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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 六零五 抉擇
(終于把這一段寫完了,已經構思了很久了,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情節,對后續有很大的影響,真的很累。接下來,有一個大,大家猜猜,這場大勝,連子寧能拿到什么好處?)
進了月洞門,往里頭走不遠,便是一叢占地面積廣闊的修竹,遠遠的鋪開了,在夜風中發出一陣陣的沙沙的聲響,雖然現在依舊是零下十幾度的低溫,但是修竹依舊青翠,想來是用了什么特殊的辦法了。
果不其然,過了竹林,又往前走了幾步,便是一條蜿蜒的小溪,兩邊是用碎青石砌成的,溪流地下鋪著五彩的鵝卵石,水卻是熱氣騰騰,顯然,這里面也是開水或是溫泉水。
原來這潞王府的地下,乃是有一處天然的溫泉熱湯,潞王又是嗜好享受的,因此便著人把下面的泉水給引了出來,修成了這一道明渠。而因為此處溫度格外的高些,導致周圍的植物也都是改變了習性,冬季青翠,堪稱乃是京城勝景。
不過那黑影卻是沒有閑暇看的了。
他左右看了看,四處無人,便是貓著腰沿著小溪飛快的向著下游走去。
此人自然正是連子寧。
自從他吩咐下去之后,密布在京城之中的那些武毅軍密探們便是四處活動開來,開始一個嚴密的布局。先是威逼利誘,把邱大興變成了自己人,從而得到了潞王府的地圖,接著又是打探出來平日里負責為潞王府送菜的那家糧油鋪子的所在,然后直接登門,甩了一千兩銀子將鋪面給收了過來。而那鋪面的原主人本來是天津人,得了這么一大筆錢,自然便是賣了其它的家產,準備榮歸故里,但是他想不到的是,剛出北京城五十里,便是被人在一個偏僻的所在直接一刀割了腦袋,然后連尸體帶著馬車,一并燒成了白灰。從此世間,再無此人,要查也無從查起。
而接下來,便是尋了這個潞王三十歲壽誕,府中空虛的時候,在夜色遮掩下趁虛而入。
連子寧自然不是來看景兒的。
走了大約二十來米,過了小溪上的竹板橋,一條小徑蜿蜒向前,兩邊都是假山大石,其間還種著許多花卉,牡丹、芙蓉、百合,甚至還有一樹一樹的梅花,由于有了地下溫泉的熨帖,這里溫度不算低,竟然形成了一片花海,香氣四溢。行走其間,只覺得一陣身心舒暢,而在花木掩映之間,不時的出現一座精舍,顯然,這就是主人居住之所了。
連子寧精神一震,這一片有三處精舍,而其中最靠里的那一處,便是寇白門的居所。
走到前面一個岔路口,往旁邊一拐,連子寧心神一陣激蕩,這么長時間,終于要見到你的容顏了嗎?
不多時,就見前面十來米處是一個二層小樓,全都是紅木建成,高雅疏落,自有一番風骨。
紅樓之中透出點點的燈光來,昏黃而暗淡,似乎有人影在其中。
連子寧強自壓抑著心中的情緒,放緩了步子,哈著腰,輕手輕腳的摸到了窗下,還未曾動作,便聽到里面傳來一個聲音:“小姐,這屋里忒也憋悶的慌,我給你開開窗子透氣吧!”
然后便是一聲低低的嗯傳來。
連子寧趕緊脖子一縮,整個人便是貼在了墻上。
黑巾下他的臉上一陣苦笑,心說自己怎么跟那偷香竊玉的采花賊一般?
接著窗子便是打開了,一股熱氣散出來,待那腳步聲遠去之后,連子寧便是飛快的往里面一瞥。
屋里陳設簡單而華麗,似是一個大廳的模樣,紫檀木的家具,地下鋪著水磨青磚,很是雅致,擺了幾把椅子,圍著中間一個小小的桌子,四角都放著銅暖爐,幾道流蘇帳子掛了下來,把這里分成幾個隔斷。
而那個一襲白衣的人兒,便是靠在一張椅子上,眉頭微微蹙著,面色痛楚。
“是她,果真就是她!”見到那張容顏的那一刻,連子寧只覺得自己的腦袋里面似乎有一個悶雷炸響,轟隆隆的,把整個人都給炸的有些暈厥了。看到她的那一瞬間,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忽然是瘋狂的涌來,讓他感覺的自己的心底被這種喜悅塞滿,幾乎再也容不下別的!這一刻,唯有她是永恒!
在連子寧的心中,從他自東北南下京城那一刻起,他心中就已經認定了,找到這個和自己雖然未曾朝夕相處,但是卻是相知相識,心心相印的女子,已經不僅僅是一個任務,而是心中的一個執著,一個眷戀,甚至是一個信念。
無論如何,終究要見她一面,問問她,愿不愿意和我走!
連子寧忽然覺得自己的眼窩有點兒熱熱的,似乎有什么滾燙的液體在眼中醞釀,然后即將蔓延出來。本來以為已經鐵石一般功利堅硬的內心,卻是在此刻,變得如此柔軟。他趕緊抽了抽鼻子,平抑住自己的心情,打量著不遠處的寇白門。
說起來,其實兩人,也不過是只見了一面而已。便是之后,寇白門為他送別,也是隔著馬車的簾子,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但就是四海樓上那一面,就注定了,緣定今生。而她的容顏,深深的鐫刻在連子寧的心中。
“這么長時間不見,她瘦了,也變得更冷了些。膚色蒼白,郁郁寡歡,想來是這些日子,受了不少的苦楚吧!”連子寧心里忽的有些心疼。
連子寧知道不能再耽擱時間,他手輕輕的窗臺上一摁,整個人便是躍入了室內,順手關上了窗子,小櫻背對著他,而寇白門則是正對著他的。
小櫻聽到身后的動靜兒,還未曾反應過來,連子寧便是一個手刀切在了她的后頸上,小櫻身子一軟,便是軟倒在地,不省人事。小櫻手中還捧著一杯茶,連子寧伸手輕輕一抄,便是把那茶杯接住,連里面的茶水都未曾溢出一點兒來,他端著茶杯放到桌上,然后施施然的轉身看向了寇白門。
屋子里面無聲無息的闖進一個人來,然后一個眨眼的功夫,就把自己的侍女給打倒了,顯然是身手極好的。若是一般的女子,見到此情此景,定然要嚇暈了,寇白門卻是不慌不忙,冷冷的瞧著連子寧。
“你要做什么?這里是潞王的府邸,外面就有數百雄兵,我發一聲喊,你就要死無葬身之地,還不速速退去?”寇白門低聲斥道。
連子寧卻是覺得這一幕極為的有趣,不過他也無暇跟她玩這種游戲了,他伸手把小櫻拖到墻角的陰影中去,寇白門擔心道:“你是什么人,你把她怎么了?”
“放心,沒死!”連子寧懶洋洋的笑了笑:“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西風悲畫扇,四海樓一別經年,不認我了么?”
寇白門整個人都愣住了,就如同是被電流從身體中過了一遍一般,整個人僵住了,一動不動。
人生若只如初見?難道是他?是了,定然是他,我說怎么這么眼熟呢,體型跟他都是一般無二,你可知道,你的影子,已經在我的腦海中過了千千萬萬遍么?可是,你不是還在邊陲之地,統領大軍,南征北戰么?前不久還傳來你大勝的消息,我高興的一夜未曾睡著。
連子寧把手往臉上一搓,便已經把蒙面巾取了下來,露出了清朗英俊的真面目,微笑著,看著寇白門。
看著這個陽光俊朗的人兒,寇白門滿臉的不可思議,是他?真的是他?一別經年,終于得見了么?你知道我身陷絕境,特意前來救我了嗎?
她眼神忽然柔和了,忽然覺得眼睛酸酸的,一股熱流涌過眼眶,終于化作大滴大滴的淚水,撲簌簌的落在地上。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特別的委屈,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想哭的感覺怎么都止不住。
這些日子對他的期盼,積攢的苦難,午夜夢回驚醒的惶恐,都是化為了淚水,簌簌而下。
看著瞪著眼睛看著自己,淚水卻在無聲無息滴落下來的寇白門,連子寧只覺得心里一疼,似乎有那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他上前一步,張開雙臂,緊緊地把她摟在懷里,寇白門狠狠地摟著他,胳膊死命的糾纏著,整個人死死的貼在了他的胸口,似乎要把自己整個人給印進去,合為一體,再也不分開。
抱住了連子寧的一瞬間,寇白門終于是覺得自己心里那空空落落的感覺消失不見了,摟在懷里的人兒,是如此的真實,再也不會消失了。
這幾年的等待,終究是有了回報。
“現在是真的么?你是真的么?還是我在做夢?你不是還在東北邊陲么?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現在我的面前?是為了我才回來的么?……”無聲的落淚終于變成了低聲的抽泣,然后就是嚎啕大哭,寇白門縮在連子寧懷里輕聲呢喃著,哭的稀里嘩啦。
連子寧心里也是一陣酸楚,他環著寇白門,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忽然微微一笑:“說起來,這還是咱們第二次見面,我第一次抱你呢!”
“可是咱們。”連子寧輕輕推開了寇白門,捏著她的小鼻子輕聲道:“雖然只見了一次面,卻已經是情定三生,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都不會分離了。”
“再也不分開了嗎?”寇白門抬起臉,撫摸著這張無數次午夜夢回,死死不能忘懷的臉龐,喃喃著。
這幸福到來的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劇烈,如此的令人感覺不可思議。
她只覺得自己的心里要爆炸了一般,那是無數的興奮涌過來,心里的容量太小,已經乘不下這許多的幸福,她趴在連子寧的懷里,呢喃著,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境。
“走,別在這兒說話了,有沒有靜謐些的所在?”
連子寧拍了拍她的小腦袋,低聲道。
“嗯。”寇白門低低的應了一聲,此刻倚在他的懷中,素日里都很有主意的她,卻是變得宛如那附在大樹上的藤一樣,完全沒了自己的主意。
在寇白門的指點下,連子寧抱著她上到了二樓,進了她的香閨之中。
也是雅致而簡單,一張碩大的拔步床,一張臨窗的小幾,小幾上擺著一張古琴,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連子寧輕輕巧巧的把她放在床上,寇白門不由得心中一慌,臉上一紅,低聲道:“不要。”
“不要什么?”連子寧輕輕一笑,笑嘻嘻的瞧著她。
寇白門正要說出來,瞧見他賊特兮兮的眼神兒,便是啐了一口:“都當了這般大官兒了,怎地這么會欺負人?當初我在四海樓上怎么就沒能瞧出來?”
連子寧微微一笑,心中一陣柔情閃過,忽然是一把拉過寇白門,低頭向著那兩瓣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四瓣嘴唇相接,當接觸到那一抹冰冷,寇白門只覺得自己的心里,就像是一個個天雷狠狠的炸開一般,那巨大的幸福,讓她感到一陣陣的暈眩,整個人幸福的幾乎窒息,無法呼吸,無法思考,只有一個念頭,緊緊摟住眼前的人兒,一輩子也不放手。
兩人越摟越緊,四唇相交,舌頭伸到對方的口腔中互相著,這一刻,無比的喜樂安寧。
“呼,呼!”寇白門終究是普通人,一番深吻,已經是憋得滿臉漲紅,喘不過氣來。她一把推開連子寧,大口大口的喘氣之后,忽然又是摟過連子寧,吻了回去。
離別之后的重逢,喜悅也只能用這種方法來表達!
過了許久,從近乎于昏迷一般的幸福感中掙脫出來的寇白門漸漸恢復了理智,她凝視著連子寧,眼中泛著神采:“到現在了,我還是覺得跟做夢一眼。”
“我在京中布置有人手,得知你被孫言之送往潞王府中,我便帶人從東北快馬加鞭趕回來了。”連子寧輕聲道。
“這么冷的天,這么遠的路,又要快馬加鞭,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吧?”寇白門撫摸著他的臉,有些心疼道。
“養尊處優習慣了,確實是受不得這些了。”連子寧吁了口氣:“不過跟你比,又算得了什么?這些年,你的消息,我一直未曾斷過,只不過一直是心有羈絆,有的時候是脫不開身,有的時候,是心里過不去。總歸,一直未曾見你。”
連子寧瞧著他,鄭重道:“說到根子上,是我對不起你。”
寇白門的氣質忽的一變,整個人變得哀婉而悲傷,就如同那山中的神女,蒙上了一層薄霧的輕紗一般,連子寧忽然感覺,自己似乎連她的面目,都有些看不真切了。
她抬頭輕輕的在連子寧的臉上一啄,然后把自己靠在他的懷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低聲道:“能見你這一面,便是以后老死深宮,我也心甘情愿了。”
連子寧心里頓時咯噔了一下,一顆心漸漸地沉了下去。
他把寇白門推開,兩手摁在她的肩膀上,盯著寇白門的眼睛,沉聲道:“我就是為了此事而來的!今次,便要把你從此地帶走。”
“能帶的走么?”寇白門癡癡道。
“如何不能?”連子寧斷然道:“便是有些難處,卻也不算什么!這潞王府也不是龍潭虎穴,把你帶走了,也不算什么。大不了把你送往東北或者是扶桑,誰有能找得出來?”
這一瞬間,連子寧似乎又成了那個在沙場上指揮幾十萬大軍,縱橫捭闔所向無敵的大將軍,一股睥睨之氣,勃然而發,這等男子氣概,不由得讓寇白門心里一陣迷亂。
她看著連子寧,低低一笑:“城璧,你現在真是厲害。時光過得好快呢,當年那個布衣秀才,這才幾年的時間,就變成了現在的朝廷重臣,邊陲大將,我心里真高興。”
她心里卻是知道,自己若是被他帶走,可能會很容易,但是之后的事情,卻是會變得很艱難,而局勢,也會演變的對他很不利。在這等關頭自己若是失蹤的話,很容易被人就能聯想到自己和連子寧的關系,繼而把嫌疑放在他的身上。
自己,畢竟已經是被定為那個人的妃子的啊!他是大明的主宰,這個帝國的皇帝,而連子寧再怎么厲害,也只是一個臣子而已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能是那個人的對手?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官家小姐,像是她這等出身的女子,從小兵法韜略,陰謀詭計之術,也是未曾斷過學習的,她很清楚孫言之對連子寧刻骨的仇恨。她甚至有一種感覺,連子寧能夠見到自己,就是那孫言之布設的一個局,而一旦自己隨從他走了,孫言之接下來的攻勢,足已讓自己兩人陷入似無葬身之境地!
這種略帶被迫害癥的思維,不是空穴來風,而是她在長久以來的苦難生活中養成的一種近乎于直覺的本能。
我不能害了你。
我無所謂,但是你,不可以。
你是名聞天下的大名士,大將軍,年少得志,前途無量,國朝百年無出其右者。你還有似錦一般的前程,你還這么年輕,若是沒有我,你這么走下去,未來一定能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明第二人。更何況,你還有嬌妻美妾,大夫人,那么好的人,你若是出了事,她們怎么辦?
而我,不過是個名ji而已。
有了你今日這一句,這一面,便是為你死了,也是心甘。
寇白門凝視著連子寧,一字一句,淡淡道:“我不走!”
她的聲音是淡淡的,但是里面透出來的堅決,卻是宛如山岳,讓人感覺絲毫也無法動搖。
連子寧驚怒道:“為何?”
“我跟你去做什么?去了之后每日給你彈琴解悶么?”寇白門側過頭,避過他的目光,低聲道:“我對你沒有一點兒用處,反而會害了你,我不要做那樣的我。我要看著你,一步一步的,成為大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侯公卿,在心里為你高興,我不要你,為我出事。”
連子寧聞言默然,他忽然抬頭微微一笑:“你不明白,我要做的,不是天下第二,而是,天下第一人!”
若是一般人聽到連子寧這句大逆不道的話,定然要么是出言怒斥,要么就是嚇得戰戰兢兢了。寇白門卻是微微錯愕,小嘴微張,表情很是可愛,然后卻是欣然一笑,環住了連子寧的腰,把小腦袋埋在他的胸前,低聲道:“我就知道,我的男人,是天底下最有志向的!既然這樣,那我就更不更跟你走了。若是我留在宮中,有個風吹草動的,總能聽到信兒啊,對你也有些用處。”
她凝視著連子寧,臉上有著掩不住的神采,一字一句道:“我就在那禁宮之中,等著你來,堂堂正正的,成為我的男人。”
連子寧默然,他眼眶一酸,差點兒眼淚便是滾落下來。
這個女子,從未想過她自己進了宮中會面對怎樣的境地,從頭至尾考慮的,都是對我有幾分用處。
“你可知道,我不要你對我有多大用,只要你陪著我,這就足夠了!”連子寧翕動著嘴唇,艱難說道。
他知道寇白門說的沒錯兒,可是想到自己心愛的女人被正德給壓在身下,肆意的蹂躪糟蹋,他便是覺得血貫瞳仁,渾身上下幾乎要炸開一般。
連子寧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泛起巨大的無力感,這種無力感幾乎讓他瘋掉。
心里一陣焦灼的疼,讓他幾乎要忍不住大吼大叫方才能發泄出來。
寇白門瞧見他的表情,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若是后世的女人,少不得這時候心里就會想,好啊,是不是把我當成工具啊?接著說不得便是一場風波。只是寇白門心中,卻只是高興,他喜歡這個男人的占有欲,他喜歡這種,被他完全獨占的感覺,他的霸道,他的粗野,自己的柔弱,自己的甜蜜。
“你放心好了。”寇白門忽然拉著他的手,輕輕一笑,瞧著連子寧鄭重道:“我會為你死守貞潔的。”
“這些日子,在潞王府,我也不是閑著的,知道了不少事兒。你知道么,圣上早就不行了,聽說,是年輕時候用的虎狼之藥太多了,前一段時間的大病,說是氣的,實則是縱欲過度,氣血不足了。自從上一次病好了之后,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睡,那些妃嬪什么的,都是擺設了。”
寇白門寬慰道:“聽王妃說,之所以召我入宮,是看中了我的琴藝,現在皇帝每夜輾轉反側,難以成眠,唯有聽著絲竹之聲才行,所以啊,你放心好了,我進去,多半是給他彈彈琴而已,宮中那么多女人,哪里輪得上我?其實我心里明白,過半還是因為潞王被人彈劾,給逼得沒法子了,才想出來的主意。”
“那萬一呢?”連子寧竟是順口問道。
連子寧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寇白門的感情中,占有欲占據了很大的一部分,這讓他有些羞愧,但是卻是事實。
他本來以為寇白門會不悅,卻沒想到她只是淡淡一笑:“若是如此,我便趁他睡著掐死他,然后自殺!”
連子寧不由得心中一顫。
他正想說話,寇白門卻是捂住他的口,低低一笑道:“別多說了,我意已決。趁著天色還早,夫君,今夜,我把自己,全都給你。”
一聲夫君,讓連子寧心中一陣難言的火熱,同時卻又透著掩不住的傷悲和凄涼。
他已經被寇白門推倒在床上,接著,便是感覺到一雙小手,摸到了自己下面。
生澀而堅決。
寇白門眼中淚水簌簌而下,卻是盈盈笑著,連子寧直覺的臉上溫熱,嘴唇已然輕輕的吻上。
“唔,小櫻還在下面罷,萬一她醒來招了人來……”
“沒事兒,怕是一時半會兒醒不了吧……”
“問題是,咱們一時半會兒也完不了啊……”
滿室皆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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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色微曦。
雖然天色還早,但是北京城已經開始漸漸的活了起來,四下里傳來了早起的人聲。
透過半開的窗子,連子寧能夠看到已經有不少百姓起來活動,路邊的小吃攤子,也已經擺下來了。
他看著這些穿著灰色或者黑色棉襖,正在忙忙碌碌的普通百姓們,連子寧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自己的權勢,威風,霸氣,相對于他們來說,就像是天上的神只一般遙不可及,而自己,當面對那位天下至尊的時候,在他的眼中,自己跟這些百姓,又有什么區別么?
不過是螻蟻而已,頂多是需要多花一些力氣才能碾死的螻蟻。
連子寧很清楚,自己現在還沒有分疆裂土的資本,至于從東北揮兵南下,這五千多里的遙遠征途一路殺過來奪了這北京城,占了這大寶之位,那更是扯淡。
很不切實際的扯淡。
武毅軍自成軍以來,可以說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闖下了赫赫的威名,便是大明朝民間的百姓,也少有不知道武毅軍的。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武毅軍就真的是不可戰勝之強悍,根本不是這么回事兒。
連子寧自家知自家事,武毅軍能走到今日這一步,戰必勝,攻必果,其實有著很大的偶然因素在里面,看看武毅軍取得的這幾次大勝吧--
平白袍之亂,那里跟著張燕昌打下手,沒什么特殊的,武毅軍在那一次戰役之中,雖然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卻并不是自己的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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