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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作者:席絹  分類: 言情 | 現代言情 | 席絹 | 墨蓮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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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蓮 第8章

第八章我有一個夢……

黑島上的東倉庫,是用來堆放雜物的地方。里頭塞滿了一些被汰換下來的舊家具、舊衣物,以及一些舊擺飾、書籍等。空間很大,但物品也很多,所以這兩天被丟進來的新物件——花靈,能使用的空間并不多。

沒有窗口、光線不佳;通風不良、空氣很差,對已經習慣呼吸盛蓮清新美好空氣的花靈而言,確實是受苦了。每天早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打噴嚏流鼻水,以示對充滿灰塵的空氣的抗議。

花靈來到盛蓮三個多月以來,還沒這么吃過苦。也許,這才是穿越人該有的第一道體會。不管是身體上的被囚禁、吃不飽、穿不暖,或者是心靈上的苦悶,對未來的茫然與恐懼等……

「花主,用餐了。」小俊在門外說著,并將餐點從門下方的小洞口推進來。

好吧,她承認其實也沒有那么慘,至少一天還是有兩餐送來,雖菜色不多,但至少是她吃得入口的味道;還有倉庫里放了張小床,小床上該有的配備也沒少半樣,連床帳都是最上等的輕雪紗裁成,能防蚊蟲又有天然的清香味,是睡眠時絕不可或缺的良伴。

「小俊,你去問問你家公子,他什么時候氣才會消啊?我有重要的事得跟他說。我不在乎他把我關在這里吃苦受罪,我真的一點也不怪他。反正我已經習慣他的陰陽怪氣了,哎啊,重要的是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子熙他出事了!都什么時候了,還亂生氣,他就不能找個太平日再去生閑氣嗎?到時他想氣到天老地荒也不會有人管他嘛……唉。」花靈說到后來,自憐的嘆了口氣。

天下間還有比她更善良的人嗎?都被人苛待成這樣了,還要為著那個關著她的家伙擔心憂慮,不希望見到他臉上有任何悲傷的神情。

噢,我真的是太善良了,善良得連自己都要感動,老天爺啊,如果禰也跟我一樣感動的話,那就馬上送我回臺灣好不好?花靈默默的在心底對老天爺打商量,等了六秒,確定老天爺不打算理她之后,她只好等門外的小俊給她回應了。還是小俊好,至少他不會不理她。

「小俊,你走啦?」

「沒走,小的還在。」青俊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那你怎么不回答呢?他氣消了嗎?」

「公子他不在島上。」

花靈訝叫:

「什么?不在?去哪了?他不在島上好好的生他的氣,出去亂走是怎樣?小俊,你知不知道他去哪里?還有,什么時候會回來?」

「公子他……那天晚上就出去了。」

「去哪里了?」花靈急道。還不快說!是不是男人啊他,這么吞吞吐吐的!

「我聽白秀說,公子那晚便去了周公子那兒了。」

「什么!」花靈大叫,一時心急,控制不住力道的雙手用力往門板上拍去——「哎唷!」這是她的痛叫。

「碰!」這一聲來自門板轟然倒地的聲音。

然后,花靈順勢跟著門板跌了出來。「哇啊!」又是一聲驚聲痛叫。

「這實在太不象話了,用來關人的門怎么可以做得這么脆弱?這是對囚犯最嚴重的侮辱、對本人智商的嘲笑,這是……」花靈坐在地上抱怨了一下,很快的想到現在不是說這些五四三的時候,以后有空再繼續吧,當下最重要的是:「小俊!你說李格非前天晚上就沖去找子熙啦?他當時火氣那么大,子熙有沒有被毆打?有沒有被怎樣?子熙還活著吧?」她跳起來,扯著青俊的領子問。

「沒有的,花主,妳……」青俊話說到一半,便垂下頭停住了。

花靈眨了眨眼,大家相處這么久,她對青俊的表情動作已經有九成九的了解。所以,眼下青俊莫名的把話說一半就停住不說的情況嘛,應該是……

她很快的左看右看,確定沒有人之后,飛快的轉身看向自己的身后,果然!看到了李格非。而且還不只是李格非,更有周子熙。此刻臉色蒼白的周子熙正輕靠在李格非身側,依靠著好友的扶持,才能勉強站得住身子。

這兩人正靜靜的看著她。周子熙臉上是淡淡的笑意,而李格非則是面無表情,連眼神里也沒有半點情緒呈現,就像在看空氣一般的看著她。

花靈頓了一頓,若無其事的轉過身,踢正步似的一二一二走進關著她的囚房里,直到整個人完全進入已經沒有門的屋子里后,才正了正臉色、清了清喉嚨,對門外的兩人打招呼道:

「嗨,子熙,你來探監嗎?真是太客氣了,身體不好就別硬是來探望我。我是被關起來沒錯,是被關得瘦了點沒錯,而且一天只吃兩餐,常常餓得前胸貼后背沒、有、錯!可是,我還是堅強的挺過來了。你看,我很好。」

周子熙聞言笑開了,雖然笑得咳了起來,身子輕輕顫動,顫動得整個人看起來像縷輕紗,隨時都要被風吹定似的,但還是止不住笑意。

李格非神色就復雜了些,眼眸深處有她的身影,銘記著她的一舉一動,情緒被她的怪模怪樣攪得起起伏伏,哭笑不得,無可奈何。

對于這樣奇怪的她,他又該怎么辦呢?對她好,她漫不經心;對她壞,她似乎也不以為意——瞧,還這么的自得其樂。這種女人怎么能沾?

不該與她相遇的,不該給她這么多縱容,不該讓自己習慣她;不該蓄意敗壞她的名聲,等到事已無可挽回后,徒惹愧意滿身。

他打定主意要她身敗名裂,要她成為盛蓮人人唾棄的女中敗類、全民之恥。可是她知道他做了什么后,卻是不以為意,還仿佛嫌棄他做得不夠「出色」似的,她自行補強,讓自己惡名滿天下,一連炸了富家兩艘大船,震驚盛蓮國上下,其惡女「盛名」一下子火速飛升,遠遠凌越于他之上!

盛蓮容不下墨蓮,希望他們這樣的人永遠被驅逐到殘蓮島關著,不要出現在一般人的生活中。但他不,不肯認命,偏要違背眾人的期望,偏要正大光明的挺立在所有人面前,做盡他們討厭的事,囂張給他們看!不管別人怎樣打壓,他還是成為全國十大巨富之一。

所以人人討厭他,他名聲敗壞,他依靠著別人的厭惡與排斥來激發自己的生存意志。盛蓮人恨他,他也恨她們!

可是花靈不同,不管盛蓮人有多討厭她,她還是故我,過著自在的生活,照樣吵著吃美食。想出門就出門,想干啥就干啥,一路上就算被別人指指點點也昂高著頭,自得其樂。若是有人當面挑釁,她也會不客氣的頂回去——那個被氣回京島的花吉蒔就是人盡皆知的例證。

身分尊貴的花吉蒔被花靈氣回京島的事,原本無人知曉,但后來不知怎地被富家的人知道了,大肆宣傳,舉國上下為之側目,街談巷議,茶余飯后,人們談的無不是這件奇事。

富家人的目的非常簡單,就是要他李格非與花靈都被全國人民厭惡抵制,那么眼下正在與富家進行的兩件官訟案件,因為全體人民的觀感問題,刑訟官會較為偏向富家那邊,在情理上給與更多的寬容。

果然,現在外頭的輿論對花靈大肆撻伐,這話題已經熱門到連那些每天上朝辦公的大官也都要在忙閑時嗑牙一頓,以示對時事的掌握。

事情變得很麻煩,然而此刻李格非沒有心力去理會那些正在發酵的負面聲浪,自從他發現周子熙的狀況后,他整個人陷入嚴重的焦慮中,而徹底的無計可施,更讓從來沒把任何困難放在眼底的他,突然感到灰心起來。

這個可惡的世界從來就不打算放過他,不管他這一生如何努力、如何力抗、如何苦苦掙扎……

仿佛一切都是徒然……

什么人定勝天?什么天無絕人之路?都是假的,都是騙人的!

不管他怎么做,世界仍是不會改變……尤其是他墨蓮的身分,到死都不會改變。任他恨、他怨、他怒火滔天,想要改變一切,都是白費力氣。每天每天睜開眼,新的一天,都是相同的舊模樣,被歧視、被疏離、被漠視,他還活著,卻活得像灰塵。

是的,是灰塵,刻意飛入人們眼里,叫他們痛、逼他們認同自己的存在,他一直在做這樣的事,然而,成效又如何呢?那曾經讓他微微得意的成果,如今具體呈現,所呈現的就是他救不了自己扭曲的人生,也救不了子熙正在消逝的性命……

子熙……子熙……那么好的一個人,那么善良的一個人,他發誓要一生保護他,讓他遠離所有的傷害,也相信自己一定做得到。可如今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衰竭……

那么,把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女人硬拖進這一場混亂中,又是何苦?

那個女人正在對他討好的笑著,不知道此刻他的心中有多么后悔。

「哈啰,李格非,你干嘛臉色這樣糟?我沒有逃獄啦,真的,不信你問小俊。我都有乖乖的被你關哦。所以現在我要申請假釋,可以嗎?我數到三,如果你沒反對的話,那就是可以嘍?好一二三!耶!我出獄了!」

她在他面前又跳又叫,裝瘋賣傻的,不知是要轉移他的注意力,還是要逗他開心?

是想讓他開心吧?她常常這樣不著痕跡的把他拖出窒悶的情緒中,拼命惹他,不管是要他生氣還是要他開心,就是不讓他沉浸在空茫孤絕里。

「花靈……」他艱澀的發出低啞的聲音。

花靈緊張的看他,生怕他又一個火大,還是把她往倉庫里關去。

「妳跟子熙走吧。」

這是他一生中最艱難的決定,他決定,把花靈送走。

「明日妳與子熙就跟白總管走,白總管會幫你們打點一切,你們的生活不會有任何的不便利。子熙的狀況不好,不能再耽擱下去,最好盡快得到醫治。有妳在一旁照應著,這樣很好,我也能放心。」

抗議沒有用,反對不被受理。問他為什么?要求給個合理的解釋,他也充耳不聞,不予理會,任她打雷閃電,就是無感無覺,像是這輩子從沒長過耳朵似的。

總而言之,今兒個一大早,太陽還沒露臉時,她與周子熙就被塞到一條船上送走了。

「把我關起來也就算了,還隨隨便便就叫我走,卑鄙的趁我無力反抗時攆人!當我是什么呀?呼之來揮之去的,我又不是他養的小狗……好啦,我也是他養的沒錯,但總是個人吧!他叫我走我就走,那我多沒尊嚴?」從來就沒辦法早起的花靈,只能在終于完全清醒之后跑到周子熙的船艙里大聲抗議。

周子熙慢慢喝完人參蓮子湯,將湯碗交給一旁的小廝后,才輕笑回應她熱烈的演講,輕笑地道:

「花靈,如果妳想回去,反正船還沒走得太遠,掉個頭不費多少時間的。」

花靈聽了,埋怨的看他一眼,消頹的坐在一旁。

「算了,我又不是他的誰,人家都開口趕了,我如果還死賴著,豈不是造成別人的困擾?我花靈雖然皮很厚,也不介意被人養,不過這種你情我愿的事,一旦有一方不樂意了,另一方當然要識趣的離開,這才合乎買賣的道義。」像是被勾起了什么心事,心情更加低落。

「妳生格非的氣嗎?」

「其實不會。看著他那張臉,再大的氣也生不出來。」那個男人一副強撐堅強又飽受滄桑的表情,簡直是天生的師奶殺手,她雖然年紀還下到家庭主婦級,但又何能幸免?

「可是妳看起來確實有些生氣。」讓他擔心的是她眼中那抹罕見的茫然。

「我只是,不喜歡失去自主性。我討厭別人對我擺出那種都是為妳好的表情,為我安排一切,從不問我意見,也不在乎我的想法。似乎只要抬著對我最好的理由來壓我,我就得無異議的服從。」她視線放向船艙外的天空。

天空,一片晦澀的灰藍,除了灰藍,什么也沒有,像是她的心境。

「……我的父母就是這樣的人。他們都是優秀的人,所以誰也不能安于平淡的家庭生活。當他們還是夫妻,而我還是五歲小孩時,我們三個人便極少見到面。他們各自在世界各地跑,而我被送到學校住宿。他們覺得我應該學習一切,好在長大后,有足夠的本錢在社會上掙得一席之地。至于親情的融洽與否,對我將來的人生沒有實質的幫助,而他們也沒時間浪費,所以就算了。我該讀書、該學習一切、該培養出強大的企圖心、該為人生畫出精采的藍圖;我不該依戀、不該嘻皮笑臉、不該懶惰、不該平凡,甚至不該立志當美食家。該與不該……是誰認定的該與不該?又是誰認定的為妳好呢?」

周子熙凝視著花靈,低問:

「花靈,妳并沒有失憶是吧?」

花靈輕笑:

「哎,說失憶比較方便啊。不這樣說的話,又該怎么合理解釋自己會出現在盛蓮國的原因呢?這件事連我也弄不清楚啊。明明這里不是我該來的地方,但老天爺就是把我丟來了。我想,這八成也叫為妳好吧,而我總是連反對都沒得說。」她眨眨眼,也把苦笑眨掉。改變表情,讓眼睛亮起來,精神十足的樣子。

「妳居住的地方,每個人都像妳這樣嗎?」

「什么樣?貪吃懶惰?不事生產?」花靈開玩笑道。

周子熙搖搖頭。「妳們那邊的女人,一定跟這里不同吧?」

「當然,連男人也不同。至少他們胸口不會長出一朵代表生育能力的蓮花。」花靈擔憂的望著他。問道:「子熙,李格非會不會去殺了那個害你吃下毒藥的人?」

搖頭。「妳不必擔心,我只對格非說,當年我曾服下易蓮,不曉得易蓮原來是劇毒,直到十五年后的現在才發作。而這十五年問,易蓮的毒性走遍五腑六臟,已經藥石罔效。」

「你只告訴他你曾經服過易蓮,但并沒讓他知道那件事的前因后果是嗎?他不知道你這毒是你的雙胞胎弟弟慫恿你服下的,讓你——」

周子熙痛苦的閉上眼,懇求道:「別說了,花靈。」

「我怎么可能不說?你那個好弟弟硬生生害你由最極品的金蓮變為被歧視的墨蓮;讓你失去深愛七年的未婚妻,那個未婚妻還娶了你那個壞弟弟當王夫;你失去尊貴的地位,被當成冒充金蓮的無恥墨蓮男人,被人趕出京島,甚至還有一派人主張抓你治罪,因為你冒充金蓮對皇室騙婚,差點害盛蓮國最有權勢的頌蓮王蓮朣娶你進門,污染皇家尊貴的血脈不說,還企圖讓皇家無后!」

有關周子熙的一切,花靈在那天見到他身上的金蓮后,便都知曉了。

「這都是我的錯,不怪夜蕭,都怪我……」撫著心口,他的聲音好無力。

「什么叫不怪?你失去了名譽、尊嚴、愛情,最重要的是,你最寶貴的生命也將要因為他消逝,為什么不怪?別跟我說這個世界流行以德報怨,有了李格非那樣的例子擱在眼前,別指望我會乖乖被騙。」

「不是的。我只是這十幾年來想清楚了許多事,何況從來沒有人知道易蓮會是一帖劇毒。數百年來,所有為了墨蓮身分而苦的人,找遍各式方法想改變自己的處境,而服用易蓮就是其中一種。這藥在兩百年前風行過一時,傳說服下易蓮,便可以使胸口的墨蓮轉變顏色,雖然仍是無法改變不育的事實,至少可以讓身體上不再有墨蓮顏色。因為成效并不好,有的完全沒變化,有的頂多由黑色轉為灰色,所以后來大家就不用了。當年那些抱持太大希望而服用的人,因為太過失望,有的放棄了自己性命,又或者離開盛蓮國,從此再無消息。所以,大家只道易蓮不具成效,卻不知道它是一帖毒,在服用后十五年會死亡。」

花靈沉默了下,突然想到,問道:

「子熙,李格非說要讓你盡快得到治療,是不是打算把我們送到花神醫那里?也就是說,你的懷疑一直沒錯,花神醫是被李格非給綁走了,對不對?」

周子熙點頭,臉上更添憂色,自責道:

「昨天格非已經對我承認,花神醫確實是被他藏起來的。格非要處理的麻煩已經太多了,卻偏偏還要惹上這一樁……如果我沒讓他知道我想請神醫來醫治齊安的事就好了,明知道格非會幫我達成所有心愿,卻……」

花靈揮揮手:

「拜托,別又來了。人生在世難免后悔,可是也不能老把后悔拿來當三餐吃。我是這樣建議啦,你可以每天花一點點時間來后悔,然后把其它時間用來想該怎么幫忙李格非或幫忙自己,你覺得如何?你剛才說李格非要處理的麻煩很多?是怎樣的麻煩?可不可以說一下,等一下有空你再繼續后悔,現在我們先聊一下,你看怎樣?」

「好的。呃……對、對不起……」

周子熙滿心的感傷被花靈一攪,頓時有些赧然,蒼白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

這個國度的男人大多是無為而脆弱的,他或許花了太多時間沉浸在哀傷后侮里,但除了這樣,盛蓮男人又能怎樣呢?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李格非那樣聰明堅強傲岸啊!不過被花靈這么一說后,他還是會感到很不好意思,很想為自己的無能跟她道歉……

花靈看他這樣,連忙道:

「哎啊,對不起,你中了毒,我不該說那些混帳話的。這樣吧!你好好休息,那個花神醫的事,我來想辦法放她走,別擔心李格非會因為這件事被官府抓起來。還有,關于他最近惹到很多麻煩的事,我會去找白總管問清楚。那個女人雖然不愛說話又不愛笑,但是這種人我還遇得少嗎?我媽就是這種人,所以我會有辦法問出一切的。你休息,我不打擾了!」說完,決定走人,趕快找到白總管問清楚才是正事。

「花靈,妳停一停……」周子熙只來得及拉住她衣袖,險險被她的力道帶著跑出門去。

「為什么?哎啊,你怎么跟我跑這么遠?看吧,都站不穩啦!別逞強,快回躺椅上坐好。」還好她及時扶住他。

周子熙拉住她衣袖不放,道:

「妳別去找白總管。她不會跟妳說的,格非不想讓妳知道的事,妳就不可能從白總管口中問出一丁點。」

「李格非為什么不想讓我知道?」花靈皺眉,盯著他的眼問道:「這也是他必須把我送走的原因之是嗎?那些麻煩跟我有關,而他不想讓我知道,打算一個人面對、單獨解決是嗎?」

「我想是的。」周子熙微微點頭。

「子熙,你會告訴我你所知道的嗎?」

花靈的語氣淡得像在問天氣,但眼神里的光芒,卻閃耀著不把所有事挖出來定不罷休的強勢。

周子熙原就無意隱藏,輕聲道:

「我會告訴妳。」

「太好了!那就快說——喝!」突然船身一陣歪七扭八的劇震,花靈驚呼,一手穩住周子熙,一手牢牢抓住旁邊的柱子。

「喂,發生什么——」

她正要揚聲問人,但外頭已經沖進來四個人,由白秀領頭,就見她一手扶著花靈,讓另兩個男仆扶住周子熙,快速說明道:

「花主、周公子,我們必須立即換船。小船已在艙下備好,請跟小的走。」

「為什么要換船?發生了什么事?有人攻擊嗎?啊!」花靈迭聲問。

但忙碌中的眾人都沒空回答她,只拼命將她與周子熙攫住,往下船艙的方向推去。活似在逃命,可能,也真的是在逃命,花靈嘆息的想。

正當她邊逃邊哀怨時,驀地一記巨響襲至,船身發出恐怖的爆裂聲,船上的所有人都被那爆炸威力打得東倒西歪,剎那間失去意識,無法反應。

待花靈以最快的時間恢復清醒時,她發現自己掛躺在木梯子下方,本來應該是站在上面那層才對,但爆炸的力道將她給打了下來。她身體不太舒服,也許有多處擦傷吧,不過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左看右看,著急的尋找周子熙的蹤影。沒有!她看不到子熙,他呢?!

「子熙?」她叫。但沒人回應。

她看到小俊倒在不遠處,身子在動,應該沒有大礙;只有她與小俊掉了下來,那么其他人應該還在上頭!她用力爬起身,艱難的往梯子上蠕動而去。她爬得好辛苦,明明只是三公尺的高度,為什么她爬得那么困難?雙手只是流了點血,又沒斷;是,她胸口有點痛,但應該也只是小小的骨頭裂傷,又沒怎樣,爬快點吧!她得快點看看子熙!子熙那么瘦弱、又中了毒,那毒害他一天照三餐嘔血,真是太慘了,眼下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

「子熙?」她大叫。在木梯子上,一格一格的爬著。

當她終于爬到上頭時,先看到原本她與子熙站立著的地方,被大石子砸破了一個大洞,而那些護著他們的人里,有一個人被壓在大石子下,那是……

「白秀!」花靈大驚,飛快跑過去,力氣不支的她整個人撲跌在地上。顧不了痛,拼命爬到白秀身邊,卻只看到一張已然失去生命氣息的臉!

不!不可以這樣!怎么會這樣!花靈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一骨碌爬起來,企圖將那顆有半人高的巨石給抬起來,不讓這該死的東西壓著白秀!白秀會痛!

「白秀!妳醒來!快點醒來!在石頭下睡覺像什么樣子!妳快——」

「花主!」

有人從她身后抓住她,不理會她的叫囂掙扎,硬把她拉開,她氣炸得大吼:

「放開我!我要救白秀!你們沒看到她被壓住了嗎?為什么不讓我搬石頭?白秀很痛妳知道嗎?放開我!」瘋狂掙扎。

這時白總管凝重的聲音冰冷的穿透她的狂亂——

「周公子受了重傷,他想見妳。」

「子熙……」花靈一震,嘴里牽念著子熙,沉痛的雙眼卻移不開大石子下的白秀。

白秀……好喜歡小俊的,那么冷冰冰的一個人,卻總是用柔柔的眼光凝視著小俊。她總是想,哪天白秀來向她低頭提親,說要娶小俊的話,可要好好的捉弄她一番。

白秀與小俊……白秀好喜歡小俊,可是兩人卻還沒來得及開始……

「這里有我,我會把白秀救出來。花主,周公子的情況很差,請快過去吧!」

「他在哪里?快帶我去!」

花靈沒等白總管說完,拉著身邊的護衛,要她帶路,狂奔向子熙!

浩浩蕩蕩出行的李家大船已經沉沒。

船沉沒之前,有兩艘小船靜靜的從艙底劃了出去,躲在茂密的荷葉間,沒有動靜。任由那十艘大船、數百人在沉船周遭尋找打撈,企圖抓到活口,甚至是抓到重要人物,但都一無所獲。

那些船不死心,打撈到入夜,依舊有幾艘不肯離去。所以靜待在五百公尺以外、荷葉深處的兩艘小船,為了安全,亦不敢有所動作。

所有人都可以等,但血一直止不住的子熙卻不能等。原本被壓在大石子下的人應該是周子熙,白秀一把將他推開,自己慘死。但周子熙卻仍是被隨之落下的梁柱給打中了左半邊身體,其中一根木樁更是刺進他腰側,造成血流不止的情況。

花靈將周子熙的上半身攬在懷中,不知是要給他安慰,還是為了安慰自己。總之,子熙全身抖得厲害,她也是。

盛蓮的冬天還沒到,但她與他,都覺得這輩子從沒這么冷過。

「白總管,我們還要等多久?」花靈知道情勢很險惡,眼下的他們根本動彈不得,但是看著懷中的子熙傷重成這樣,她焦慮到只能不斷的抱怨。除此之外,她又能怎樣呢?她甚至不敢看向另一艘船上,那個失神抱著白秀冰冷身軀而神情呆滯的青俊。

「花主,我們已經在悄悄移動了。」白總管表情仍然平板,但眼中卻滿是憂心。

「那能不能更快點?再快一點!別管會不會被發現了,我……」

「花靈……」周子熙艱難的抬手,一指點住她的唇。「再快也沒有用。別管那些了。」

「當然有用!你閉上眼休息。不要說話——」

「我不想老是后悔……都這樣了,就讓我說話吧。反正以后我有永遠的時間可以閉上眼且不必說話了。那時,我會有大把的時間后悔、或做些別的……」周子熙輕輕說著,想笑,但卻沒力氣扯動唇角肌肉。

花靈靜靜的看著他,什么話也說不出來,覺得眼睛好澀、嘴巴好干,整個人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知道自己現在是什么窩囊樣子,但她沒有辦法;就如她想哭時,卻永遠哭不出來相同,都是無計可施又糟透了的感覺。

「花靈……我知道妳很在意格非,我很高興妳對他這樣在意。格非他……這一生過得太苦了。我有沒有跟妳說過,十一年前我遇見他時,他才十九歲,還沒有成年,就好堅強、好勇敢。我收留他,他把我當恩人,卻不知道……我才是該感激的那一個……如果沒有格非,也許我是活不到今天。因為我總是想著生無可戀,想著被背叛的痛苦……不似格非,總是想為墨蓮人做些什么,他好恨墨蓮人被歧視,好想幫他們找到一條出路。他很有正義感,對吧?」

「我知道,我知道的。他所有的好,我都知道!」她唇抖著,發出的每個聲音都在飄。

「……我是金蓮。在我還沒服下易蓮前的人生,我備受世人寵愛禮遇,人人來討好我、贊美我、說我是天下絕色,說我有著天下間最悅耳的聲音……我每天接觸到的,都是豪門巨富、名門公子。進入皇家學院后,皇族的王女世女們,莫不跟在我身后爭相討我歡心……我是男人,但所有女人都小心翼翼的對待我,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過,盛蓮國法令對男人是否有不公平的地方;也不曾想過,墨蓮男人活得有多悲慘。后來我變成墨蓮,被世人唾棄,我也只顧著傷心,什么也不在乎了……我是個多么自私的人啊……」

花靈搖搖頭:

「子熙,每個人都有自己要面對的問題。每個人自有劫難,不能互相類比。因為條件不同,情況不同。你不自私,相反的,你很偉大,你對你的未婚妻與弟弟或許有怨,但你并沒有報復傷害他們。在你最落魄無依時,卻還能善良的收留李格非,不讓他餓死,給他無盡的溫情,甚至還把僅剩不多的財產交給他去經商!」她吸吸鼻子,深呼吸后才道:「要我才做不來呢,他要是卷款私逃了,或經商失敗了可怎么辦?要知道,只喝西北風可是不會飽的。」

周子熙只能輕笑,喘息著想要紓緩身體上下無所不在的疼痛,好讓自己可以多說一點話,他沉默得太久,有好多話想說……

「花……花靈,妳有夢嗎?」好一會后,終于能出聲,細喘問著。

「夢?」她想了一下。「我沒想過。因為我長大后,過的生活就是自己想要的,我不需要用夢想來堆筑自己面對人生的動力……我應該沒有夢吧。」

「我有……」他覺得好冷,身體抖瑟了下,被花靈摟得更緊,他對她感激一望,才將目光看向夜空。「這是我二十歲那年的夢想,我已經十七年沒再想起了……不知道為什么,現在突然想起來……我希望我愛的人都能幸福,我希望我能讓我愛的人與愛我的人都感到幸福……他們、她們,都愛聽我唱歌,說我的歌聲會帶給人幸福……所以我跟她說……我會給妳幸福我會愛妳;所以我跟夜蕭說……你想知道真愛是什么,想知道如果我不是金蓮的話,蓮朣還會愛我嗎?那我就服下易蓮,我讓你看到真愛……蓮朣她……蓮朣她說……以前常說,就算我是墨蓮,她也愛定了我……好笨的我,竟然當真呵。如今這樣了,我還是希望他們幸福……我恨過他們,卻……不曾詛咒過要他們不幸福……」

周子熙的聲音漸輕,在試圖發出更多聲音時,猛烈的咳起來。

「子熙!」花靈啞聲低叫,輕輕拍撫他的背。

「花靈……請妳……好好待格非,他這一生太苦了。他很喜歡妳……太喜歡了,所以害怕,所以退縮,所以……介意起自己墨蓮的身分——咳咳咳……」

「你別急著說話啊,先歇歇!」

周子熙的眼神已然渙散:「格非……要幸福哦……花靈是不一樣的……她很好,跟柳綾之不同。你要把握住啊……」

那些在遠處大肆搜索的人們已經撤離,四周安靜得只聽得到風吹過荷葉的沙沙聲,所有的氣息都是壓抑著的,哭泣也無聲、悲嘆也無聲……

周子熙的雙手吃力的往天空舉去。露出飄渺的笑,像見到了什么日思夜念的人兒,歡愉地道;

「夜蕭……要幸福哦……齊安……有格非在,我不擔心……蓮朣……要幸福哦……我現在不生氣了……不生氣了。我好想、好想好想……為你們唱一首好聽的歌,讓你們得到……幸福……我二十歲那年的夢……我的夢……可惜……我來不及對你們說原諒……對不……起……」

手緩緩放下,呼出的氣息細微綿長,終至無聲。

迷濛的月色,幽靜的子夜,一縷美麗的生命,在藕花深處長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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