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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 六二九 微服私訪
連子寧看了這一幕也是不由得有些唏噓,國人,農民,是最為溫順,最恭敬服從的一個群體,你只要給他一線活路,他就定然不會起來造反。他側了側頭,看向了西方,從這里向西五十里,渡過松花江,就是遼北將軍轄地。
那里的白蓮教起事,正是如火如荼吧!
雖說其中有白蓮教唆使挑動的緣故,但是楊學忠,你把百姓給逼成什么樣兒了?
你該死!
當然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他沖著這一家子笑道:“都起身吧!本官這次便是四處瞧瞧,你們不必拘禮。”
這些莊戶人心里頓時便是咯噔,心道果然是官兒,而且還是大官兒,前幾日縣太爺從這兒過去的時候可都沒這排場。
也就是他們,若是換做松花江將軍轄地略知道些上層事兒的,看到連子寧這個如玉公子,再看看那些簇擁的武毅軍精銳,也能猜出他的身份來。
連子寧說了話,那跪在最前頭的人便是哆哆嗦嗦道:“謝,謝大老爺。”
一張嘴,卻是秦地口音。
待他們都站起身來,連子寧上下打量一番,這一家子人還真不少。
方才說話的那人四十來歲,面色黝黑,長相憨厚,想來就是這一家之主了,旁邊那四十來歲的農婦理當是他婆娘,旁邊還站了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旁邊那婦人里當時他媳婦兒。倆十六七歲的小伙子,用來的眼光看到,這不過是兩個半大小子而已,但是顯然他們都已經成親了,身邊各自站著一個年紀更小些的婦人,也就是十四五歲的年紀,其中一個大肚鼓起,顯然是有孕在身了。另一邊,則是一個女孩·想來是他家未出閣的女娃兒了。
接觸到他的目光,這些人都是低著頭,顯然是心中畏懼,那倆小媳婦兒觸到了連子寧的目光·都是臉色一紅,一個勁兒的往自個兒男人身子后面縮。
連子寧不由得失笑,也不知道他們怕什么。
不過國人畏官,向來如此,倒也是免不了的事兒。
田壟旁邊是一株大柳樹,已經是長出來的細嫩柳葉遮住了毒辣的陽光,下面則是鋪著一張涼席·上面還放了不少粗瓷大碗和筷子,還有一口鍋,里面也不知道盛了什么,一股香味兒傳了出來。柳樹旁邊拴著兩頭耕牛,正無聊的晃著尾巴驅趕著已經開始展露猙獰的蚊蟲,連子寧看它的時候,這二位也正瞪著大眼珠子看過來,似乎又覺得連子寧沒什么好看的·扭過頭去。
“喝,這里頭煮的什么,這么香?”連子寧自顧自的走過去一瞧·卻見慢慢的一大鍋白菜燉豬肉,表面上飄著一層油花兒,肥大的豬肉膘子足有巴掌寬,顯示著這些肉來自于一頭重量至少達到了四百五十斤重的農家養大肥豬。
連子寧不由得眼睛一亮,后世超市里面賣的五花,肉膘子也就是一根手指頭寬,炒肉都不出油,連點兒香氣都沒有。
這一路奔馳,他也餓了,這會兒食指大動·笑道:“本官這會兒也餓了,在你這兒蹭頓飯成么?”
那莊稼漢子咽了口唾沫,還沒說話,連子寧便已經自顧自的掂起一個空碗,盛了滿滿的一大碗,伸筷子夾了一口·只覺得白菜爽口,豬肉肥膩香嫩,一嘴的油香。
旁邊放著個小籃子,里面滿滿的都是玉米面窩頭,連子寧隨手拿起一個來咬了一口,一股谷物的清香。
他笑道:“不過本官也不占你們便宜,陳桐。”
“是,大人。”陳桐從袖子里摸出一錠銀子來遞給那漢子,那漢子怎么敢收,一個勁兒的往后縮,還把手藏在背后,讓陳桐把他手給掰開硬塞進去了。
“大老爺,您能吃咱們飯是咱們福氣,怎么敢······”
他還待說,陳桐已經是臉色一沉:“拿著!”
這漢子再不敢說話,趕緊收了,入手就是沉甸甸的,怎么著也有十兩。
“你吃不吃?”連子寧問陳桐道。
陳桐怎么敢跟連子寧平起平坐,笑道:“大人吃吧,標下不餓。”
“你呀,放不開。”連子寧微微一笑,盤腿兒往席子上一坐,沖那當家的道:“你叫什么名字?”
連子寧這一番舉動,讓這些莊戶人都有些傻眼,他們可沒想到,有朝一日這么一位大官兒能坐在這兒,跟自己話家常,端著自己家的碗,吃著自己家的菜。
不過卻也成功的讓他們心中的畏懼少了許多,也能放開不少了,那四十來歲的漢子陪著道:“回大老爺的話,小的王老實。這是俺家婆姨,這是俺娃兒。”
連子寧笑道:“祖上是陜西的?”
王老實點點頭:“陜西的,后來遷到山東,又遷到這兒來。”
“哦?”連子寧道:“山東不錯啊,怎么又上這兒來了?”
“這個?”王老實雖然沒什么心眼兒,卻也知道在官府面前說官府的不是怕是不太妙-,便有些猶豫,一邊陳桐不耐煩道:“大人問你什么就說,別猶猶豫豫的!”
還是他這法子管用,王老實嚇得一哆嗦,趕緊把被官府欺壓逼迫,老爹都給生生凍死的那事兒給托了出來,一邊說一邊打眼偷瞧著連子寧,見他并無怒色這才略略放下心來。
連子寧聽著,心里慢慢沉重。
現在的大明,其實跟自己那個時空的萬歷末年頗為的相像,大明朝看上去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一般的鼎盛,一派盛世的氣象,實則矛盾早就凸現出來。大明朝繁華的是城市,市井經濟,市井文化之繁榮,可說前無古人,只是矛盾,卻是出在農村。
朝廷商稅極薄,大商人富得腦滿腸肥卻不納賦稅,而朝廷又要有進項,于是朝廷一再加賦,地方官員趁機上下其手,橫征暴斂。這些負擔·最后都落在了農民頭上。
農民幾乎已經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
官逼民反,不得不反。
山東還算是富盛之地,土地也算是肥沃,政事還算是清明·就已經是如此,更別說像是陜北、山西、河南等地了,這些地界兒要么貧瘠,要么就是洪災泛濫,旱災橫行,就更是民不聊生了。
他搖了搖頭,這不是自己現在需要操心的·自己現在是將,而不是朝中的那相,還是先做好眼前再說。
“那,現在日子過得可好?”連子寧指了指那一鍋豬肉燉白菜,又指了指那兩頭牛:“我看著日子過得還真是不錯。”
眼見得這位年輕的大人如此和善,不像是個會怪罪人的,王老實膽子也大了起來,陪著笑·模仿著村正在見到上面大人時候那說話的口吻道:“托大老爺您的吉言,小的這一家子來了這兒三年了,日子可說是越來越好。尤其是武毅軍的大老爺們把那些韃子給攆走了·又定下許多新規矩,都是為咱們著想的的,這日子就更甭提了,就像······”
他卻是想不出什么好舉例來,頓時語塞,一時間臉漲得通紅,情急之下,指著那一口鐵鍋道:“就跟著豬肉燉白菜也似,俺們之前哪能吃這個啊?現在三五天總能見著肉了。”
連子寧哈哈大笑:“你這話說的實在,民以食為天么·再沒比這個更重要的了。”
王老實得了他夸贊,憨厚一笑,高興地什么似得。
連子寧又問道:“這片地都是你家的?一共多少畝?”
“從這顆大柳樹一直到那邊兒那條溝,都是俺家的。”王老實點頭:“俺家丁男四個,丁女兩個,牛一頭·一共分了三百三十畝地。”
連子寧道:“武毅軍定下的規矩,丁男七十畝,丁女四十畝,耕牛五十畝。我瞧你家這不是丁男四個,丁女五個,牛兩頭么?怎么才這些?”
王老實臉上一紅,道:“不瞞大人說,俺家里嘴多,以前連吃飯都難,顧不上來。這仨媳婦兒,都是去年才進的門兒。分地的時候就沒趕上。”
“那你們忙活這些地,能忙過來么?”
“忙的過來,忙得過來。”王老實趕緊道:“咱們以前就能忙過來,更別說現在多了三口人。有了牛就是好使喚,現在基本上都完事兒了。”
連子寧笑道:“那若是再給你些田地,忙得過來么?”
“咋忙不過來。”王老實道:“五更起三更睡也得忙完。”
連子寧點點頭,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方自問道:“去年收成可好?”
“好,好得很哩!”王老實一說起這個來就兩眼冒光:“這玉米,俺們以前可從來不知道這東西,一畝地能打一千多斤糧食,俺得個娘啊……俺們村兒后頭,現在建了個廟,聽村正說叫谷神廟,里面供奉的就是這玉米神。”
連子寧一邊吃一邊聽著,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自己不過是輕輕動力,就能給這些百姓帶來好日子,當真是一種挺幸福的感覺。
然后連子寧又問了問賦稅的情況。
這才是他最關心的東西,國家的賦稅政策通常都是好的,歷代王朝,除了秦朝恐怖的十稅七之外,很少有嚴苛的能把人給逼死的稅法,之所以民眾負擔大,還是在一個貪字上。
在得知下面執行的時候也是十稅三,并且沒有什么私自加征,踢斗淋尖兒之類的把戲之后,連子寧方自是放下心來。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那官道:“這路是你們修的?”
“是。去年秋收完了就開始修了,用了倆月。”王老實應了,臉上卻是現出一絲怨憤的表情來。
連子寧很敏銳的抓住了這個細節,問道:“怎么了?”
王老實吭哧吭哧的不說話。他一個兒子卻是城府淺些,憤憤道:“那些官府里的人兇的很,把人抓去修路,都不讓家走,干活兒的時候,誰要是慢一點兒,大鞭子就抽下來了。俺們村兒給生生打死兩個!你看這兒。”
說著他撩起身上穿的棉襖來,連子寧一看,不由得目光一縮。這個半大小子的背上,橫七豎八的都是鞭痕·跟蜈蚣也似,雖然過去了這么久,但是還留下了很明顯的傷疤,可見當初給抽的多么厲害·怕是皮開肉綻都不止。
連子寧臉上青氣一閃而過,淡淡道:“那工錢呢,給了多少?”
“工錢,哪有工錢?”這小子愕然道。
王老實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小子不說話了。
“好,很好!”連子寧冷笑一聲,嘴角微微一抽·不再說話。
一邊的陳桐心里一跳。
連子寧不說話,這兒的氣氛便是沉悶了下來,他大口的吃飯,沒一會兒便是塞飽了,站起身沖著王老實笑道:“今兒個多謝你的飯了。”
王老實可不敢再說話了,生怕惹出什么事端來。
連子寧嘆了口氣,民之畏官如虎,一至于此!這x他x媽x還是在自己的地盤兒上啊!
“我知道你心中的顧慮。
”連子寧側了側頭:“陳桐·把你的腰牌給他。”
“是,大人。”陳桐應了一聲,從腰間解下自己的腰牌遞給王老實·那王老實的一個兒子是識字的,湊上去一看,驚叫道:“千戶?您是千戶大人。”
王老實手一哆嗦,腰牌差點兒沒掉地上,他只是淳樸,卻不傻,頓時想到,這位千戶大人在這個年輕公子面前都跟個奴仆似的,那么他又是誰?
只能想到一個答案了,再聯想到一些傳聞·王老實一顆心頓時是給擂鼓一般的亂跳起來,臉上漲的通紅,手腳都是不自覺的抖了起來,忽然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一般,顫聲道:“小民······,小民······”
卻是連整話都說不出一句來了。
連子寧搖搖頭:“你無須如此·也無須害怕,今日你告訴了我這些,自然是怕惹上禍端,若是等以后有誰來你家問罪,你把這個東西拿出來,把今日之事這么一說,誰也不敢動你。”
“是,是。”王老實趕緊道。
“得了,起來吧。”連子寧微微一笑,轉身便要離開,走了幾步,忽然回身問道:“江對面兒,白蓮教,你們知道么?”
王老實微微錯愕:“知道。這兩日都有軍爺在江邊巡邏,并叮囑村正觀察有沒有人偷偷溜過來。”
“不害怕?”
“不害怕。武毅軍軍爺們連韃子都能打跑,更別說這些挨千刀的逆賊了。”
“嗯。”連子寧點頭,大步離開。
王老實一家人瞧著手里的腰牌,只覺得跟做夢一般。
(前面寫的有些疏漏,脫倫衛是在遼北將軍轄地,王老實所在的,應該是弗提衛。兩個衛隔江對著,之前搞混了,在此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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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之后,連子寧回到鎮遠府。
他走的時候是唯恐別人知道,是以只有李鐵一人送行,而這次回來,卻是大喜之事,早在離城二十里的時候就已經差人通告城中,是以當連子寧到達鎮遠府南門的時候,武毅軍一干高級軍官連同侍衛浩浩蕩蕩足有千余人已經是等候多時了。
見到連子寧一騎本來,眾人齊齊跪地,恭聲道:“恭迎大人歸來。”
連子寧勒馬眾人之前,看了看鎮遠府高大的城墻,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回家了啊!
京城雖好,卻非吾指掌之間啊!
連子寧哈哈笑道:“眾位起身。”
“謝大人。”眾將起身,連子寧哈哈笑道:“諸位,本官有一個大喜事要告訴你們。”
將軍府會議室,連子寧高踞首座,他一路風塵仆仆,卻連休息都沒來得及就帶著眾將到了此處,野奈心疼,著人送了幾個熱毛巾把子來給他擦了擦。
連子寧下手,武毅軍的一眾高級將領正襟危坐,但是他們眼中的期待卻是出賣了他們的情緒,他們已經習慣了連子寧帶給他們希望。
希望,就是現階段的好處和未來愿景的結合。
若不然的話,就算是再怎么高的覺悟,你讓人家流血流汗跟著你打生打死卻是一點兒好處都撈不著,那誰都不會干的。
不斷擴大的隊伍,越來越高的權勢,戰無不勝的統帥,這樣的大人,才是只得追隨的。
連子寧淡淡一笑問道:“諸位,遼北將軍那邊兒,白蓮教叛逆的事兒,都知道了?”
“知道了。”
眾將紛紛答道。
松花江將軍轄地和遼北將軍轄地不過是一江之隔而已這么大的事兒,根本瞞不過,就連那些鄉野小民都知道了,更別說是他們這些領兵大將。
“嗯,那件大喜事,就跟這個有關。”
連子寧微微一笑,忽然拔高了音量沉聲喝道:“朝廷廷議,咱們武毅軍打下來的地盤兒,新設江北將軍一人,以為統領!又白蓮教起,遼北將軍無力鎮壓叛亂,朝廷裁撤奴兒干總督區,重設奴兒干都指揮使司,以本官為奴兒干都司都指揮使兼領松花江將軍,江北將軍,統帥大軍平定叛亂!”
眾人都是一愣,讓這個消息給打懵了,他們都猜到了這一次征北大功,定然是撈到了極大的好處,但是卻沒想到,這好處竟然達到了如此地步!
再沒有人比身在此山中的他們更清楚這道命令所帶來的意義是何等之重大,重設奴兒干都司,意味著整個東北,萬里江山,數百個衛都是大人的了!
也是武毅軍的囊中之物。
而他們中的某些人,更是深深的知道,連子寧的野心到底是何等之
比如說李鐵。
他的眼中綻放出異樣的光彩,瞧著連子寧,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在回響:“大人這等人杰,一遇風云便化龍而這道任命,怕就是那攪動漫天的風云啊!”
王大春終究是人精兒,回過身來,站起身拱手笑道:“標下為大人賀!”
眾人也是紛紛反應過來,喜形于色道:“恭喜大人。”
他們是真的發自內心的高興。
連子寧哈哈一笑:“從今日起,本官便是奴兒干都司都指揮使,而諸位,你們跟著本官南征北戰,立下赫赫功勛,本官也定然不會虧待你們!”
他側了側頭:“野奈,給大伙兒說說,這奴兒干都司下面有哪些衙門職差。”
“是,大人。”
“設奴兒干都司,設都指揮使一,為正二品;設都指揮同知二,為從二品;設都指揮僉事四人,為正三品;設經歷一人,為正六品,轄理都指揮使司經歷司;設都事一,正七品;設斷事一,正六品,轄理都指揮使司斷事司;設副斷事一,正七品,副轄理都指揮使司斷事司;設司獄一,從九品,轄理都指揮使司司獄司。此乃常設。
“又因奴兒干都司情境特殊,是故從今日起,設立奴兒干都司布政司,設參政一人,從二品,由度指揮同知兼任命。布政司專司政事,下設經歷一人,為從六品,轄理布政司經歷司;都事一人,從七品,副轄理布政司經歷司;設照磨一人,從八品,轄理布政司照磨所;設檢校一人,正九品,直屬布政司;設理問一人,從六品,轄理布政司理問所;設副理問一人,從七品,副轄理布政司理問所;設提控案牘一人,乃未入流,亦屬布政司理問所;設司獄一人,為從九品,轄理布政司司獄司;設庫大使一人,為從九品,直屬布政司;設副使一人,乃未入流,直屬布政司;設倉大使一人,為從九品,直屬布政司;設副使一人,乃未入流,直屬布政司;設雜造局、軍器局、寶泉局、織染局,各局各設大使一人,為從九品,設副使一人,為不入流。”
“設立奴兒干都司提刑按察使司,設按察使一人,為正三品,由奴兒干都司都指揮僉事兼任,設副使一人,為正四品;設僉事無人,為正五品;設經歷一人,為正七品,轄理提刑按察使司經歷司;設知事一人,為正八品;設照磨一人,為正九品,轄理提刑按察使司照磨所;設檢校一人,為從九品;設司獄一人,為從九品,轄理提刑按察使司司獄司。”
“設奴兒干都司行太仆寺,設行太仆寺卿一人,為從三品,由奴兒干都司都指揮僉事兼任;設少卿一人,為正四品;設寺丞五員,為正六品;設主簿一人,為從七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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