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悔恨的代價

最終信仰 第一百九十三章 悔恨的代價

“如果你死了，羅翰這個國家就真的滅亡了。”

從里林的身后，一群仍然保持著人類外形的男女走了出來，正是里林所屬陣營的空間游戲者們，除此以外，也還有幾位仍能夠保持人類身軀的劇情人物，奸相葛麗馬巧言與女劍士凱瑟琳正是其中的兩位。這些人都是狼姬專門劃分的己方人物，不會受到生化翼狼的攻擊。

葛麗馬大人的神情仍然有些恍惚，因為一個問題始終在困擾著他……當他手下的所有人類都轉變成了狂暴野性的生化翼狼，當國家完全變成一片廢墟之后，那么他之前所獲得的權利，所擁有的尊貴地位此時又變成了什么？

一個玩笑嗎？

至于女劍士凱瑟琳，這位曾經親自將里林這位“救世主”引入羅翰的女人，這位引發一切的根源之女，此時卻是以一名囚徒的身份，被繩索緊緊地束縛著，被人推搡著走了上來。而她臉上的那種神情也是頗為古怪，那是一種似乎已經失去了一切的崩壞表情。

凱瑟琳的一雙幾乎沒有焦距的空洞雙眼望向神情呆滯的王子殿下，緩緩地說道：“羅翰的人民……活著的已經沒有幾個了，不是死了，就是變成了……怪物……國家，也已經不復存在了……不過……若是還有你在的話……也許，就還有……最后的……一線希望……”

看著眼前這位自己深深愛著的女人，此時竟會是如此憔悴不堪的樣子，希由德的心臟幾乎都碎裂了，但他畢竟已不是曾經那位未經真正風雨的王子殿下，苦難殘酷的經歷已經讓他漸漸成熟起來，不會再輕易的因為感情而失態。為了對抗侵占了羅翰，欺騙了無數人民的惡魔里林，他一路忍辱負重，不惜向那些膚淺愚蠢的公國領主們卑躬屈膝。開出無數的承諾，就只為了找尋復仇的希望，和奪回國家的力量。但是現在……

王子左右看了看，臉上終于露出了一副苦笑的樣子，他看著凱瑟琳說道：“你覺得我還有希望……我還能夠活下去嗎？”

“……也許……有吧。”女劍士慘淡的笑了一下，下一刻，她已經轉身跪倒在里林的身前，啞著聲音說道：“我的主……我的王……凱瑟琳再次向您獻上……自己的一切。只求您能夠放過……眼前這個男人。”

里林看著女人憔悴枯槁的臉蛋，饒有興致的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好想你很久以前就將自己的一切獻給我了啊？不管是你的肉///體，還是心靈。”

“……并不是那樣的，以前的凱瑟琳……仍是為了羅翰而活，之所以會向您獻上一切，也是為了拯救我的祖國……羅翰。對您的忠誠究其本質不過是一種感激，一種承諾，一種報答。所以在您毀滅了羅翰之后，我的忠誠自然也不復存在。”

“那么……現在呢？”里林換了個姿勢。繼續微笑道。

“……這一次，凱瑟琳將真正的為您獻上自己。在我的心中，不會再有羅翰的任何影子，您在我的心目中將高于一切。如果您能夠答應我的要求，我必然會做到自己所承諾的一切。”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不要忘記了，你現在還是一個囚犯！一個叛徒！按照教皇大人的命令，不久之后馬上就會施行對你的死刑！而且你也不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和那些喪尸骷髏又有什么區別？就是打雜的女傭都比你美麗一萬倍！竟然還好意思說要向教皇大人獻上自己！真是笑死人了！”當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的時候，葛麗馬立即本能的開啟了政敵打壓模式，甚至暫時性的將之前的煩惱全部拋諸腦后。

聽到了這些惡毒的言語。女劍士卻是絲毫不為所動，甚至就連她的眼球都沒有什么波動，就好像活死人一樣的靜候里林的回答。

里林揮了揮手，示意情緒激動的宰相大人先退下，然后輕輕的扳起了女人的臉頰，一邊擦拭上面的灰塵一邊說道：“凱瑟琳，你認為我會怎么做，我會接受你的條件嗎？”

“您……會的。”

“為什么？”里林感到越來越有趣了，之前不過是沒有仔細思量的隨性而為，竟然會搞出這么有趣的一對男女，對于時刻都在觀察，借助各種手段和方式來幫助自己了解更多激烈情感的里林來說，不能不說是一種驚喜。

“……因為，從一開始，你根本就沒有正視過希由德王子殿下，他在你的眼中就好像一只蟲子，是生是死都不重要。但是在他逐漸成長，變得越來越強大之后，再次站在您的面前的時候，您開始對他產生興趣了，而且在您的目光中，卻沒有任何恐懼或者擔憂……因為蟲子還是蟲子，不會因為一次次蛻皮而改變本質……最后……你需要這些蟲子……來為你帶來歡樂……”

“就這些嗎？”里林微閉著雙眼點點頭道。

“……是的，就這些……”

“你給我住口！凱瑟琳！你們所說的一切都是謊言！是謊言！”這一回，竟是王子殿下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他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一切，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矢志復仇的對象，竟然從一開始就從沒有正視過自己？僅僅只是將自己視作“可能會變得有趣”的玩物來對待，所以……甚至都不屑于殺死自己？

這對于日日夜夜都在期盼將里林打敗，搶回自己的國家和愛人的王子殿下來說，更是萬倍勝于死亡的打擊。

雖然不愿去相信，但是一個聲音卻在告訴自己，凱瑟琳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下一刻，王子殿下癱瘓一般的跪倒在地上，他的頭發瞬間就變得雪白，更是大把大把的脫落，原本英俊剛毅的面容，也在眾目睽睽之下變得異常蒼老，宛如一位行將朽木的老人。

里林看著這位身心都逐漸開始死去的男人，失望的嘆出一口氣道：“我的確不會輕易毀掉自己的觀察樣品，但是很顯然。他現在已經失去了這個資格。”

里林的手指相扣，做出彈指的動作，一小團高度壓縮的控制之火在他的指尖形成，對于已經失去了觀察價值的王子殿下，已經不會引起他的任何興趣，所以，里林打算殺了他。

一只枯瘦的手掌突然間壓住了里林的手，雖然這只手掌是那樣的難看而且無力。但是在這一刻，卻是在里林的腦海中突然間浮現出了法貢森林中的那一幕，那一次溫泉中瘋狂的交///合……在那個時候，那一雙緊緊扣住自己后背瘋狂抓撓的手掌……還是那樣的美麗且有力。

于是里林的手被壓了下去，而那個宛如僵尸一般的女人，此時卻已經輕輕靠在了里林的懷中。

“會的……他會重新振作起來的……只要……”

下一刻，女人的雙唇竟是吻在了里林的唇上，女人用自己最后的力量瘋狂的摟抱著至高無上的教皇大人，就像在法貢森林時，陷入欲///火中不可自拔的自己一樣。

里林并沒有推開這個已經魅力全無的女人。他平靜的雙目中首次出現了一絲混亂和迷茫，但是他的雙手……卻還是輕輕環繞在女人纖細的腰上。

“凱……凱瑟琳！你在做什么？”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在別的男人懷中嬌喘扭動。哪怕是身心都快要死去的王子殿下也又一次奇跡般的找回了力量，他發了瘋一般的向里林撲去，但卻被身邊的狼人死死地攔住。于是王子就只能涕淚滿面的哭喊道：“你不能！你不能為了我這么做！你不能為了我向那個惡魔獻身，讓他褻瀆你的肉////體啊！我根本就不值得你這么去犧牲啊……”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嘴唇終于與里林分開，甚至一絲黏涎被拉了很長才不甘的斷裂，激情的熱吻竟是令深度枯槁的女性又重新找回了幾分曾經的魅力，一抹艷魅的微笑出現在紅暈的面頰之上。竟是難以用言喻來形容她此時的美麗。

如果勉強要說的話，那就是干涸已久的鮮花在瀕臨枯死的前一刻，終于吸收到了久違的水分。

葛麗馬其實從來都沒有刻意折磨虐待美麗的女劍士。她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個丑陋枯槁的樣子，完全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就像戀愛中的女性會變得愈加美麗一樣，失去愛情，失去信仰，失去理想的女人，也會像見不到水的植物一樣，漸漸地枯死。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凱瑟琳扭轉過頭，那一抹突如其來的艷色竟是令王子在一瞬間失神，但是她接下來的話語，卻像是刺刀一般將希由德的心臟挖出，再狠狠地切割成碎片。

“我有為了你付出什么嗎？不……你誤會了。我會這樣子做，投入這個男人的懷抱，完全是因為我愛他，我愛這個男人，我的身體渴望著和他的結合，我的心靈渴望著他的撫慰……我并沒有強迫自己去付出什么，作為一個女人……我只是在爭取自己一直渴望得到的……愛情……”

“……”王子殿下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了，因為從那個女人的臉上，他竟是找不到任何的虛假和牽強，沒錯，那正是沉入愛河之中的女人的神情，毫無虛假的……瘋狂和真摯。

“可……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王子擠了半天才喃喃道出的兩個字卻是被凱瑟琳又一次無情的打斷，她的眼神和她的語調都變得那樣的冰冷：“沒錯，我恨這個男人，就是現在也沒有改變，我恨他欺騙了自己，不，他沒有欺騙，他是根本就沒有在乎過……沒有在乎過我的感受，他知道我對羅翰，對祖國的愛有多么的深，但他還是毫不在乎的玩笑一般的毀滅了它，我為了拯救羅翰才將他帶到了這里，卻直接導致了祖國的滅亡……在那一刻，我對他的恨意就已經達到了頂點……但是……”

女人沉默了一陣，又緩緩接著道：“但是……作為一個女人，我還是……還是無法抑制自己對他的愛……盲目的……飄渺的……注定是沒有回報沒有結果的愛……他傷的我越深，我的愛也變得越深……”

愛情……本來就是盲目的。

希由德王子走了，他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在所有人都以為被愛情殘酷背叛的他。會徹徹底底的崩潰，但是有些時候，在自己真正的失去了一切，已經再也沒有任何其他可以失去的東西的時候，反而會獲得一些新的東西……所以正如之前凱瑟琳所預言的那樣，在自己親手將王子殿下推進了最后的深淵之后，這個年輕的男人竟然真的又一次爬了出來。

憑借自己的力量。

他走的時候沒有再去看里林和女劍士一眼，里林甚至都沒有看到他當時臉上的神情。但是那些生化翼狼。雖然沒有接到狼姬的指示，卻非常奇怪的自行讓開了道路，任由王子殿下自由的離去，神情之中竟是還有幾分的畏懼。

直到他雖然有些佝僂和滄桑，卻再也沒有半分迷茫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上。

里林輕輕地環抱著懷中的女人，而女人的臉，卻是深深的埋在他的懷中。

“他已經走了……”里林低頭，在女人的耳邊輕聲說道。一旁的狼姬在看到這一幕之后，閉上雙眼抱起了雙臂，輕哼了一聲。卻是將頭扭轉了過去。

女劍士緩緩地抬起了頭來，令人驚奇的是。只不過是短短的時間，她的面孔竟然完全恢復了往昔的美麗，不……甚至猶有過之。此時的凱瑟琳，甚至就連狼姬阿卡薩和凱蘭崔爾女王都無法與之媲美。

女人的目光癡癡的看著里林的面孔，就好像要將他的長相永遠的刻印在心中一樣，她的手掌也在里林的臉頰和頭發上輕輕地撫摸。

“你剛才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嗎？”善于看穿人心虛偽，自付能夠揭穿一切謊言的里林。在這一刻，竟是不能夠確定方才女劍士所說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又或是，你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令他重新振作。因為……因為你應該只會恨我才對啊？”

看著臉上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神情的里林。女劍士輕輕地笑了，在這一刻，仿佛整個空間都在他的笑容中變得無比的燦爛，這一個輕輕地微笑，竟是令里林的心臟史無前例的激烈跳動了起來，一股狂烈的火焰壓抑在他的胸膛，就好像隨時要爆炸一般。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里林將懷中的女人緊緊地抱住，就好像打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一般，里林的雙眼更是無法從女人面孔上的笑容中移開，那種天塌不驚的從容微笑……此時竟是被一副呆傻的表情所取代。

這……這是什么？

這究竟是一種什么感覺？

這種宛如靈魂和身體一起炸裂一般的感受……

我一直在追求的？難道竟是這種東西嗎？

真可怕……

真……幸福……

可我究竟在做些什么？

我……我究竟……

我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就在里林混亂煩躁的時候，一雙手掌輕輕地的捧住他的面孔，微熱并且芬芳的嘴唇在他的嘴唇上輕輕地一點。

“……傻瓜……”

女人最后這樣說道。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懷中的身體已經逐漸變得冰涼，女人的雙眼早已經輕輕地合上，一滴晶瑩的淚珠緩緩地滑過她的臉頰，但是那一抹觸目驚心的微笑，卻是永遠的留在了凱瑟琳的臉上……永遠的留在了……里林的腦海中。

也許是在最后的一刻綻放了全部的生命精華……也許是身與心的疲累終于達到了最后的極限……也許是只有進入永恒的長眠，才能夠從無盡的痛苦與糾結中掙脫，從責任與愛情中掙脫，從愛與被愛中掙脫……無論最后究竟是因為什么原因，女劍士……凱瑟琳……還是離開了。

保持著最后的微笑，當那一滴淚珠從她臉頰上滑落的時候，當她輕撫里林黑發的手掌無力垂落的時候，這個女人就已經死了。

里林沒有任何反應，他就只是保持著原有的姿勢，感受著懷中女人那逐漸逝去的溫暖和柔軟。

不知過去了多久，一只有力但卻溫柔的手掌輕輕地放在里林的肩膀上，于是身后傳來了狼姬低沉沙啞的嗓音……

“你得到了你想要得到的東西嗎？”

里林的身體輕輕地震了一下，過了一會，他終于輕輕地點了點頭，但馬上又搖了搖頭。

黑衣神父轉過身來，面帶微笑的看著狼姬說道：“我不知道這些究竟是不是我一直在追尋的東西，但我現在只想知道，現在流淌在我臉上的……究竟是什么？”

狼姬看著眼前比自己矮小不少的男人，伸手輕輕地為他擦拭著濕潤的臉頰，然后溫柔的將他擁入懷中，將他的面孔深深埋入自己高聳如同山巒一般的乳///房上，狼姬俯身在男人的耳邊輕聲地說道：“當你真的弄清楚那些是什么東西的時候，你至少就能夠知道……什么是悔恨了吧……”

里林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將頭更用力的埋入狼姬柔軟的胸膛中，很久都沒有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