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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風流 第520章 仇人見面
韋滿回過頭來,向著對面高喊一聲:“兔崽子們,都給我出來!”
那幾名奉命“保護”淺云圣女的摩尼教徒只好從隱身之處鉆了出來。他們幾個都是默啜派來的親信,自然無一不認識韋滿。
韋滿是個漢人,在突厥,是極為罕有的既不信奉襖教又不信奉摩尼教的。而不論是摩尼教徒還是襖教徒,都是極為排外的,對于異教自然是斥為仇寇,對于韋滿這種中立之人,也是頗為敵視。
不過,韋滿的身份擺在那里,這幾個摩尼教徒對他不敢生出半分抗拒之心來。他們都深深地知道,韋滿要捏死他們,比踩死幾只臭蟲,不會難上多少。
“你們幾個,今天自由了,不必在這里看著,都去吧!”為了在淺云圣女面前顯示自己的威嚴,韋滿大手一揮,狀甚威武。在他看來,在淺云圣女面前展現男人的雄健,就是在“她”面前表現。他深深地知道淺云圣女和“她”之間的那種親密無間的關系。
“可是——”偏偏就有人不愿給他面子,出言抗辯:“我等奉命保護淺云圣女,萬一有什么閃失,我等擔待——”
“擔待?!擔待你們的鳥!”韋滿頓時就怒了。
他一向以來,都是以“好人”的形象示人,一向給人的感覺就是好說話。在一般的人心目中,他是默啜可汗身邊那些大人物中最好說話的,也怪不得這些士兵敢和他抗辯。可是,今天這些人的抗辯時機,實在是選擇得太差了。韋滿現在就想在佳人面前顯示自己的強勢和霸氣,而不是溫和。見到這幾個人被他一聲令下,非但不立即退走,還在那里唧唧歪歪,他的怒火頓時“騰”的升了上來。
那幾個摩尼教徒何曾見過韋滿像現在這般面目猙獰,神色可怖,甚至是歇斯底里。他們給嚇住了,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動作。
“還不快給我滾!”韋滿簡直想抽死這幾個不開眼的東西。他已經怒吼過一次了,這幾個東西還留在這里,這不是掃他老人家的面子嗎?這等小事,若是在平時也就罷了,他自有彌勒心腸,也不會和這幾個螻蟻一般的小人物計較,如今卻不成,在佳人面前的第一次表現機會,就這樣被他們給破壞了,他早已動了真怒。
幾個摩尼教徒頓時醒覺過來。眼前,不需要他們眉眼通透,單看韋滿的神情,他們也知道不能不走了。得罪這尊大神,甚至比得罪默啜可汗那本人,下場還要凄涼。
得罪了默啜可汗。因默啜可汗是突厥人,骨子里有突厥人保存人口的意識,多半不會殺人,而是貶為奴隸。但韋滿是個漢人,漢人太多了,但凡是個人物,都不憚于殺人。
幾個人唯唯諾諾,連忙轉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韋滿這才略略松了一口氣,轉身向淺云圣女笑道:“圣女見笑了,這幾個東西不開眼,讓圣女為他們煩惱,實在是我的不是!”
淺云圣女的神色卻有些清冷,也不接茬,只是指著橋對面的木屋道:“韋先生自去吧!”
韋滿到了這醉月湖,早就生出了很多年都沒有的那種患得患失的少年情緒。本來,他和淺云圣女說話,不過是調整情緒,順便結好“她”身邊的人而已。現在見到淺云圣女絲毫不假辭色,他不由暗暗恚懣,暗暗忖道:“好你個不知好歹的小娘們。我讓著你,你卻以為我怕了你!哼,看來這些年以來,她對我如此冷淡,定然也有你的原因在內。也罷,待我先取得她的身心,將她徹底征服,再來消遣于你。你是她養大的,有她在你身邊為我打埋伏,還怕我韋某人不能拔得你的頭籌嗎?”
他對淺云圣女并不癡迷。但他畢竟是男子,那愛美之心也是有的。以淺云圣女的樣貌,若是能勾搭到手,他也是求之不得。
懷著這樣的心思,韋滿徑直向對面的小木屋行去。來到那木屋的前面,看見那木屋的門似乎是虛掩著,韋滿便要伸手推門而入。
他的手還沒有觸到那木門,忽然頓住。縮回手略略沉吟了一陣,梳理好早就預備好的臺詞,他才強自按捺下心底的緊張,輕輕地推門而入。
木屋之內,那個靈牌還在,靈牌前面的蒲團也還在,那蒲團之上,正跪著一個人。
韋滿只看了一眼那人,便怒火中燒。那人是背對著韋滿而貴的,但韋滿甫一瞥見,就知道他并不是韋蘭心。因為那是一個男子,而且很明顯是一個很年輕俊美的男子。韋滿本以為佳人會將自己全身收拾得干干凈凈,靜等著自己來相會。他甚至無數次憧憬過初見的情形:自己緩步而入,佳人滿面嬌笑,略帶羞赧地迎了上來,忽然腳下一滑,便跌入他的懷中,然后……
可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往往很骨感。“她”的屋子里面藏著一個男人!
這樣的事實,讓韋滿實在是太難以接受了。他甚至都不用去猜想這個男人和“她”之間的關系,他覺得那實在是太明顯了,一個平素從不和任何男人親近的女子,忽然之間允許一個男人單獨留在她的屋子里,要說這二人之間沒有那“見不得人”的關系,誰又能相信!
“你是誰?”
韋滿沒有來得及看清那男人的模樣,也沒有準備仔細看看。他只知道此人是自己的死敵,所以他立即大聲質問。
那個男人緩緩地轉過頭來,冷冷一笑,道:“韋先生真是貴人多忘事,你應該是見過我的吧,雖然我們之間并沒有正式會過面!”
“你,你——你是張,張易之!”韋滿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正如張易之所言,作為默啜手下的頭號謀士,韋滿是曾經在暗處偷看過張易之。
“不錯!”張易之肅然道:“韋先生的眼神倒還沒有壞到令我太過失望的地步!”
韋滿大怒,指著張易之道:“張易之,你呆在這里作甚,你和韋蘭心到底什么關系?真想不到啊,你這小白臉不聲不響地,居然就認識了她,還和她發展到如此近親了,真是讓我不刮目相看都不行了!”
張易之冷聲說道:“我和她是什么關系,你管不著。你既然問我來此作甚,我倒是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我來此,是為了清算一筆我們之間的舊賬。”
“我們之間?舊賬?”韋滿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這么多年一直呆在突厥,甚至極少離開黑沙城半步。而張易之明顯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大周人。韋滿實在想不出,他們兩個之間,居然還有什么“舊賬”要清算的。
“我們之間的舊賬,是關于這張靈牌的!”張易之指著桌子上的那張靈牌,道。
韋滿第一次把目光移到了那張靈牌之上。只一眼,他心底下忽然冒起了一陣寒意,那靈牌之上,赫然寫著:“先夫張公道寧之靈位!”
“你,你是她和張道寧的兒子,那個張六郎?!怪不得,怪不得我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如此面熟。你長得和張道寧,的確是像,太像了。而且,你又姓張,我,我真是笨得很,怎么居然把你們兩個想到一起去?!”
他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顫抖,連身子也跟著說話的節奏,輕輕地打顫。他的腳步也是一步一步地緩緩向后退去,眼看就要退到門邊去了。
他并不清楚張易之的武藝如何,但他清楚自己的武力水平。而且更清楚,既然對方有心找自己報仇,定然是有了絕對的把握。他已經生出了逃走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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