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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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書友“雪海梅香”的慷慨打賞，一路不舍不棄的支持，南朝銘刻于心！）

夜，仿佛深了……

春季的夜晚微微有些寒意，有風吹來，拂動街道上散落的垃圾，沙沙的發出輕微的聲音來，似乎有什么小動物在上面走過一樣。

噠噠噠！

倉促的馬蹄聲從前面的街道上傳來，顯然有大隊官兵在搜索著。看樣子，嬰寧應該是把誰人江湖能手給救下來了，江鈺追尋不著，故而要調動了守城的部隊前來協助搜查。讓對方從自己眼皮底下逃脫，江鈺不火冒三尺才怪！

讓嬰寧出手，純屬來自陳劍臣的靈光一閃，根據只在于一點，對方既然前去浙州府衙窺伺，顯然不是什么殺人越貨的汪洋大盜，反而很大概與自己一直苦苦搜索的事情有關聯。而只要有大概性的存在，他都不愿輕易放過。

今晚無月，只得幾粒寥落的星子掛在夜幕之上，散發出微茫的光。

突然起了一陣風，風中有黃光閃動，似乎是一朵被吹落的小黃花——不對，現在季候，那邊有菊花盛放？

黃色的影子很快就飛到了身前，看得真切，很熟悉的樣子，正是一只用黃符折疊而成的紙鶴。

紙鶴傳信！

以前有過一次履歷的陳劍臣很快就認出來了。

那小巧的紙鶴如通人性般徑自飛過來，陳劍臣一伸手，它便扭扭歪歪地降落到他的掌心上，張口一吐，吐出一張小紙條來。

捻住小紙條，然后那紙鶴便失去了法力，被風一吹，就不知刮到那邊去了。

“公子，一切順利，我回到書院了。”

紙條上娟秀的字跡寫道，落款處還畫了個指頭大小的小狐貍，通體雪白，活龍活現，正朝著陳劍臣做鬼臉呢。

這嬰寧，挺有心思的……

陳劍臣啞然失笑，嬰寧救下對方，直接躲回開泰書院倒是個明智的選擇，畢竟官府方面很難進入開泰書院中搜索，那邊會比較安全。既然確定事情的效果，他不再停留，徑直返回開泰書院。

在火線的一個十字路口處，正見到一大隊盔甲鮮明的官兵在把守，查抄過往行人。這些官兵望見陳劍臣一副讀書人的邊幅，一揮手就讓他已往了。

暢通無阻地回到書院的小院子內，進入房間，就見到那“能手”斜靠著坐在角落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他身上的傷口顛末了簡單的包扎，止住了血流。

“公子，你返來了。”

嬰寧從書桌背面站起，走過來，小聲道：“他什么都不肯說……”

那相貌平凡的夫君受傷不淺，因為流血過多的緣故，面無人色如紙，一身的藍袍到處都濺著血跡，看上去很可怕，但其一雙大手，猶自死死地抓住兵器，眼神警戒地盯著陳劍臣和嬰寧。

“你們，為什么救我？”

他眼神一抹的變化，分明出賣了他的心田，顯然也想起了早上一照面的邂逅，從而認出了陳劍臣兩人。

陳劍臣坐在椅子上，突然單刀直入地發問：“左右夜探府衙，可否是打聽聶大人的消息？”

夫君顯著一愣，滿身都繃直了，但轉瞬之間，他又放松了下來，佯作驚奇地道：“什么聶大人？”

陳劍臣心里已明白幾分，但神色不動：“當然是聶志遠大人，豈非你想劫獄？”

這句話更是石破天驚，利刃一樣插中夫君心坎，面色更白了些：“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真想不出陳劍臣會云云說話，因為其顯著只是一介書生而已。但追念起適才被嬰寧所救的進程，卻是充滿了詭異，古怪，自己底子沒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救進這里來了。

夫君練武多年，自問在江湖上也算一把能手，但對于嬰寧的手段完全看不透，假如自己能被稱為能手的話，那嬰寧豈不是能手能手高能手？又大概，他對方傳聞中的修士存在？

想到這里，他心中凜然，越發摸不透陳劍臣和嬰寧的泉源了。

因為摸不透，所以不敢胡說話，只好保持沉默。

對于他的警備，陳劍臣能明白，換了他，在搞不清狀況的條件下，也絕不會托出自己的底細。

陳劍臣突然笑了：“這位大哥，你可以放心，我們沒有惡意的。”

他這么一笑，卻更引起夫君的戒心，不知陳劍臣要玩哪一出？他但是老江湖了，那邊輕易就交底出去？

陳劍臣先是一陣沉默，突然又問：“聶家小姐還好吧……”

“你……”

夫君越發捉摸不定了，心中驚疑無以復加。

“實不相瞞，我是聶小姐的一位故友。”

夫君霍然要起家，卻引動了傷勢，痛得哎喲一聲，不敢再動。可他真是頑強，并沒有暈已往，而是側著頭問：“你是……”

“陳姓，字留仙。”

到了這個時候，再隱瞞也沒有多大的意義了，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坦白了講，更有助雙方的交談。

“原來是你！”

夫君驚喜交集。

陳劍臣眉毛一揚：“你熟悉我？”

夫君搖搖頭：“不熟悉，不過師妹身上帶著一幅字，她常常打開了看……我知道，寫這幅字的人是陳留仙。”

師妹？

果不其然，此人不但熟悉聶小倩，而且照舊聶小倩的師兄呢。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時光。

至于聶小倩身上所帶的那一幅字，陳劍臣自是明白，就是當日送給她的那一首詩：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對月影單望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她倒是一直帶在身邊，哪怕遭逢大難，也沒有遺失掉。

話說到這個份上，彼此都知道是“自己人”了，夫君的戒心煙消云散，先謝謝嬰寧的救命之恩，再自我先容起來：

原來他姓夏，名棋，浙州本地人士，和聶小倩師出同門——

聶小倩的師傅乃是一風塵異人，自稱“山中老人”，但真實姓名泉源就算作為徒弟的他們都不曾相識，其生平只收了四個徒弟，聶小倩屬于最小的一個，被三位師兄密切地稱為“小師妹”。

這一次聶家遭逢大難，聶志遠蒙冤下獄，聶小倩狀告無門——她可不認同父親的意見，以為進京面圣后就能沉冤得雪了。皆因在外面，聶小倩打聽到了許多小道消息，知道廟堂之上有些人就是一心想置父親于死地的。

父親留在浙州是死，上京后更是死。

看破這一層黑幕后，聶小倩將心一橫，決定劫獄，用武力補救父親出來。但想在浙州城府中動手底子不大概，浙州守備兵強馬壯，那邊是她所能應付得了的？

于是，幾番思量之下，聶小倩有了決定：官方押解聶志遠上京的途中，就是最好下手的時機了。

聶小倩自感自己孤身影單，力氣單薄，于是便想找三位師兄幫忙，同謀大事。她的三位師兄倒也仗義，有任俠意氣，聽聞師妹家的不平遭遇后，個個義憤填膺，絕不猶豫就答應下來了，底子不顧慮劫囚車是誅九族的大罪。

有了三位師兄的臂助，聶小倩的底氣一下子就大了許多，開始和師兄策劃籌謀，要把籌劃做得滴水不漏，方能免除朝廷的通緝追捕……

這一次二師兄夏棋進城，便是想進來打探消息的，不料在夜探府衙的進程中被江鈺發現，一路追殺下來，若不是嬰寧出手相救的話，只怕不死也得進監獄陪聶志遠了。

聽完這一段，陳劍臣長吁口氣，聶小倩沒事就好……最少一直所擔心的“倩女幽魂”劇情還沒有出現，當下問：“夏大哥，那你在府衙中可曾打聽到什么消息？”

聞言夏棋霍然警覺，沉聲道：“有，我打聽到他們要將聶大人押解上京的時間改變，提前了。”

“哦，提前到什么時候？”

陳劍臣立刻追問。

“來日誥日。”

“這么快？”

陳劍臣吃了一驚。

“嗯，不過這也是朝廷在押解犯人上常常使用的策略，以防止意外發生。”

夏棋徐徐說道——朝廷解押要犯，往往會對外說一個時間，但并不是一定會依照這個時間行事的，往往會突然改變行程，讓人防不勝防。

這時嬰寧道：“公子，來日誥日你還要寫文章吧。”

陳劍臣曬然道：“不寫了，救人如救火，不能耽擱，這消息要第一時間報告聶小倩他們才行。必要的話，我們應當盡綿薄之力。”

對于“天下第一才子”的名頭，他本就沒有太多的在意和期盼，虛名而已。和救聶大人這件大事相比，孰輕孰重，一目了然。何況，他這趟來浙州，本就是為了聶小倩而來的。現在聽到了她的遭遇，更待不住。

夏棋懊悔地道：“可我現在身受重傷，怎樣能把消息傳遞出去？”說到急處，干咳起來，咳出了一小口鮮血。

陳劍臣忙道：“夏大哥不必著急，這不尚有我嗎？對了，一直以來你們在那邊安身？”

對于這個敏感問題，夏棋猶豫了一下，但自己眼下已別無選擇，于是一咬牙，答復道：“為避免被官府發現，我們之前在城外換住過不少地方，前天剛搬到了一處安全的新地方去！”

“什么地方？”

“蘭若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