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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龍吟前傳 第二百三十章:逼良為娼
那盞油燈留在案上,一點黃豆大小的火光微微搖曳,那幅畫像仿佛隨著火光的搖曳在粗糙的墻上浮動。畫中繪著一個看不清面目的人物,線條粗劣而模糊。黑暗中,就像一個不知名的惡魔,獰笑著狠狠盯著自己。
卓云君閉上眼,一時間,江湖中那些隱秘的傳聞浮上心頭。
九華劍派的凌女俠,被義子出賣,丈夫遇刺,自己淪為仇家的玩物。三個月里受到數百人輪番奸.淫,嘗盡污辱。最后還被強迫改嫁給仇家的兒子--一個天生的白癡,為仇家傳宗接代。
還有飄梅峰的風女俠。她被一個詭秘的幫派擒住,那些惡徒與她無冤無仇,卻因為她小師妹的緣故,砍斷她的手腳,把一個貌美如花的女俠當成母畜百般玩弄,甚至還讓她當眾與野狗.交.媾……
黑暗中,傳來一陣「格格」的輕響。
過了一會兒,卓云君才意識到是自己的牙關在打戰。她已經記不清自己多少年沒有嘗到過恐懼的滋味,直到這一刻,恐懼突然襲來,鮮明而又震撼,將自己的心防沖得支離破碎。
自己因為一時貪念,打傷了那個年輕人。沒想到他的報復如此狠毒,把自己廢去武功,賣入娼窠。像凌女俠、風女俠的遭遇--被人恣意奸.淫玩弄,讓仇家干大肚子,當眾被畜類污辱,供人觀賞,砍去四肢……
卓云君不敢閉眼,一閉上眼睛,就噩夢連連,仿佛看到自己正在經歷那些不堪入目的一切,卻無力掙脫。
時間過得分外漫長,卓云君感覺像過了一天,一年,窗外仍是一片黑暗。最后連案上的油燈也油盡燈枯,火光微微一閃,整個房間隨即被黑暗吞沒。
卓云君絕望地睜大眼睛,努力想看清一件東西。隨便什么東西都好,只要能占據自己的視線,讓自己忘掉那些地獄般的場景。可失去武功的自己,甚至連近在眼前的飯粒都看不清楚。
原來作個凡人竟是如此辛苦。如果自己的修為能恢復一刻鐘。甚至只要能重新開始修行,讓自己拿什么交換都可以。
卓云君一遍又一遍在丹田搜尋,曾經充沛無比的真氣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她竭力調勻呼吸,從最初的筑基開始,試著凝煉真元。當年自己用了多久?兩年、三年,還是五年……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卓云君緊緊咬住唇,絕望的淚水卻奪眶而出,在黑暗中無聲地劃過臉頰。
「程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蕭遙逸搖著折扇,朝程宗揚臉上左瞧右瞧,「眼白發青,眼底發暗,顴骨發赤……不會是撞見鬼了吧?」
蕭遙逸只是開個玩笑,程宗揚卻苦笑起來。
「真的撞見鬼了?」蕭遙逸頓時來了精神,「男鬼還是女鬼?」
「一臉的大胡子,你說呢?」
「一臉的大胡子?」蕭遙逸煞有其事地說:「那是大胡子女鬼。」
程宗揚被他逗得笑了起來,這小子,看出自己心情不暢,才故意來逗自己。
鬧鬼的事,牽涉到宮禁隱秘,云家和影月宗的人為臨川王私下調查,沒有向外界透出絲毫風聲。但程宗揚很想聽聽蕭遙逸的主意。
他想了一會兒,然后道:「有件事,希望蕭兄不要外傳。」
蕭遙逸合起折扇,正容道:「這是程兄信得過我。」
程宗揚把事情原委詳細講述一遍,但略過了云氏、影月宗和臨川王的關系。
蕭遙逸一邊傾聽,一邊拿著折扇開了又合,合了又開。最后聽到假山下出現的兩個人影,他手中折扇「刷」的一收,眼睛閃閃發光,「程兄,有沒有興趣夜探宮禁?」
「少來!」程宗揚一口回絕,「臺城我也看了,里面的禁軍起碼有幾千,而且戒備森嚴,明哨暗哨都有,我瞧著連蒼蠅都飛不進去。」
「那當然。」蕭遙逸道:「宮里的禁軍都是我老頭一手練出來的,里面的戒備布置花了他半輩子的心血,能不周全嗎?我敢擔保,整個建康城,除了我蕭遙逸,誰都別想輕易混到宮里。」
「那我更不敢了。真要冒名混進去,誰都知道是你小侯爺干的好事,一抓一個準。」
「冒什么名啊。我要拉上你,換身禁軍的衣服混到宮里,那才是往火坑里跳呢。有我這知根知底的大行家在,保證咱們兩個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去,再輕輕松松溜出來,連根草都不碰著。」
「那你自己去不行嗎?」
蕭遙逸涎著臉道:「我不是怕黑嗎?不瞞程兄說,要沒人陪著,我連半夜撒個尿都不敢出門。」
程宗揚沒想到又給自己找了樁差事,無奈地說道:「你看什么時候吧。」
「這又不是娶妻納妾,還找什么黃道吉日。」蕭遙逸一臉興奮地說道:「擇日不如撞日,我看今晚就挺合適!」
程宗揚伸了個懶腰,「昨晚我就睡了兩個時辰。這種偷雞摸狗的事,養足精神才能干。趁現在我先睡會兒,夜里你再來叫我吧。」
腳步聲直到貼近耳邊,卓云君才聽到。她勉強抬起眼,看到那婦人一張涂滿白粉的臉像面具一樣慘白。
那婦人把油燈忘在案上,見燈油燃盡,不禁心痛,念叨半晌才添了油,點上燈。為著省油,她把燈草又去了一根,本來就微弱的燈光越發黯淡。
那婦人舉著油燈,朝卓云君的臉上照了照,然后啐了一口,「下流的淫賤材兒,竟然還知道哭!」
卓云君手腳都被縛著,臉上的淚痕也無法擦拭。被這個粗鄙的鄉野村婦看到自己流淚,不禁羞憤難當。
卓云君吸了口氣,「你究竟想做什么?」
「做什么?老娘花了四個銀銖買你來,當然是要你掙錢的!」
婦人叉著腰罵道:「左右不過是肚子下面三寸賤肉,有什么金貴的!你若想明白了,前面就是木榻,只要往榻上一躺,撇開腿,讓那些漢子趴在你肚子上,在你賤肉里拱上幾拱便是了。嫖一次十個銅銖便拿到手里,去哪兒找這么輕省的掙錢手段?」
卓云君心頭冰涼,自己在太乙真宗錦衣玉食,單是一只襪子,就超過這價錢百倍。十個銅銖一次,只有最下等那些土娼窠里的丐婦才會這樣廉價。
卓云君又羞又怒,聲音也顫抖起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寧肯餓死,也不會為你掙一文錢!」
「你這個下流胚子!做過道姑就金貴了?還不是千人騎萬人壓的爛婊子!」
婦人也不和她廢話,抄起門閂又是一通劈頭蓋臉的痛打,卓云君痛餓交加,那婦人又專打她小腿正面最痛的地方,門閂落下,小腿的骨骼仿佛折成兩段,骨髓都迸濺出來。卓云君禁不住發出一聲慘叫。
那婦人聽到慘叫,下手越發厲害,卓云君毫無抵抗能力,被打得滿地亂滾,她本來一直死死承受,這時叫開聲,再也忍不住,在婦人粗魯地毆打下,痛叫連連,最后又一次昏死過去。
院中,昏黃的陽光照在墻頭,正是薄暮時分。一道掛著厚氈的房門推開,那婦人拿著油燈從房內出來,抬手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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