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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色傾城 第03章 哥仨個個有前科
潞州學院發生了學生罷灶的“嚴重事件”。
餐廳圍觀的學生沒有散,這個非官方“嚴重”消息早上網了,特別是那幾張龍飛鳳舞的大字報被拍了照片哄傳在校園網和潞州吧,據傳好像還有市電視臺、市報的記者上門采訪,這下動靜著實不小,校方緊急組織校辦、學生處、保衛科、各系辦從系黨委到各班班主任再加上校后勤保障部門,一部分攔著采訪的記者,另一部分人員全部通知到大餐廳開現場會了。
至于內容不甚清楚,會開了一個多小時,中文系幾位剛出餐廳門,系主任王恒斌安排本系各班的幾位骨干分子按校領導交辦事宜,到各宿舍分頭了解情況,草草剛說幾句,背后有人喊著他,回頭時,卻是學生處史春槐處長在招手,后面還跟著本系大四二班的班主任任群老師和班里的團支書王華婷。
怎么個回事?王恒斌看到二班的班主任團支書懊喪的臉色,心里一跳,有一種隱隱的不詳預感。大四二班是個重災班,四年間開除了一位、跳樓自殺了一位,還有自殺未遂事件兩例,至于談戀愛爭風吃醋,以及打架頭破血流的事就更多了,一個班比王恒斌從教幾十年發生的事都多,回頭安排低年級的幾位男女分頭走后,迎上來有點疑惑地打了個招呼:“還有安排?史處長。”
“嗯,為了以防這事擴大化,校黨委指示學生處參與善后工作……有幾個重點班我們學生處配合你們系領導逐個走訪。”史處長春槐名副其實,嚴肅和不茍言笑的臉色比老槐樹皮顏色還要深,嚴肅的表情太久了,把臉拉得老長。王主任心里一咯噔,看了班主任任群一眼,任群有意識的躲避著系主任的眼光,自己帶的班,沒少給系里拖后腿,實在愧對領導。
得了,沒好事。
果如所料,那史處長老生常談了:“我們處里盯了各班幾個活躍分子,你們系四年級二班那幾位掛上號的,挨個走訪一遍,那位叫雷大鵬的,老往女生宿舍貼啟示出洋相的,劉干事看到他也在場煽動……還有那位寫文章老唱反調的,把咱們學校捅省報上的,對,叫司慕賢……這個學生可了不得啊,還是什么吧主,在公安局信息安全部門都有備案。”
史處長扶了扶老式的黑框眼鏡,拿著磨了幾處邊跡的小本子,本子和人一樣老,上面記載著劣跡斑斑的學生,著重強調著:“最主要是這一個,叫單勇的,還組織過聚眾靜坐示威,名人吶啊,當學生能把老師拉下臺,我還是頭回聽說……不能小看現在的學生啊,好的不學,有用的他學不會,把社會上一些不好之風全給帶學校里了。”
任群班主任和王恒斌互視了一眼,這說得是一年前的事,起因是某公共課老師向學生推銷書籍,作者當然是老師本人,在大學類似事件已經是大家都懂的潛規則,老師賺錢自個花,學生賺學分免得課被掛,這個生意是雙贏。可偏偏有個不買賬的,非把這事捅出系外,捅到學校、捅到教育局、捅到網上遍地開花,學校不得不處理了,只得做了做樣子,象征性地給了代課教師個警告處分,調離原職。于是就有了學生搬倒老師的首例事件。
看來那位始作俑者才是史春槐處長著重要針對的目標,又歷數了這位姓單名勇的學生若干劣跡,此人的份量一聽就比雷大鵬和司慕賢加起來還要高。不但史處長,連系主任王恒斌和任群聽得這個名字也有點犯病。
好在自己的學生,任群老師維護了一句道著:“史處長,這事咱們學校不是已經處理過了嗎?再說和秦老師那事,這個確實是咱們師資隊伍良莠不齊。”
任群這位溫文的中年女老師,向來在學生中口碑不錯,只不過維護得太過蒼白,對象也不對。史處長從另一個側面反駁著:“老師有錯沒假,可這從另一方面反映出,這些學生對老師根本就缺乏起碼的尊重,任老師,你數數你們班這幾個,劣跡還少呀?不能老護著學生,像這類調皮搗蛋的害群之馬一定得嚴肅處理,以敬效尤。這都罷灶了,接下來就該罷課是吧?是不是還想把老師揪出來批斗批斗!?”
明顯有點強詞奪理了,沒有調查就把問題歸咎在二班這幾位身上了。系主任王恒斌直撇嘴,史處長這又耿又拗的性格和經歷有關,差不多就是特殊時期時候被學生批斗給留下的后遺癥,之后對待調皮搗蛋的學生比階級仇恨還嚴重,攤上這號學生,就是系主任、班主任也免不了要遭池魚之殃。
這不,史處長很不客氣地催促著:“走,你們系四年級就這三位,挨個調查一遍……小王,你是班里的團支書吧,這幾個人在哪個宿舍,正好你們班主任、系主任都在,一起去。”
一問這話,班主任和團支書像眉頭皺了皺,似乎有一種特殊的情緒,這個情緒馬上被系主任的話證實了,無奈擺擺手道:“不用那么麻煩,都在一個宿舍。”
史處長也沒想到說一窩里了,微怔了下,跟著王主任的步子向宿舍走來了。
這一行四人各懷心思,系主任走得最快,史處長個瘦高個佝僂腰緊步跟著,兩人都陰著臉,進了宿舍門,所過遇到的學生都認識這位上個世紀穿越來的史處長,紛紛噤若寒蟬地躲過一邊。不躲不行吶,這位史處長對學生除了校服以外的衣著,除了平頭以外的發型,基本沒有看得入眼的,你要敢穿個奇裝異服或者留個前衛發型,那等著挨訓吧。好在今天有心事,沒揪著瞅不順眼的學生,直朝二樓宿舍走來。
后面的兩位慢慢地跟著,班主任任群小聲問班里的支書道:“華婷,是不是222宿舍搞得?”
“這個……我也不知道。”王華婷抿抿嘴,眼色很為難。
“今天上午什么課,你見他們幾個了嗎?”班主任問。
“一節文學理論,好像沒見著他們。”王華婷小聲道,努力回憶著,確實想不起這幾位來,也怪不得她,到了四年級翹課的越來越多,又是幾個班的公共大課,只要不點名,少上十幾二十幾個人根本無從知道。
任老師嘆了口氣,沒吭聲。王華婷機械地走著,看了班主任一眼,這位教古代文學的任老師在學生中的口碑很好,既謙和又博愛,對學生很和靄,特別是那股子濃濃的書卷氣質讓班里的女生也趨之若騖,甚至于效仿任老師這副挽發髻的打扮。平時班里倒沒什么事,就有事班干部也能代勞了,不過222宿舍的事得除外,這個宿舍只要出事,總能看到任老師緊蹙眉頭的表情,那三位班里的另類別說系里,就在學校也是叫得響名號的,王華婷即便是想分憂也有點愛莫能助。
“哎……這幾位呀,都快畢業了還不讓人省心,雷大鵬是預科生上來的調皮搗蛋也就罷了,司慕賢成績一向不錯,怎么也老跟著他們起哄,還有單勇,那個學期也得捅個婁子出來,真拿他沒辦法。”
任老師搖著頭,仿佛是自言自語,能讓史處長頭疼的學生基本都不是一般的學生,這不一般的幾位都湊到自己班里了,任群覺得別說自己,就真把那個教育學家請來也得心力交瘁。
先上去的王恒斌輕車熟路,拐上樓梯,走過水房,敲響了隔壁222宿舍的門,稍停吱啞門開的時候,司慕賢伸出頭一瞅,頗驚訝地說道:“咦?王主任,您怎么來了。”
除了上課,平時連老師的面也難見到,系主任光臨學生寒舍,這種情況不多,王恒斌要推門,被司慕賢莫名地攔著。后面史春槐伸手,不客氣地直接推開門了,來不及阻攔的司慕賢趕緊上前,推著左邊下鋪蒙著被子的雷大鵬輕聲喊著:“快起來,快起來,系主任來了。”
敢情還睡了一個。床上嗯嗯啊啊,哼哼嘰嘰,翻身的雷大鵬把床壓得咯吱直響,眼睛好容易睜開條縫嘟囊著埋怨著司慕賢別打擾爺休息,不過看到系主任的臉時,驚了一下下,一骨碌起來了,這一起來不要緊,整個人春光外泄,露著個肥脊梁光屁股,把正到門口的任老師和王華婷嚇得直往后躲,史處長對這憊懶貨色實在沒治了,有點生氣地道著:“大白天,你怎么不穿衣服?”
“我裸睡,又不是裸奔。就裸奔也是行為藝術,犯什么錯了?”雷大鵬雷道,擰著腦袋,很不悅地嗆了處長一句,司慕賢好歹識大體,直給這貨披衣服,王主任催著雷大鵬穿上衣服,又催著讓他洗臉去。雷大鵬穿好兀自不悅地拿著臉盆到隔壁水房了,這時候,班主任任群和王華婷才敢進宿舍。
大學的宿舍是千篇一律的格局,雙層床、單人桌,既簡而陋,進門的四位不速之客都看著司慕賢,都沒有吭聲。身薄個矮削瘦的司慕賢怎么看也是個循規蹈矩的角色,就放到附中高中生群里也不會很顯眼。這個樣子,連史處長也把面前的他和振臂一呼,領導罷灶的形象聯系不起來,倒是有點懷疑那位長相很反派的雷大鵬。任群和系主任王恒斌倒是松了一口氣,最難纏和最有可能煽動鬧事的單勇不在,光司慕賢和雷大鵬,倒還不至于有什么事。
這里能找到真相嗎?真相到底又如何呢。幾個人各有心思,都沒有主動開口,司慕賢倒一時摸不著頭腦了,心里有點懷疑雷大鵬又被系里或者學生處揪著什么小辮了。
一時間,這個專產二貨的222宿舍,空氣沒來由得變得好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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