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節掙吵

叛逃者 第四十節掙吵

木星軍區贏了。

除了趙天所在的二十七戰斗小隊。整個賽場上再也看不到第六個能夠站起來的人。

按照大賽規定，他們將是獲得戰術指揮項目的冠軍。

在人類的字典當中，“冠軍”這個詞，往往和鮮花、掌聲、歡呼等充滿褒義的后綴結合在一起。不過，剛剛走出賽場的這支冠軍小隊，卻被荷槍實彈的憲兵團團圍住。

“你們想干什么？”滿臉興高采烈的張智華有些意外。

“我是首都星警備司令部的軍法官班洛少校。”

為首的憲兵軍官面無表情地出示了自己的證件，以不容拒絕的口氣冷冷地說道：“接軍部的命令，將你們暫時扣押。”

“扣押？”

幾人對視一眼，短暫的驚訝過后，臉上的神情已經徹底變成了無法遏制的憤怒。額頭上青筋暴起的妮娜當場就要輪起戰斧一頓亂砍，卻被旁的趙天死死按下。

“我們是軍人。軍人必須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一聲怒喝，徹底震懾了所有人。趙天隨即轉向帶隊的軍法官，面色沉冷地敬了個禮：“請帶路吧！”

似乎是被這種無聲的氣勢所震服，神情冷酷的少校臉上，多少露出一絲淡淡的溫和。他略帶歉意地說道：“我也是奉命行事，希望你們能夠理解。”

趙天沒有多言。神情冷肅地點了點頭。就在轉身的一剎那，他的眼角卻流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譏諷。

這僅僅只是表象。

什么該死的軍人榮譽？

什么見鬼的命令？

統統都是狗屁。

沒錯，他們的確是拿到了第一。可那只是形式上的第一。真正的冠軍，還需要得到掌權者的承認。

趙天絲毫不擔心所謂的“扣押”。

那只是幾大軍區之間相互碾斗的一種形式。自己拿下了軍賽冠軍，這是誰也無法否認的事實。

接下來所要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

“希望之光”的聯合軍總部。此時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如果不是意外，本屆大賽的冠軍應該是我們軍區的囊中之物。”

“得了吧！就你們那點實力，倒數第一還差不多。”

“正面交手，我們從不懼怕任何人。耍手段玩陰謀，算什么英雄？”

各大軍區的聯絡官都在臉紅脖子粗的拼命爭吵。話題只有一個誰才是本屆軍賽的冠軍？

這個問題似乎很可笑。但是卻很現實。

大賽評委會到現在也沒有做出決定：是否承認趙天小隊的冠軍資格。

評委們當然不是瞎子，他們清楚地看到了整場戰斗的全過程。就算他們真是瞎子，也有完整的電腦記錄可查。

但他們就是不做最終評判。

理由很簡單趙天小隊在比賽過程中，有太多非常規、非理性化的舉動。

這只是借口。

從古到今，“借口”這個東西能夠發揮的威力實在太大。大得令人難以想象。

單以比賽來說，選手自身的能力根本不無關緊要。重要的無外乎兩點。

第一、要會做人。

第二、上面要有人。

一名成功選手所需要的并不是實力。由于最終決定權掌握的裁判和手里，你就必須打點好這幫高高在上的家伙。

比方說：你的長跑比賽成績只是第五，但是你和評委的關系很鐵。甚至達到共用一只避孕套一起去嫖/娼的地步。那么，你就耐心等著冠軍帽子從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戴在你的腦袋上。

評委會擁有最終評判權。也就是說，無論他們怎么說，都是對的。

為了確保自己的鐵哥們鐵兄弟順利拿到第一，評委們的栽贓陷害正式開始。目標對象就是成績排在你前面的四個人。

起跑踩線、跑步過程中有犯規動作、賽前飲食檢查發現含有激素藥物、生物特征與人類不符，懷疑本人體內擁有外來基因……找個借口實在太簡單。如果需要，成百上千的理由也不是問題。就這樣，從第一名順序往下，有問題的統統被判出局。剩到最后，你就是冠軍。

軍賽也不例外。不過相比之下，評委們卻不敢像奧林匹克競賽那樣肆無忌憚。

原因很簡單背景不同。

奧林匹克只是民間體育比賽。選手大多是普通百姓。大不了被罵上幾句，發發牢騷。

軍賽則不同。軍方大佬有槍有人，一個不小心，直接殺人滅口毀你quan家挖你祖墳外帶把連你老婆孩子一塊兒受罪。

裁定趙天小隊為冠軍并不難。難的是由此引發的利益沖突。軍賽本身，就是各大軍區實力的一次小規模洗牌。在沒有得到軍部正式通知以前。評委會的成員們根本不敢擅做主張……

宇宙艦隊的航行速度極快，幾天后，當軍部就此問題專門召開特別會議的前兩個小時，身材魁梧的洪晉上將已經坐在了會議室里。

按照慣例，會議由聯合軍總參謀長肖恩上將主持。不過，坐位子的他什么話也沒說。只是敲了敲做工精良的木制桌面，用這樣的舉動示意會議開始。

無休止的爭吵，就此開始。

總參謀長今年一百五十六歲。已近退休的他絲毫沒有想要制止混亂的想法。不時摸出一只小瓶，倒出幾片藥丸和水咽下。或者拿出嗅瓶聞聞提提精神。再不就是仰面靠在柔軟的椅背上閉目養神。那模樣，根休閑養生。

歷屆軍賽都是如此。他早已懶得再管。反正，爭吵不會永遠持續。只要滿足各軍區的利益底線，會場又將再次恢復寧靜。

這也是洪晉看到趙天小隊勝出的時候，為什么要專程趕到首都星的原因。

官大一級壓死人。這種時候，派出一個小小聯絡官上場，只會被那些肩膀上滿是星星的將軍們罵成豬頭。

洪晉是彪悍的。不僅僅是他的身體，還有他的語言、罵風，同樣犀利，同樣讓人無法抵擋。

“你水星軍區有什么資格跟老子搶？看看你手下那些窩囊廢的兵，進去不到一個小時就傷亡過半。撈到個第三名就不錯了，還想要第一？你/他/媽的是不是屎吃多了糊了心？”

“天王星軍區很了不起嗎？你小子當年在新兵營的時候，還管我叫大哥。現在好了。翅膀硬了要飛到老子頭上拉屎是嗎？信不信把我幾個老戰友都叫出來好好收拾你一頓？”

“火星軍區這次比賽表現是不錯。但是結果你也看到了。這個冠軍我絕對不會放手。作為補償，明年的軍備預算會議上，我會投你一票。如果不答應，就別怪我心黑。把去年你來木星公干時候和女兵群/交的照片發給你老婆。”

連拉帶罵，連揣帶捧。幾個回合下來，洪晉已經拉到了近一半的支持者。雖說反對的聲音仍在繼續，不過和之前相比，已經弱小了很多。

“單單只是這些，還不足以成為借口。”

冥王星軍區的司令官咬牙切齒地罵道：“別以為就你木星軍區一家獨大，惹毛了我，老子就申請重賽。反正只要十大軍區投票表決數量過半就能重來，有什么不能……”

“賽你/媽/個/逼”

雙眼圓瞪的洪晉劈手砸出桌上的茶杯，指著對方怒聲斥道：“你也不看看你長得什么樣子？肥頭大耳油肚高挺，簡直比科學博物館里的怪獸標本還丑。你怎么不縮回你媽肚子里，讓你老娘再生一次？也好把你那張丑臉變漂亮點，省得出來丟人現眼外加恐嚇社會。重賽，虧你說得出口，就你手下那幾個連都沒長全的小瘦兵也好意思派出來比賽？你以為這里是大型幼兒園嗎？”

說著，罵罵咧咧的上將扔出一張納米信息記錄卡：“這里面的東西，你們自己看。”

接通激光屏幕的信息畫面顯示出柔和的溫藍光澤。但是其中顯現的圖像，卻使得會場里怒目相向的人們頓時啞口無言。只能以慍怒和表情和緊繃的肌肉帶發泄內心的不滿。

這是一份各大貿易商聯名發來的賀信。其中的內容非常簡單：祝賀木星軍區在此次大賽中一舉奪冠。

吸引人們眼球的當然不是這句用做場面上的話。賀信的真正意義，在于附錄于最后那長長一排名聲顯赫的名單。

“幻境”星際貿易公司。總經理星永恒。

“索尼克”星際貿易財團。董事長靜御前。

“大魏重工”集團。董事長拓跋勾勾。

“R國財團”下屬“希望之光”辦事處。董事長王劍……

足足上百家商貿集團，無一不是宇宙中舉足輕重的財力來源。

洪晉打出這張牌的用意非常明顯我可不是一個人在沖鋒陷陣。老子身后有一大幫子金主高手。

軍隊為什么能夠存在？當然是因為戰爭的需要。

那么戰爭的根本又是什么？當然是因為利益分配。

因此，商人和軍隊永遠都是利益主線上的兩個糾合體。軍隊為商人服務，商人為軍隊提供必要的物質支援。雙方一損俱損，一榮共榮。

星際大會每年都會給軍隊額定的撥款。但是這些款項并不能夠完全滿足各大軍區的需求。商人的資助，就成為各軍區是否強大的重要標準。

誰都知道戰列艦比驅逐艦強大。

誰都知道戰列艦的售價比驅逐艦高得多。

但是卻很少有人關心過，購買戰列艦讓自己變得強大的錢，究竟從何而來？

納米信息卡里記載的內容非常清楚洪晉的后臺很強大。有如此之多的商人為木星軍區提供資金。想不強也難。

打仗，說白了就是用錢砸人的另外一種表現方式。我有錢，粒子射線黑洞炮重型戰艦全部壓上。你沒錢，小米加步槍帶鐵皮炮艇，想不死也難。

沒人再吱聲。嘈雜紛亂的會場里頓時徹底安靜下來。只有一雙雙瞪得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面帶冷笑的洪晉。

按照慣例，軍賽冠軍的所在軍區，能夠在下一年度軍費撥款基礎上，增加百分之六十的額度。并且在人員和部隊數量上，也能得到超過百分之三十的上浮界限。

這是一筆龐大的利益，一塊大大的，冒著油香味兒的大肥肉。任何軍區都不想讓給旁人。

肉雖肥，卻也要有爭奪的實力。

木星軍區表現出的實力，的確太強悍了。

上百家跨族商貿集團，那簡直就是一筆天文數字的資金。

這能買多少戰艦啊……

叫嚷最兇的幾個軍區司令官頓時泄了氣。感覺好像在街上遇到一個嬌嫩可愛的小美女，正準備拖到樹林里輪番享受好好蹂躪。就在扯掉胸罩撕爛丁字褲的一剎那，小美女突然站起身來，一邊做著超人舉手向天的招牌姿勢，一邊尖叫著“我是希瑞”之類變身前必說的暗號加口語。在眾目睽睽之下，變成了一頭齜牙咧嘴，張著血盆大口的雌性霸王龍。

“我這個人很。但是你們也不能欺負老實人”

洪晉話風一轉：“我只希望大家能夠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以賽場事實說話。本屆軍賽冠軍的名頭。我們木星軍區是拿定了。不過，我所要的，僅僅只是百分之三十的部隊浮動份額。至于明年軍費撥款的增加部分，我可以放棄一半。同時承諾：下屆軍賽，木星軍區絕對不會繼續爭奪冠軍。”

好處人人想要。打一巴掌給個甜棗也不是什么新鮮手段。很快，完全凝滯的會場氣氛，再次活躍起來。

幾分鐘后，評委會收到了軍部電傳過來的影像文本。在看過其中的內容，并且再三確認無誤之后，一百零八位評委都在電子文檔的“木星”正下方，重重按下了“同意”字樣。

很快。一致通過的決定在公眾網絡上開始傳輸。守候在組委會大樓前的各報章記者們，也紛紛用各自不同的方式，將剛剛獲取的最新消息發回報館。

“本屆軍賽的冠軍第二十七戰斗小隊。”

“木星軍區一舉奪魁。”

“漫長復雜的奪冠歷程，談賽場上可供利用的自然環境。”

長篇大論的新聞，鋪天蓋地彌漫在網絡與報紙和所有載體上。一夜之間，二十七小隊成為了人們眼中最大的亮點。沒有人再去討論那種詭異的作戰方式是否合理，也沒有人再繼續根究他們是否違規。當上位者們決定了事實最后結果的時候，任何多余的議論，都只能像螞蟻一樣，悄悄隱沒在最卑微的泥土之間。

“恭喜！你們的戰斗過程已經通過了審查。現在，你們都是本屆大賽的冠軍隊員。”

當軍法官面帶微笑拉開禁閉室大門，不無恭敬地做出“請”的手勢的時候，趙天腦子里的第一反應，是想一拳打穿這個該死家伙的頭顱。

咬了咬牙，他最終還是忍住了。

聰明人不會在這個時候動手。至少，不會在自己非常弱小的時候，挑戰那些高高在上，遠比自己強大許多的存在。

雖然，這些家伙的所作所為實在令人感到厭惡。

“我會回來的。我會把今天遭受的一切，千百倍的還給你們”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帶著臉上最柔和的，最令人親切的姿態，趙天走出了禁閉室。

一百萬星幣的獎金已經劃到了每個人的帳上。軍銜晉升令也將在返回“蒼天之怒”要塞星后進行公布。

現在所要做的事情只剩下一件頒獎，接受“戰術指揮”項目的最后獎勵。

五只沉甸甸的獎牌掛在胸前，很有種體重突然增加的異狀。對于這塊金光閃閃的硬物，妮娜非常好奇地用牙齒咬了咬，問了一句讓所有人都倍感郁悶的話：“如果把這東西賣了，能買多少冰激凌？”

最后的獎勵，只是專屬趙天一人。

天級武者的教授，這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星際大會公布的天、地、人三極武榜中，最強大的天級武者僅有一百名。

綜觀人類、天人、清洗三族多達兆億的人口總和，這個數字實在太過渺小。甚至可以根本不計。

但是，即便一個人口超過百億的巨型星球突然毀滅，對于社會的震撼也絕對不會超過一名天級武者的死亡。這就是普通人與上位者之間，永遠無法用數字彌補的差距。

“天級的武技，真是令人期待啊！”

坐在裝飾豪華的接待室里，趙天心里沉凈得如同一汪深厚的潭水。

從平民成功轉籍。自己的第一步。

接下來，他會用更多的手段，為自己獲取更多的生存資源。

軍賽，只是其中之一。

當然，表現優異的額外獎勵總是要收下的。

他也很想看看：站在宇宙武力顛峰的最強者，究竟是什么樣子？

走廊盡頭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很快，一個身材干瘦，穿一襲淺灰色長袍，頭發長長扎成馬尾，鼻梁上還架有一副黑框厚底眼睛的老者，神情莊重了他的面前。

見狀，旁邊的接待官連忙介紹道：“這位就是星際大會特派的代表，強大的天級武者，號稱宇宙萬人敵，金光不破鬼見愁，神魔怕怕退避三舍的超級格斗家，撒冷，撒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