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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五十年 一一零 摧眉折腰事權貴
(這一章,寫的心里很難受,不過想想也就釋然。我要寫的,畢竟不是一個道德高尚的完人,而是一個要跪著走完自己選的路的,真正的漢子……)
從此之后,溶月每次和他說話,自稱必然是屬下。連子寧大致明白她的意思,這是要徹底拋棄過去的身份,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新的幸福。
兩人正說著,忽然看到下面似乎是起了一陣騷動,那要接收檢查的商隊似乎是不愿意接受檢查,正和兵丁們進行對峙。
很快,王麻子便上了稟告了,他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道:“大人,下面那商隊自稱乃是南京都察院左僉都御史陳大人家里的,您看?”
連子寧跟他們吩咐過,若是有那惹不起的大人物,自我感覺無法處理的便來找他,免得招惹事端。這鈔關的文書是戴章浦花了大心力弄來的,他可不想給戴章浦招惹麻煩,反正設置鈔關只是為了堵塞交通,逼得那些商人在官道劉鎮留宿,并不是以收稅為主要目標,所以通融幾個也是無所謂。
畢竟不可能所有的商人都各有官家背景的,有個一成就不錯了,大部分還都是平民。
連子寧急匆匆的趕下去中兵丁見他來了,立刻跪倒一片:“見過大人。”
連子寧擺擺手,向對面看過去,這是一個極大的商隊,約有百多輛大車,連子寧看了一上午,這是規模最大的一個了。當頭是一輛四匹大馬拉著的黑木馬車,一個管事摸樣的中年人正站在馬車旁邊,一臉的倨傲。
連子寧拱手道:“聽下面的人說,貴府上,是南京都察院陳大人?”
那管事常年在高官權宦云集的南京打混,一雙招子極為毒辣,見連子寧如此年輕就做了總旗,便是在南京也是少見的,他微微一愣,感覺眼前這個年輕人是有背景的,便也不敢怠慢,笑道:“正是!在下有些急事,著急通關,實在是沒辦法一輛輛開箱檢查,還請這位大人通融一二。”
“可有憑證么?”連子寧問道。
“大人稍待!”那管事點點頭,從馬車內取出兩盞官燈,讓連子寧看了一下。這兩盞官燈是上等的料子做成的,一盞上面寫著正德二十四年丙辰科一甲探花,另外一盞上面則寫著都察院左僉都御史,兩盞燈籠看上去也是有年頭兒了,應該不是假的。
明初太祖皇帝規定天下文武百官俱都不能經商,經商為賤業,商人子弟連科舉都不能參加,正所謂士農工商,那時候的商人乃是比匠戶更加低級的階層,也只比乞丐賤民強一些而已。老朱理想中的是那種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的大同世界,所以對于這種規則的破壞者商人可謂是深惡痛絕,一輩子都在不遺余力的打壓。不過到了現在,制度也早就已經廢弛,商人不但綾羅綢緞,就連官員也是明目張膽的經商。
官員經商有諸多便利,比如說一位商人從湖廣泛舟直下南直隸,若是他的船上有幸載了一位官老爺的話,那么只要是他把那老爺的官燈掛上,這一路上過任何的關卡不但是一路放行,而且鈔關都不收稅……
明目張膽一至于此。
所以說,一般隸屬于那官員下面的商隊,都會隨身帶著官燈,過關進城的時候,這玩意兒最好使。當然,也有假冒的,但是偽造官燈,無益于是對整個官僚集團的挑釁,這個后果,可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所以總體來說,比較少見。
連子寧驗過了官燈,很爽快的一揮手:“放行!”
那管事愣了愣:“這就完了?”
他甚至還想善意的提醒連子寧一聲,大人,咱們商隊的稅銀你還沒收呢!
連子寧臉上堆滿了笑:“既然是陳大人的家里人,必定是公忠體國的,又怎么會做那等忤逆的事情?那自然就不用接受檢查了,至于稅銀么,陳大人為國事操勞,下官怎么好收貴府的銀子?”
那管事一聽連子寧如此上道,說話也體面,臉上更是柔和了三分,向連子寧拱拱手:“多承盛情了!”
按照以前鈔關的慣例,兵部給京南鈔關的一年的任務是叁萬兩銀子,在那些朝廷大佬們看來,官道劉鎮這等荒僻之地,自然無法跟大運河那種地方比,要知道大運河上的臨清鈔關,一年的人任務也不過是十萬兩而已。
這三萬兩,不到一個月連子寧就能收上來,所以那些達官貴人的商隊,多收他一個不多,少收一個也不少,而且你不收他的稅,代表的是對他的權威的一種尊重,一種畏懼,他自然也會承你的情。
溶月站在窗前,看著連子寧陪著笑,略有些佝僂的腰,忽然有些心酸。
進了一趟京城,溶月才知道原來自己這位年輕的上司竟然已經是名動京師的大名士了,一曲人生若只如初見,讓她也是不由得感嘆萬千。想想自己曾經很詫異的問他,大人竟然通文墨?溶月便覺得一陣好笑,人家何止是通文墨而已?
正因為如此,她才為連子寧感到不值,他若是走仕途,考科舉,會是怎樣的一番錦繡前程?就算是將來入內閣也不是不可能吧?那為何,走上了這一條武官之路?在這里,在這個荒僻小鎮,陪著笑,哈著腰,討好著那些官兒們!
像他這般才華橫溢的人,不應該是吟風賞月,孤高傲雪么?
張耕在一邊看著,微微點頭,這位年輕的總旗這么年紀輕輕就能做到這一步,可謂少年得志,顯然是家里是有背景的。但是卻又不自矜自傲,說話得體,辦事也很有眼色,倒是個俊才。
一邊的王管事笑道:“聽說這位連子寧連大人,今年還不到弱冠之年,本以為少年人年輕氣盛,卻沒想到竟然是個好說話的。”
“連子寧,連大人?連子寧?”張耕反復念叨了幾遍,忽然心里一哆嗦,連子寧,可不就是那位寫出來《聊齋志異之嬰寧》《聊齋志異之白蛇傳奇》的那位大名士么?還有那一曲人生若是如初見?
可是為何這大名士,竟然在這里做這個區區的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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