抖,深深的嘆了口氣,湊到連子寧旁邊,壓低了聲音道:“去年此處實產·為十一萬六千八百四十四兩。”
“什么?這么多?”連子寧也是不由得心里一驚。
要知道,這可是明朝前中期,大開海剛剛開始沒多久,數以億計的白銀的還未從歐洲貴族和日本大名的口袋里流入中國·金銀兌換的比例還沒那么低——崇禎年的時候,金銀兌換比例為一比八,而正德年的時候,這個數字維持在一比十五左右。
也就是說,羅山金礦一年能產相當于一百六十多萬兩白銀!
這個數字著實是有些駭人聽聞。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中國的黃金產量一直是相當高,若不然的話·也不能維持那大量的奢侈品消耗——要知道,每年光光是首飾珍寶等物品耗用的金銀就不知道有多少。
錢低聲苦笑道:“這些銀錢,小人每年只能撈到這么點兒,其余的,都給上官們送去了。”
說著錢還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以示自己的進項是何等之少。
“錢局正,以后你是不消為這事兒發愁了。”連子寧微微一笑。
錢不由得一怔。
“錢局正,本官給你排個副手·以后什么事兒,你就聽他的就是了,再不消得自己操心。”
連子寧揚聲道:“大柱·你帶這位錢局正下去,跟陸臬移交一下金礦的管事權。讓陸臬選個誠懇可靠之人,在這兒盯著,對了,再撥給他一個百戶的軍兵。”
“伯爺,您這是什么意思?”錢面色巨變,顫聲問道。
“沒什么意思,本官看為錢局正分憂而已。”連子寧擺擺手,石大柱已經是走到錢身邊,皮笑肉不笑道:“走吧·錢大人。”
說罷,便是架著已經雙腿發軟的錢給拖下去了。
眾人心中都是一緊,這位武毅伯爺不但行事狠辣果決,肆無忌憚,而且當真是一點兒好處也不放過,看上什么下手就撈·吃相難看無比。
希望咱們沒有被武毅伯看上眼的。
只是上天似乎是沒有聽到他們的祈禱,這時候在樓下忽然是遠遠的傳來一陣喧鬧聲。
大伙兒都是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有心想要離席去看一看,卻是耽于連子寧在此,都不敢有所動作。
連子寧似是看出了大伙兒的心思,笑道:“走吧,大伙兒都下去看看。”
說罷便是當先起身離席,往下走去,之眾人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也都是趕緊跟著往下走去。
等到了一樓,往外看去,便都是發出一陣陣驚呼。
“老王,你怎的在此?”
“陳員外,您這是犯了什么事兒了?”
原來在門外頭占了得有六七十人,都是羅山縣城的頭面人物,平素里大伙兒都是熟識的,只是這會兒,外面那些人,卻是被眾多軍兵圍在里面,跟看管罪犯也似,吵吵嚷嚷的。他們一個個愁眉苦臉,張皇失措,看到這一幕,不少頗有些心機的都是往后一退,生怕出了什么事兒牽連到自己身上。
見連子寧出來,下面負責此事的那龍槍騎兵百戶大喊一聲:“伯爺道,都給老子閉嘴!”
現場立刻安靜下來,那些士紳富商都是把視線投到連子寧身上。
那武毅軍百戶上前幾步,把一份名單交給連子寧,低聲說了幾句。
連子寧點點頭,把那名單來來回回的看了一遍,方自抬頭,掃了眾人一眼,笑道:“諸位都莫要恐慌,莫要驚懼,本官這一次把各位召來,卻是有一樁事要各位得知。”
他身后蘇季晟和縣丞對視一眼,心道:“難不成是喚大伙兒來捐些軍資?這武毅伯也太猴急了吧,這等事兒跟咱們說一聲兒便可還用得著您自己動手?”
大伙兒基本上也是想到了這方面,聽了這話,便亂紛紛道:“伯爺您說,但有吩咐,草民等一定效勞。”
“好!”
連子寧微微一笑,朗聲道:“你們諸位,還有本官身后站著的諸位,都是羅山縣有頭有臉的人物,要么是鄉紳,要么是富賈·家資頗豐,財大業大,說句實話,現如今遼北將軍轄地這兵荒馬亂的·各位在此,著實是不太安生。雖說我武毅軍素稱善戰,掃平那些跳梁小丑不過等閑爾,卻也未必能做到面面俱到,萬一哪一日有匪兵賊兵流竄至此,把各位給搶了、劫了,宰了、殺了·豈不是不美?”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眾人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便都靜待下文。
“是故,本官在此給各位想了個主意。”
連子寧拔高了音量:“各位不若遷到鎮遠府去,鎮遠府有大軍駐守,可保無憂。鎮遠府北乃是松花江,浩蕩無邊,碼頭已然建好·現在本官已經著人開通了松花江航線,從松花江泛舟東去,出海之后南下·可以直接到達扶桑,到達天津衛,到達遼東,甚至是直接到達南直隸,廣州!諸位,去鎮遠府,前途無量,無論你是做生意還是買地置產,都是便利的緊。”
連子寧像是一個蹩腳的推銷商在推銷著自己的產品,不過無論他的推銷技巧有多么差·效果卻都是不可想象的好——由于他的身份,沒人敢不相信他說的話。
他說的話頓時是在人群之中引起了一陣波瀾,大伙兒頓時是騷動起來,紛紛竊竊私語,交頭接耳。
松花江已經可以通航東去,然后南下的消息連子寧并未刻意隱瞞·甚至為了吸引商賈們來走這一條路航線做生意,從而帶動鎮遠府的發展,他還專門派人對這個消息進行了大力的宣傳。只不過這消息自然是還沒擴散到這邊兒來,因此這個消息在人群中起到的反應簡直是如同一枚重磅炸彈。
在座的諸位,都不是什么庸人,其實想想也是,若是庸碌無為之輩的話,也混不到這個位置,成不了這份家業。身居高位者固然是有尸位素餐之輩,但是他們這些靠著自己打拼上來的人卻是多半精明的。
他們自然是能聽出來,如果遷到鎮遠府之后,有了這個好處,能對自己的生意有多大的增進。
只是離開自己的家鄉,離開自己的故土,離開自己經營了這么多年的勢力地盤兒,卻也是讓他們極度的不適應,而且鎮遠府那邊兒的事兒,還不曉得靠不靠譜呢!
是以第一個反應便是不同意。
當下人群中便是有人喊出聲來:“憑什么?咱們不去!”
“憑什么讓咱們遷離故土?”
連子寧已經是面色一沉:“本官乃是曉諭你們,乃是下令,不是商議!”
“給你們一日的時間來準備,明日便出發,誰若是耽擱了,可別怪本官手里的刀不認人!”連子寧冷冰冰的丟下一句話,便是轉身進了樓。
阿濟格已經是陰測測道:“各位這么愿意留在這兒,遮莫是想著等那女真韃子來了好以家產資敵么?”
這淳樸漢子去了一趟京師,入了武毅軍,別的沒學會,這扣帽子算計人的本事可算是熟稔了。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大伙兒都是不敢吱聲兒了!再說?再敢廢話下一刻只怕就是利刃加身了吧!武毅伯連千戶軍官都敢隨便殺,更別說你一個小小商賈。
這些人自然是一肚子的不滿意,只是卻是連表露出來都不敢,只得趕緊各自回家,收拾家產。
金銀細軟自然是要變賣,那些不動產能低價賣了的就趕緊賣了,若是賣不出去或者是對方實在是壓價壓的厲害,便留一兩個家人在此照看著,以后大不了再回頭處置。
那些兇神惡煞的武毅軍都說了,明日一大早便出發,若是遲到了的,一律以通敵處置,全家抄斬!株連三族!
太狠了!
不得不說,連子寧城外斬殺劉逢黎的那一招,固然夠狠,卻也夠管用,若是沒有那一刀的威懾,只怕武毅軍接下來的行事都會有諸多不順,而有那一刀,所有人都知道了連子寧的狠辣無情,心生畏懼之下,這事兒就好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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