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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漸青 第五十九章 那一幕刺痛無數雙眼睛
一大早,劉良便悠閑地坐在小芳茶樓上品著香茶,茶樓之所以叫小芳茶樓,就是因為老板娘叫小芳,人長得十分嬌俏美麗,二十來歲,丈夫前幾年病死了。
小芳年紀輕輕便守了寡,一個人帶著個三歲的女兒,街坊鄰居們勸她再嫁,她怕自己的女兒受委屈,便出來開了這家小芳茶樓經營度日。
劉良之所以選在這里喝茶,自然是因為這里的茶好,而且還可以時不時瞄兩眼漂亮的老板娘,更重要的是,小芳茶樓正對著大宋揚州分行的門口。
品香茶,品美人,再看看樓下自己一手策劃的這出杰作,看著洶涌的人潮不斷地往分行的柜臺擠,劉良就看感覺自己的心情說不出的舒暢。
劉良本是京兆府商人,常年與西夏人做生意,具體做什么生意不便公開。自從在東京天香閣,與梁管家一眾人謀劃好了之后,劉良便被派到揚州來,利用揚州鹽商劉子光這個同伙的人脈資源,發動了揚州這次的擠兌風潮。
自從發動后,劉良沒事時就來小芳茶樓坐坐,揚州分行雖然極力放慢了兌現速度,但經過他們這么多天的努力,光是他們一伙,就從揚州分行里擠兌出了近十六萬貫銀錢,以揚州分行那點少得可憐的儲備資金,劉良堅信揚州分行就快撐不下去了。
或許就在今天,那個叫楊有成的分行長,便會哭喪著臉宣布關門大吉。想到這劉良心情就更加好了,不由得哼起那幾句初學的江南小調來。
劉良這些天每日總是笑吟吟地來茶樓喝茶,也不象大多客人那樣對自己輕佻調戲,所以老板娘小芳對他的觀感還不錯,見他今天已坐良久,還哼起了小調來,心情似乎很不錯。
小芳便上前問道:“劉大官人,這都快到中午了,您要不要來點小吃墊墊肚子,我這樓里的松花卷外酥里軟,香甜可口,劉大官人要不要來一份嘗嘗?”
得到劉良的首肯,小芳剛吩咐完伙計去給劉良上松花卷,就聽見樓下有人說道:“聽說這小芳茶樓茶香、人美,而且這邊風景獨好,梁小姐,今天我就請你一起上這小芳茶樓,咱們一邊品茶、品美人,一邊看大戲。”
接著一個甜糯的女音答道:“好啊,難得子澄你這小氣鬼請客,本小姐今天就不客氣了。”
小芳見有客人上樓,忙迎上去,只見一個俊朗的公子,帶著一位貌若天仙的小姐緩步走上樓來,小芳的美麗和人家一比頓時黯然失。
俊朗的公子邊走邊笑道:“我說梁玉小姐,我要鄭重警告你,不要胡亂壞人名聲,我許某人胸納五湖四海,什么時候小氣了?”
“還胸納五湖四海呢,你先把你那輛破車換了再說吧!”
說起自己的破車,許清臉有尷尬,幸好這時候老板娘迎了上來說道:“兩位客官快快請坐,倆位喝點什么茶?”
許清與梁玉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后,正好借機轉移與梁玉的話題,他呵呵一笑道:“揚州人都說這小芳茶樓茶香、老板娘更美,今日這后者得到了證實,想必這茶也肯定不錯,老板娘,把你這里最好的茶先上一壺來吧。”
梁玉俏生生白了他一眼,倒是老板娘不介意,笑應一聲去端茶去了。
劉良當日在東京匆匆來去,所以他并不認識許清,但梁玉那卻見過,雖然沒有生意上的來往,對方也不認識自己,但劉良卻是見過她的。
剛才許清自稱許某人,加上他與梁玉在一起,劉良大概已猜到了他的身份,他沒想到這兩人會突然出現在揚州,這也罷了,更想不通的是,樓對面就是混亂不堪的擠兌人潮,他們這倆人竟還有閑情逸致來這里品茶打趣聊天。
難道?劉良感覺有些不妙起來,他沒有急著走,正好聽聽梁玉她們聊些什么。
可惜許清他們跟本沒談銀行的事,似乎不把擠兌當一回事,只聽梁玉說道:“說真的,子澄你那輛破車是該換了,你現在可是咱們大宋銀行的行長,出門老坐那么一輛破車,沒得折了咱們大宋銀行的聲譽,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咱們銀行快要倒閉了呢。”
梁玉說完自己先吃吃笑了起來,她老早就看不慣許清那輛破驢車了,覺得那實在不合他的身份。
梁玉的話勾起了許清人生七大恨的每一恨來。
“梁大小姐,您是家財百萬,站著說話不腰疼,我上次不是說過了嗎,我每一份奉祿都還沒領到手呢,哪來的錢買豪車,大宋銀行是有錢,難不成讓我貪污受賄?我許清一片芳心向明月,另一片冰心在玉壺,豈會做這等下作之事?”
梁玉被他逗得咯咯嬌笑起來,和許清在一起她從不缺少笑聲,無論是對他的本事的信任,還是他樂天的語言,總之和他在一起整個人感覺很輕松。
“要不我送你一輛車吧,你老坐那輛破驢車不嫌丟臉,咱們銀行還嫌丟臉呢,咯咯。”
“不行,你若是男的送我一輛車,我大概還能接受,偏偏你是個大美人,那我豈不被人家說成吃軟飯的了。萬萬不可,我許清百花叢中過,不沾一縷香,真要接受你的豪車,我一世英名豈不全毀了?“
梁玉狠狠地舉起素手來,真想打他一下,許清卻滿臉壞笑的對她眨眨眼,戲謔道:“梁大小姐,請注意保持淑女形象,江南女子柔情似水,溫婉如玉,你可別把把整個江南女子的形象給破壞嘍。”
梁玉只得悻悻地放下素手,端起茶杯細飲了一口,轉頭望向窗外,她懶得理這個沒正經的皮賴子。窗外依然是人潮如蟻,擁塞在揚州分行門前,梁玉看得細如柳葉的雙眉輕輕皺了起來。
“子澄,怎么還不見動靜,該不會有什么變故吧?”
許清也望望窗外說道:“應該不會,我連圣旨都弄出來了,這些人協議也簽了,應該不會公然反悔,我們再耐心等一會。”
仿佛是應了許清的話一般,只見遠處的街角正好駛出一列長長的車隊。
劉良聽了許久,這才剛聽到許清他們談及銀行的話題,剛豎起耳朵想仔細聽下去,也突然被這列長長的車隊吸引了去。
只見車隊前面十來個壯漢拿著棍棒、呼喝著開路,每輛車子上都裝著幾個大箱子,車上還站著四個壯漢,一路浩浩蕩蕩而來。
走在車隊最前面的,正是楊有成安排的‘水仔’王老六,只見他沖著擠兌的人群高聲喊道:“各位請讓讓,望江樓的李東家,揚潤玉器行的吳東家要來銀行存錢,各位請讓讓,你們啊,聽信遼國奸細的謠言,大宋銀行是朝廷所開,連官家都在里面投入了近百萬貫,你們也不用點腦子想想,大宋銀行豈會說倒閉就倒閉?大家伙兒好好的存錢有利息不拿,偏要聽信遼國奸細的謠言,嗨!懶得跟你們說了,讓讓啊,李東家、吳東家銀錢太多,你們可別擠了亂了啊。”
王老六的大嗓門不停地嚷嚷著,加上這么一長列的車子,讓擠兌的人潮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有人還不信這個時候還有人來存錢。
有認識王老六的人對他喊道:“我說王老六,你瞎嚷嚷什么,鬼才相信這時候還有人來銀行存錢,擺這么大場面給誰看呢,沒事你滾一邊去,別妨礙了大才兌銀錢。”
王老六聽了一下跳了起來,兩眼一翻抬頭仰望,傲氣沖天地喊道:“喲喲!說你們傻你們還別怪,瞧您那樣,這幾十車的銀錢都運來了,你還不信。”
王老六說完轉身對車上的漢子喊道:“兄弟們,有人還不信咱們運的是銀錢,看在同是揚州父老,可憐他們誤聽遼國奸細謠言,咱們就打開箱子給這些傻瓜看看。”
王老六的話聲剛落,車上的壯漢嘩啦一聲,紛紛打開車上一個個大箱子,剎時間,車上滿是金燦燦的銅錢映著陽光,把大伙的眼睛閃得一陣陣的刺痛。
沒有人再理會王老六罵他們是傻子,幾十車銅錢,在場的人都是平生僅見,一時真的都被震成傻子,所有人都納納不能言,有的甚至口水都流下來了,也忘記去擦。
在王老六的呼喝聲中,在揚州衙役的驅趕下,許多人木然地讓開路來,還傻傻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車隊好不容易來到門前,車上的壯漢紛紛跳下車來,在人潮與車子之間隔開了一道人墻。
直到現在,沒是沒有人理會他們的蠻橫,呆呆地看著其他的壯漢把一箱箱的銅錢吃力地搬下來,然后嘩啦一聲倒在了銀行柜臺前,招呼著銀行的人員趕緊點數。
這一翻做作,把不知內情的銀行人員同樣震傻了,直到囂張的壯漢們喊話,他們才回過神來。
一時間,個個便如突然得道飛升一般,頓感通體舒泰,這幾天最苦的,就是他們這些柜臺工作人員,差點沒被謾罵和口水淹死。
眼前的一切,讓他們如六月天吃了冰鎮酸梅湯一樣,顧不得多想,一個個沖了出來,開始迅速地點起銀錢來。
有心人突然發現,他們的動作竟比前幾天快了千百倍,就象突然成了千手觀音,銅錢在他們的清點下,從一堆小山,變成了另一塊小山。
樓上的劉良雙眼早就被刺痛得睜不開了,心里不止是六月天吃了冰鎮酸梅湯那樣簡單,分明是整個人掉進了冰窖里,通體冰冷。而他還不知道的是,同樣的一幕不久也將在杭州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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