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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逃者 第二十九節 懺悔
任何一個神智正常的人,都不會舍棄自己身上的器官。只有那些無法分辨自我的瘋子,才會把自殘當作世界上最好玩的游戲。
他一定是瘋了。
“我沒瘋。我很正常。”
看穿了趙天內心疑惑的錫德里克凄然苦笑:“我不過是想在臨死前,完成一個未了的心愿罷了。在你之前,我曾經向另外三個人提過同樣的要求。第一個和第二個都對我置之不理。第三個人和你一樣,也說我是個瘋子。。。。。咳咳。。。呵呵,清醒與否,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兩根骨頭而已。如你所愿————”
趙天不再堅持。他彎下腰,抓住腿骨末端的突起用力一別。只聽得兩聲清脆的裂響,粗如嬰臂的狹長脛骨已經脫離了膝關節的位置。
錫德里克臉上絲毫沒有痛苦的表示。相反,卻顯出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狂熱。
“謝謝!現在,請用我大腿上殘留的筋絡,把兩根骨頭交叉捆綁在一起。”
趙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言。隨即按照對方的要求,撕下吊懸在其膝下的白色韌帶,把兩根互不相連的脛骨從中段纏繞起來。很快,一個不太規則,卻有著明顯外觀的人骨十字架,赫然出現在他的手中。
直到現在,他終于有些明白錫德里克究竟想干什么。唯一需要的,僅僅只是證實。
“雖然你不是神職人員,卻是我自從被關押在這里以來所見過最好的人。”
情緒激動的錫德里克說話都覺得困難:“求求你,最后幫我一次。請你拿著這個十字架,充當我最后懺悔的傾聽者吧————”
人死如燈滅。即便是作惡多端的兇殘之徒,恐怕也只有在臨終前的一剎那,才會真正感到后悔和絕望吧!
想到這里,趙天嘆息著搖了搖頭:“想說什么就說吧!為你曾經所做的一切,懺悔吧!”
幾個小時過去了。該說的話已經說完。只是,其中的內容足以讓最善良的聽者毛骨悚然,繼而憤怒得忍不住把面前的懺悔者碎尸萬段。
活吃兒童心臟。
騙取癡情女子財色后,又把她們賣到妓院,成為替自己賺錢的工具。
誘拐十歲左右的少年,剝下他們的皮膚做成昂貴的工藝品換取金錢
一樁樁,一件件,即便是趙天這個自認為見慣世界上最血腥撕殺的平民,也隱隱有種想要殺人的沖動。
“謝謝你。”
良久,沉默中的錫德里克再次抬起了頭。
“不客氣。”
趙天把手中的人骨十字架用力插進旁邊墻壁的縫隙,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說完了嗎?我要走了。”
最初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只覺得他有些可憐。然而,現在對他的感覺,已經發展到了厭惡。
“我活不了多久了。”
極度衰弱的錫德里克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謝謝你所做的一切。我知道自己惡貫滿盈。因此,只有用這樣的方法,才能洗去我身上骯臟的罪惡。”
“根本洗不了。”
趙天淡淡地搖著頭:“你一定會下地獄。如果這世界上真有地獄的話。”
錫德里克一楞,隨即眼角的凹痕間,慢慢滑落出幾滴渾濁的淚水。
“你是個好人做為報答,我想告訴你兩個秘密。”
“我沒興趣再聽下去。”
趙天擦了擦衣服上沾染的污垢,頭也不回地轉過身去:“如果你真的有心悔改,下輩子投胎轉世,最好不要繼續做人。”
“不!你一定要聽————”
突然,錫德里克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力量,聲嘶力竭地狂吼道:“求你了。這是我第一次想要把心底的秘密說出來。滿足我的心愿好嗎?”
“你究竟想說什么?”
“先說第一個秘密。”
面色蒼白的錫德里克大口喘息著,由于幅度過大,捆綁在其身上的鐵鏈也被拖拽的聲響連連:“殺了我,撕開我的胸膛,挖出心臟。你就能看到一切。”
“你的心臟?”
趙天皺起了眉。他實在很難相信,這是一個將死之人所謂的秘密。
“是的。”
錫德里克強咽下一口涌上來的血沫:“被捕入獄前,我曾經做過一次精密的心臟縫合手術。我把我最珍貴的寶貝藏在了里面。知道是什么嗎?哈哈哈哈————一顆精密無比的能量核心。”
“能量核心?那是什么東西?”
“我也不知道。那是我從一名考古者手中搶來的戰利品。這東西實在太精密了。其構成成分遠遠超出了目前的科技水平。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是從何而來。但是我敢用腦袋擔保,它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最神秘、最強大的存在。”
“你的腦袋不值錢。”趙天譏諷道。
“挖出我的心臟,它就是你的。”
錫德里克毫不在意對方的態度:“求你,給我一次做好人的機會。要知道,這可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把屬于自己的東西饋贈給別人。”
趙天憐憫地看了看他,搖頭道:“我不會動手的。盡管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但是向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人下手,這種事情我做不出來。”
“沒關系!我幫你————”
錫德里克慘笑著把身體猛然用力一轉,只聽到幾聲清脆的裂響。大團的血沫從其口中無法遏制地倒涌出來。
他的肋骨與鎖鏈相連。猛然發力之下,竟把骨頭硬生生地活活別斷,倒插進入肺部。
“我說了那東西是你的。”
奄奄一息的錫德里克含糊不清地說道:“我只想在臨死前做一次好人。真的”
見狀,趙天于心不忍地轉過頭去。他狠狠咬了咬牙,將蘊力待發的右手運勢成爪,猛地直插進入對方的胸膛。把一顆帶有溫熱,尚在跳動的鮮活心臟生生拽了出來。
不管究竟是真是假,滿足死者的最后愿望,總是必要的。
“扒開我的心臟心臟,就能,就能看到那神秘的寶物”
錫德里克如釋重負地笑了。他明顯感到死亡的臨近:“現在,我我再告訴你第二個秘密。其實我真正的身份,并不,并不是人們想象中的那樣。我,我是一個一個,私自潛逃的工業平民。”
“叮咚————”
趙天木然地站在那里,手中纂緊的心臟上,不斷溢出點點鮮血。它們順著手指流淌到背面的最低點,又從那里緩緩匯聚到一起,滴墜向黑暗平靜的水面。
“平民”
相比第一個秘密,錫德里克臨死前所說的最后一句話,才真正令趙天感到震撼和失落。
他,也是一個平民。
這也不難理解他為什么會如此變態,為什么會殺那么多的人,為什么會成為所有人都畏懼萬分的魔鬼。
平民也是人。
餓到極點的人,就是魔鬼。
在最原始的玉望控制下,魔鬼敢做任何事情。
“噗————”
無意識的發力,把捏在手中的心臟完全擠爆。頓時,一顆乒乓球大小的扁圓形物體,赫然出現在他的手中。
它的外觀,很像是一顆鉆石。光滑的表面上緩緩滑過尚未凝結的血液,折射出一層詭異無比的潤紅。
這究竟是什么?
細細端詳著手中的物體,趙天把大腦中的思維意識慢慢擴散開來。
既然看不明白,那么就用意識進行內部探測。
遺憾的是,思維的觸角根本無法進入這東西的內部。僅僅只能在外圍形成包裹后,便再也突破不了宛若堅壁的核心。
他沒有在這陌生的東西上耗費太多的時間。雖然,這是錫德里克用心臟來藏匿的珍寶。
殘破的尸體依然懸掛在墻上。肆無忌憚的老鼠們開始圍聚過來,興高采烈地啃食著對于它們來說鮮嫩肥美的腐肉。
趙天絲毫沒有阻止它們的意思。只是斜靠在墻角默默地看著這一幕。口中喃喃地重復著兩個簡單的字。
“平民”
坐在寬敞的辦公室里,洪晉上將那時刻保持嚴肅的臉上,終于隱隱有些動容。
在他面前站著的,是保持標準立定姿勢的艾勒艦長和“看守者”號上的全體成員。
“閣下,雖然不知道具體的緣由,可是我只想說一句話:如果沒有那個孩子,我們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他救了我們。救了這里所有的人。”
“把戰斗錄像拿來。”
洪晉深深地看了自己的老部下一眼,認真地說道:“在我面前,不要想著能有任何作假的可能。我可以給你一次申辯的機會。如果被發現你是串謀者,那么你,還有他,以及這里所有的人,都會受到最嚴厲的懲罰。聽清楚我說的話了嗎?”
“這是戰斗記錄。”
神情倔強的艦長也不多話。從胸袋里取出早已準備好的納米信息記錄卡,直接遞放在辦公桌的案頭。
整部錄像片長不超過十分鐘。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上將的眼睛絲毫沒有從屏幕前離開的意思。
他杵著手,粗大的指頭輕輕撫捏著下巴上硬扎的短髭。滿是精明且富于思考的眸子里,顯然是在計算著什么。
其實,錄像僅僅播放到三分之一的時候,洪晉就已經認定:這份戰場錄像肯定是真的。
沒有人能夠在這種東西上作偽。也絕對不可能作偽到如此真實的程度。
短短一份錄像,他足足來回看了十遍。
可是,他還想繼續看下去。
每看一次,他的內心世界都會承受一次驚訝和震撼帶來的撞擊。
錄像上每一個畫面都值得深加研究。足夠成為普及到軍校學習的范例經典。
畫面上那架靈巧的小型炮艇,簡直就是個活生生的幽靈。它的每一次攻擊,顯然都計算過仔細的計算。行進路線和中途的每一個動作,都經過完美的設計。它總是能在對方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開火的時機也選擇的恰到好處。甚至就連最后擊毀黑色戰艦艦橋的那段畫面,簡直令洪晉忍不住想要拍案叫絕。
老艾勒沒有說謊。
“看守者”號上所有的人都沒有說謊。
這小子是個英雄。
是個百年難遇的天才。
想到這里,洪晉忽然站起身,緩緩走到等候已久的人們面前。雙腳猛地一頓,鄭重其事地行了個軍禮。
“對不起,是我錯過你們了。我,向你們所有的人道歉。”
見狀,艾勒艦長連忙上前幾步:“將軍,我現在,能把那個孩子放出來了嗎?”
將軍微微一笑,朝旁邊的庫洛中校揮了揮手:“再關這小子半個月。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放他出來。”
“啊?”
艾勒艦長臉色驟變,正想開口說話。卻被心神領會的軍法官拖出了辦公室。
“為什么會這樣?”走廊上,老艦長憤怒地揮舞著拳頭。
“你還不明白嗎?”
庫洛中校淡笑著遞過一支香煙:“將軍是想看看,你所推薦的人,究竟能有多強?”
“什么?”
“知道黑獄是什么地方嗎?”
不等對方回答,中校噴出一口濃密的煙霧,自言自語道:“那可能是世界上生存環境最惡劣的地方。除了某些被特別關注的犯人外,能夠在黑獄呆上十天而沒有死亡的人,完全可以稱之為奇跡”
十五天后,當神情嚴肅的庫洛中校和一干憲兵打開黑獄大門的時候。即便是以冷漠嚴酷著稱的他,也忍不住有種想要顫抖的驚訝。
精神十足的趙天大步走出獄門。那神情,活像是剛剛從某個旅游景點觀光回來。
“這幾天,你都呆在哪兒?”
中校注意到:他腳上的鞋子是干的。這在黑獄里簡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要知道,腳部被污水浸泡潰爛,是這里所有囚徒最大的威脅。
“蹲在墻上。”
趙天漫不經心地答道:“借助墻壁表面的凹起,勉強還能站下。沒辦法,這鬼地方只有那里是干燥的。”
“那你吃什么?”中校記得,那塊巧克力頂多只能讓他保持幾天的體力。
趙天從衣袋里摸出兩只剝掉皮的白凈鼠肉。不無遺憾地搖了搖頭:“可惜沒有火。否則燒烤一下,滋味兒應該更美。”
說著,他自顧拉開牢門徑直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干目瞪口呆的憲兵站在那里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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