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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世道 一一一三 前輩您苦嗎
劉峰心中苦笑,不過他也知道焱滎是情深意重的男子。想要說服他重新振作,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卻會無比的艱難。一個心存死志的半步仙人,如果他真的不愿意繼續存活于世,那么就算劉峰使用怎樣的手段,也不可能有任何的效果。說到底,只有說服了焱滎,讓他徹底地消除心中的死志,也只有如此,才能真正讓他徹底振作起來。
沉吟了片刻,劉峰眼睛余光看到孫一舟正癡癡地抱著神女,眼神顯得無比的迷茫。看起來,神女的情形比焱滎還要不如,她的本體畢竟已經被毀,而元神因為引爆半步仙器而受到了極其厲害的反噬,此時奄奄一息,看起來隨時都有隕落的危險。而這些年來,自從遇到神女之后,孫一舟幾乎可以說自己便是為了神女而存在。他的心,他的一切,我的所有,在這三十年中,已經全部傾注到了神女的身上。如今,神女看起來已然是不行了,那他以后,卻是該怎么辦啊?
在那一剎那,劉峰心中忍不住就心生出一絲不忍。神女與孫一舟雖然說起來是算計了他。但歸根到底,他們的本性其實并不太壞,只是,神女有不得已的苦衷。畢竟換成是任何一個有思想的生靈,誰也不愿意自己就那樣一直被困在山流陂的頂峰。本體無法移動,每日都要經受風吹日曬雨淋,那種孤單、無助、寂寞、煩惱的情緒,一般人是無法真正體會到的。
眼看著孫一舟那悲痛欲絕的樣子,劉峰的心里,已然是原諒了神女與孫一舟的過錯。如果換成是自己,未必就一定能忍受住那種誘惑。有緣人,難道自己真的就是有緣人?
心中苦笑,焱滎已然是輕輕地推開劉峰,正要邁步離去。他心死如灰,大宛不在了,家園也徹底毀滅了,而臨溪峰,如今也都倒了。他的所有,他的一切寄托,都不再存在了。那么,自己還有什么值得去留戀?沒有了,真的什么都沒有了。焱滎落寞地前行,他的身體同樣是那么的孤獨。在這一刻,劉峰心中甚至產生了一種幻覺。其實焱滎并不是什么半步仙人,他也沒有仙人的那種高不可及。一直以來,焱滎都只是一個迷失了回家路的孩子,他用數千年的歲月,苦苦地追尋著,那回家的道路。
這么多年來,焱滎付出了許多,同時他也得到了許多。更多的,他為摩訶宛,奉獻了許多。但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時間里,卻沒有人,能記起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他,走完這樣的路程,卻到底是否值得?
劉峰,他心中在沉思著,一時間幾乎要忘記留住焱滎。而就在此時,摩訶宛許多的高手飛行而來。處在最前面的,是蒼空樓的樓主萬景同、摩訶宛的城主席溫瑜。而身在他們兩人的中間,卻是延昌國王室長老會的大長老有琴宇航。他們三人都是搭橋境界的無上存在,有琴宇航最為厲害,已經處在了搭橋巔峰的境界,萬景同是搭橋中期頂級,席溫瑜搭橋初期的頂級。
三人率領諸多的高手快速地趕來,他們遠遠地就看到了焱滎那孤單的背影。三人身形同時一震,有琴宇航驚喜地說道:“那,那不是焱滎老祖宗嘛!”
萬景同凝重地道:“看背影,真的很像。這么多年過去,難道焱滎老祖宗,還真的活著?”
席溫瑜道:“焱滎老祖宗是半步仙人,以他老人家當年的實力,活到這個時期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不過我覺得,還是要看清正面才能相認。畢竟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們家族的祖宗,可都是避世不出。到了我們這個年代,見過焱滎老祖宗的人,還真的沒有呢!”
有琴宇航與萬景同皆深以為然,于是三人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讓跟在他們身后的諸多修仙者停下,而他們立即就朝著焱滎飛了過去。沖到焱滎的前面,有琴宇航三人連忙快速地降落,以他們的修為,自然一眼就認出了焱滎。果然與供奉在宗祠的神像一般無二。“參見老祖宗。”三人同時跪了下來,躬身行禮。
“你們是?”焱滎有些驚疑,不知面前的三個小家伙為何會跟自己打招呼。
“老祖宗,我是有琴家的后人。”有琴宇航低聲回答,他們在焱滎的面前,都不敢隨便抬頭。焱滎不僅是摩訶宛的創建者,更是有延昌國數十個世家豪族的主人。雖然,如今掌控整個延昌國的數十個大家族,他們擁有莫大的權勢。然而,這些家族的祖宗,卻都是焱滎的奴仆。至于傲世堂的后人,其實也只不過是代替焱滎管理摩訶宛罷了。
雖然,延昌國早就已經不是當年焱滎統治下那么小的領地。經過數千年,十多代人的奮斗與努力,最終在傲世堂的支持下,延昌國才得以建立。但是,誰都知道,焱滎,他才是延昌國的真正主人。無論延昌國有多大,也無論傲世堂有多么的強勢,如果一旦焱滎回歸,所有的人,都必須為他讓路。
有琴宇航的心中,有一種深深地敬畏,他不但仰慕著焱滎,同時更是來自一種心靈上的壓抑。幾千年前,焱滎的師傅為了降服那些追殺他的強者,以大神通逼迫所有人與焱滎簽訂了心靈上的契約。從那以后,數十個無上存在便成為了焱滎的奴仆,而他們的那種身份,也會因為血脈的延續,而一直承襲下去。
所以,這也是有琴宇航三人遠遠地看到焱滎的背影,就幾乎認出他的原因。
“老祖宗,我的先祖是萬經緯。”萬景同道。
席溫瑜道:“啟稟老祖宗,我是席修然的后人。”
焱滎點點頭,“你們都很不錯,如此年齡就已經晉升搭橋,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好了,你們起來吧,臨溪峰已倒,我也該離開了。”
焱滎的話語,顯得無比的蕭索,有琴宇航驚道:“老祖宗,您要去哪里?摩訶宛便是您的家,我們的先祖,無時無刻不在盼望您的回歸。老祖宗,請留下來吧!”
席溫瑜與萬景同亦連忙挽留道:“老祖宗,您就留下來吧!”
焱滎嘆道:“孩子們,我的時日已經不多了,你們不要再說什么,我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地安靜一下。大宛不在了,我的家園也沒有了,臨溪峰也終于倒了。你們說,我在這世上,還有什么好留戀的?算了,你們都回去吧,不要這樣勞師動眾,既然老天爺要大宛消逝,我們便順其自然吧!”
焱滎無力地擺擺手,他此時心如死灰,再也不復當年的年輕氣盛了。有琴宇航三人痛哭流涕,然而焱滎去意已決,無論他們說什么,都是不能將焱滎打動。劉峰緩緩地走了過來,孫一舟此時就好像是犯了瘋癲一般,他怔怔地抱著神女的軀體,就如同是一個活死人般,身上毫無生氣。
“前輩,請留步。”劉峰低聲地一喝,焱滎舉起的腳步,平靜地落下來。“小伙子,你還想勸我嗎?”
劉峰笑道:“我并不想勸說前輩,只是,晚輩心中有幾個無法解答的疑惑,想請前輩指點一二。”
“放肆!”萬景同厲聲大喝,劉峰將他最疼愛的孫女萬筠心的本命法寶奪取,這幾乎轟動了整個摩訶宛,他又怎會不知。
而席溫瑜,身上也是露出一股濃厚的敵意,劉峰的話語,可以說得上是出于不遜。焱滎本來已心生死志,但劉峰居然無動于衷,甚至還面帶笑容。這種行為,讓席溫瑜如何能夠接受。但苦于焱滎就在身側,他卻也不敢厲聲指責。
“你們退下!”焱滎臉上古井無波,他淡淡地揮手,止住了即將暴跳的萬景同。“小友,我們相見也算有緣,如果老朽能在人生中最后的時候,與你結下一番善緣,想來這應當也是順應天命。你心中有什么疑惑,但說無妨。”
劉峰道:“前輩,修仙者與凡人相比,誰更苦?”
焱滎道:“眾生平等,兩者皆苦。”
劉峰搖頭不信,“既然凡人苦,為何世人皆羨仙?”
焱滎道:“可能,是因為修仙者的生命,比一般的凡人要長久吧。”
“那么,前輩你覺得,自己苦嗎?”劉峰繼續追問,“我的意思是說,您的生命,現在也有幾千年了,這么些年來,你覺得自己過的生活,苦嗎?”
焱滎微微一愣,他從來就沒有去考慮過這個問題。仔細追究,自從坦然受到古桑的威脅以來,為了守護自己的家園,包括焱滎在內的許多坦然人,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而大宛,甚至失去了性命。自己苦嗎?焱滎捫心自問,他覺得自己應當是苦的。
然而,要是自己與那些早就已經逝去的族人相比,自己無疑卻是幸運的。在苦難之時,他遇到了師尊,并且學到了一聲神通,而且還成功晉升為半步仙人,成為小千世界中最為強大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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