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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不曾閑 第2節
相思不曾閑
第二章
星期天,難得的放假日。趁著葉繼儒北上開會,葉夫人讓葉蔚湘過了一個真正的假日,不必六點整起床灑掃應對進退、不必背古文、不必習字帖、不必溫書,更不必小考。兩名兄長早已去學校打球,而她被允許睡到日上三竿,但因為習憤的早起,讓她只多貪睡了一小時。
陸湛今日亦北上去與父母同聚。自從陸家以食品業掘起之后,穩扎穩打地經營十幾年下來,如今已在商界占有一席之地。兩年前因工作上的方便,陸氏夫婦已搬到北部,而陸湛則為了葉蔚湘而留下,但每個月必定抽一天空上臺北與父母相聚;所以今日的她,是真正的自由了。
將自己的房間整理好。才要準備去圖書館借書。電話鈴正巧響了起來。
是葉夫人接的,叫她道∶
“蔚湘,聽電話,陸湛從臺北打來的。”
這陸湛啊,總無時無刻地盯住她。
“我是蔚湘。”她輕聲對話筒說。
那頭傳來陸湛的低沉嗓音∶
“剛起來吧?要出門嗎?”
“去圖書館借一些書。”她回答得小心,也怕他反對。
“別去文化中心借,到省圖借就好了。假日人多,借了書別逗留太久,早些回家。我中午再打過來。”他習慣性地命令兼囑咐。
“知道了。”
掛上電話,她撼起背包對母親道∶
“媽,我去圖書館了。”
“中午回來嗎?”葉夫人問。
她低下頭,專心穿鞋,沉默了許久才道∶
“不┅┅回來。我會在體專那邊吃午飯。”
“哦。別逛太久,知道嗎?”
“知道了。”
步出家門,踏出大樓的土地,心境是前所未有的輕松。看著艷陽炫人心神,十月了,秋老虎半點不饒人,而她單純如白紙的芳心飄落了幾滴色彩,渲染在不經意的心湖,漣漪陣陣,泛桃紅夾碧綠,竟是繽紛意境。
只是,人何在?
十七、八歲適合單戀,不知是誰這么說過的。
今日她穿了一襲淺藍洋裝,勾勒著輕盈的身段。將披肩的發編成了兩條安分規矩的發辮,以藍絲帶系著——自從那一回的相遇過后,她不再用其它顏色的發帶了。
思念來得洶涌如潮起,掛心縈懷來得突如其來,這樣去寄托一分愛戀,是否顯得太輕率?不知他姓啥?名誰?不知道他心性為人?她什么都不知道,卻獨獨深刻於那樣孤傲的一雙眼與孑然的背影;心,便陷落了。
盲目的下場向來不會好到哪兒去,也許,她只是想為自己尋一方全然自由的空間吧!沒有父母、沒有陸湛,有的,只是她的選擇與她的愛戀;她畢竟是個“人”呀┅┅
在省立圖館前下公車,她沒有急著走入冷氣房的恩典中,反而沿著步道走。這邊雖屬於市區了,但仍是較為杳無人煙的地方,她喜歡這種清幽,但也忘了清幽的地方向來亦藏著危險,尤其像她這般美麗的女孩幾個流氣的中年男子跟在她后頭好一會了,猥褻且骯臟的外表流露著邪淫的興奮,搓著雙手等待眼中的肥肉掉入口中。
三名男子中有一名率先沖到葉蔚湘面前,露出滿是檳榔垢的黃板牙道∶
“小姐,卡水哦,要不要與叔叔聊天呀?”趨近的身體不僅擋住她的去路,更把她逼退入左方的死巷子中。
她轉身想逃,卻差點投入另兩具散發惡臭的男性軀體中,她猛吸了口氣,將背包抱在懷中,驚惶地看著三張猥褻的面孔。
“你們做什么?!”她低喝著,卻掩不住口氣中的恐懼,雙腿抖得都快站不住了,四下無人的事實令心中的不安更張狂地到來。
“小妹妹,別怕、別怕,叔叔都是好人。嘿┅┅真漂亮┅┅”中間那名略胖男子伸出污黑的手要摸上她臉蛋。
她揮著背包打開,但同時三、六蘋手往她身上襲來,根本令地無力招架,只能哽咽且徒勞地叫著∶
“放開我,你們走開、走開!”
一蘋祿山爪趁她不能兼顧時即將罩上她的胸部。
淚水泛滿眼眶,她哭叫出來∶
“不要!”
然,意料中的輕薄并沒有到來,一蘋木棍打斜里揮來,正中目標地打開了那一蘋爪子,豬嚎聲尖銳地揚起,在眼花的一瞬間,她的視線內填滿了一具寬廣的身軀,而那背上┅┅有一條血跡滲透了他的白襯衫。
是他,那個總是負著傷的男子!
而今日,他的新傷痕看來相當嚴重,但即使是有傷在身,他身上迸發的氣勢仍森冷得讓人膽寒。
“渾小子!你活得不耐煩了,敢與我們搶女人?!”中年男子破口大罵,尤其在看清眼前的小夥子早已一臉失血過多的蒼白后,更顯不屑。
耿雄謙全身都痛得要命,半小時前,他面對的是黑道派出的打手級人物,雖然被打得渾身是傷,但勝利的人是他,他已沒有多馀的體力去應付再多的打斗了。
但,天殺的!這女人跑來這種流浪漢聚集的地方找死嗎?而他撐著已然疲憊的身體,卻見不得她受人輕薄,看來他還得熬上一回打斗才能閉上眼休息了。
該死的女人!該殺的禍水!也該死的英雄主義作祟!提住一口氣,沒讓那三人有叫囂的時間,他必須把握自己尚馀的清醒,一次解決。所以他借助木棍,沖入三人之中,便是快、狠、準地出手,沒理會他們亮出來的刀刃;反正身上的傷口已夠多,不差一、兩道來加入其中。當然,他得到了三、四道血口,但是一如以往,他也是勝利者,將三名流浪漢打倒在地,至少會昏迷上一日夜,他才氣虛地靠墻而坐,再也沒有力氣起身,閉上雙眼只想狠狠睡上一覺。
一蘋柔軟的小手探上他的額頭。
他睜開眼,吐出冷然的字句∶
“走開,回家去!”
眼淚尚掛在粉頰邊,馀悸猶未平,但她溫柔的雙眼中盈滿關心與堅決“我扶你去醫院。”
“不必。”他甩掉她的手與她傳來的溫暖。
“那┅┅我送你回家。”她不敢再碰他,怕他又揮開。
“滾開!”
看來不能在這邊得到休息的機會了。他低咒了聲。勉力支起身子,蹣跚地往他租的小公寓走去——有三百公尺的距離,但以他目前受傷的狀況而言,簡直像是繞了南北極一回般遙遠。他喘著氣,明白自己的傷口必須處理,力氣已告終結,但這樣的情形他早已習慣,心煩的只是那名老鉆入他心房的女人,令他心神不寧也就算了,偏又活生生在他眼前出現,真┅┅他媽的!
葉蔚湘悄聲跟在他身后,見他艱難地扶墻而走,不敢走過去,只能擔憂地看著他;直到無墻可依,他踉蹌了下,她沖動地近了他身,抓牢他手臂“你還沒走?!”他吼聲如雷。
生平沒被罵得這么大聲的葉蔚湘,一臉嚇得面無血色,但她依然堅持地扶著他。
“我送你回家。”
“你別以為我是什么善良人士!我比那三個男子好不了多少!如果你想要把乾凈的身體獻給你丈夫,最好別跟我回家。”他只是恐嚇,然而氣急敗壞吼完后,卻發現那同時也是事實,他會要了她。
她低下頭,咬著牙不置一辭,久久才道∶
“我還是要送你回家!”
他粗魯地將她小臉扳起來面對他∶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嗎?我說我會吃了你!”
她硬是不回話,咬白了下唇表示她的倔強。
“別咬著唇!”他喝令!氣她虐待自己的唇,更氣自己的在意,向來冷然的心正咒著他所有聽過的臟話。他一定是瘋了,每見到這女人就瘋一次,徹徹底底地中邪!
葉蔚湘櫻唇微張,眼淚差點被吼了下來,拼命忍住淚水,輕道∶
“讓我幫你包傷口好嗎?”
望著那雙水意盈盈的眼眸,眼淚會揪痛別人的心,他此刻真切地體會到了。就在他全然無防范之時,她,就這么出現了,攪亂了他的步調章法,而他卻無計可施。
屈服的人,竟是他——這個生下來便不懂屈服為何物的耿雄謙!
“隨便你!”
他放開她,大步地走回公寓,每走一步便拉扯得傷口更加疼痛。誰會相信。此刻他最需要的正是這種痛來分散心中莫名的煩悶。
全是那個女人!
葉蔚湘很快又跟上去扶持著他,他沒有推開,也——沒力氣去推開。
走上了生銹的鐵制扶梯,打開了斑駁的門板,看到的是相同破舊的內部與簡陋的陳設,一張單人床、一組破舊的沙發椅,與不搭調的藤桌,區隔了一間浴室,便再無其它。他的衣物橫陳在一個盆子中,乾凈的則掛在沙發身上,最齊全的應是放在窗臺上的醫藥用品。
她扶他坐在床上,忙去盛來清水,將藥物全放在桌上。然而她的動作也只能做這么多了┅┅因為她想起他們素昧平生,而他的傷口都在身體上┅┅
“你可以回去了。”他銳利地發現她的羞赧,淺淺地嘲笑著。
“我包完傷口就會走。”
她決定先弄好他臉上以及四肢上的傷口,將濕毛巾輕輕抹上他的臉他抓住她雙手∶
“你膽子很大!”
“我┅┅只是想感謝你┅┅”
“那你以身相許就行了!”他竟粗魯地一手罩住她小巧的胸部,胡亂摸了下。
“呀!”她低叫,掙脫他雙手,護住上身退到窗邊,驚恐且不置信地看著他。
他怎么可以這樣他冷笑∶
“我說過我不是好人。”
他又走近幾步,捧住她面孔,決定徹底嚇壞她,毫不溫柔地低下頭,吻住她粉嫩的唇瓣,想要逼哭她。然而再一次計算失誤,他嘗到了甘甜,感受到了激越在全身奔流,電光火石般的狂熱在兩具軀體間交錯。他的粗魯無法持久,終究成了溫柔輕憐┅┅雙手有它自由的意識,圈住她嬌軀,安撫著她的害怕與不安,終至她完全臣服,嵌合在他的懷抱中┅┅
老天爺!他在干什么?!
葉蔚湘迷茫地知道他強吻了她,起初害怕於他的粗魯,但后來,他好溫柔,而她的身體顫抖著狂熱,呼應著他的掠奪┅┅她是屬於這個男人的呀!陸湛吻過她,但她只感到害怕與認命,但這人┅┅這人引燃她的悸動與狂熱┅┅她不是冷感,只是命中所屬的人如今才出現,而他吻了她┅┅
四目相對,他灼灼地盯視她∶
“你的名字?”
“葉┅┅蔚湘┅┅”她依然在顫抖。
“我是耿雄謙。記住了?”
這樣的交集,還會有持續下去的發展嗎?
他眼中滿是深沉的漠然,她的心不自覺地沉到深處,眼淚再度流了下來┅┅
認識了這樣的一個人之后,才知曉他有怎樣的豐功偉業,他正是展中學子們的話題人物之一。
耿雄謙,風神高中的老大,統合了所有派系,成為風神高中五年來第一位真正共擁的老大,在半年內打敗了所有上前挑戰的不良少年。他是那種赤天下的人,打起架來像是不要命,日前才與中部某高工發生摩擦,并牽扯出一些真正混黑道的人。聽說他并不是純粹的小太保,他正是那種立志要闖黑道的男人,身世不詳,自力更生,無人援助。
當然,一個男子想要成為話題,先決條件就是要有出色的外表與令人動容的事跡。他條件十足。
這種男人,她惹不起。只是那感情的歸依向來不以條件來定奪,硬是遺失了一顆芳心,才發現自己也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女子;可是,他不要她。
過了一次期中考,第二次期中考又迫近了。陸湛將她盯得很緊;他是很敏銳的人,隱隱覺得有什么事要發生,所以寸步不離地看著她。她沒有喘氣的空間,而耿雄謙更是不可能出現。
自始至終都是她在一廂情愿,一如其他女子。
出色的男子向來為女人所心儀。時代的變遷,女權意識沒有覺醒太多,但大膽表態示愛卻超前了許多。這是女人的悲哀吧?總會輕易去拱月,繞著一名男子團團轉,那么,她的心動夾雜在其中,是否也盲目得讓人厭惡?所以,耿雄謙根本不要她!
這樣的想法令她懦弱膽卻,不敢再踏往他的住所一步,而他自是想都不會想起她,更別談找她了。
陸湛盯死了她,無妨,反正她沒有任何想飛的念頭,任芳心隱隱作疼,無計可施。
今日又錯過了校車,因為陸湛開會開得晚,步出校門已是六點鐘的光景。夕陽馀暈映得木棉道一片金黃色調,他拉著她的手往車站牌走去。
她打量他寬挺的背影,在展中俊挺的制服下,陸湛益加顯得出類拔萃,絲毫不遜於耿雄謙的氣勢,卻是截然不同的表態。而她的心坎,為什么掛念的不是眼前必然會呵護
她一輩子的男人,而偏是另一個不能心儀的人呢?管不住自己的心,終究要注定了不快的一生。
她竟是這么的自找麻煩,生平第一次的叛逆、第一次的依心行事,卻招致這種下場,只能說是活該。為什么這樣的心情不能回報在陸湛身上呢?那么她的人生將會圓滿而快樂,并且——安全平穩。
陸湛不知何時已轉身面對她,看入她純真眼中的縹緲與寂然。近來新添的哀愁,令她蒼白了許多,他不是不明白,只是這樣一個習憤順從聽話的女孩,反而讓他習慣下命令,不懂溝通,也找不到方式。但那又如何,他所下的指令全是以她為考量,不會有壞的。一直以來他們都是這樣的,不是嗎?唯一不能掌握的,是她的心。
但那是因為她還小,再過個兩、三年,她情竇初開,為他而展顏,那時他所有的呵疼都會有了回報。他告訴自己,她只是還小不懂情而已,一切都不急,只須守住她便可以了;在那之前,只要她乖乖聽話就成了。
“你在想什么?”他問。
“沒有。”她心虛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向來怕他會穿透人心的利眸,與另一雙譏誚的闃黑銳眼是那般相似的精悍,卻又截然不同地看待世情。
他勾起她下巴∶
“別對我說謊,你不是說謊的料。近來我太忙,沒空與你談話,但我希望你心中有事會直接找我談,而不是等我注意到才在我的問話中開口。”
“只是┅┅有些心煩而已。”她想到開頭,卻躲不開他的掌握。
“蔚湘,什么樣的鑰匙可以啟開你的快樂之門?”他輕柔問著,略為蕭索的語氣中有著心疼。他可以摘下天上的星星,卻取悅不了她;得到天下間想要的一切,卻掌握不了她的身心。那么成功對他而言,也是一種無意義的虛名浮利。
她不語,心中首次浮上歉然。在他低下頭要吻她時,她沒有背動如洋娃娃,驚惶地別開臉,讓他的唇印在耳畔。
他微怔,又扳過她臉,灼人地盯住她哀求的眼“為什么?”
“不要——”她抬起雙手捂住面孔。她不能,也不愿再讓他宣告所有權,他與她,沒有命定、沒有相屬,在心中有所屬之后,她無法再任他輕吻而無動於衷。
老天┅┅為什么認知來得那樣遲?她不是冷感,只是沉睡的心在等候命定中人的到來,勢必得傷害了陸湛,而她這個只收取別人付出而從不回報的人,是多么罪不可恕┅┅她無法為了贖罪而交心,她不能再讓陸湛碰她,既然不相屬,就該區分得遠遠的——
可是她面對的是永遠強勢的陸湛,他抓開她雙手,仍是強吻住她的唇,直到她哀泣的淚水滾燙了他的臉,直落入他發疼的心口。他放開她,眼中涌著獨占的強悍與唐突佳人的心疼。他守護了六年的女子,永永遠遠都只能是他的,然而她傷心的淚為什么人而流?
將她啜泣的身子圈緊入懷,他冷聲地宣言∶
“我不知道是誰令你反抗我,也不想聽到你心中有誰。你只是一時迷惘,讓人趁虛而入,今后你最好忘了他,否則那人會知道惹怒我陸湛的下場。”
她顫抖的身軀益加肯定了他的臆測,果然有別的男人令她動了心,精悍的眼眸變得森冷他不會饒了那個男人!
“這耿雄謙是什么來頭?不過是個學生混混而已,居然打得你們兩個躺在醫院半個月,咱們《巨鑼幫》的人有那么欠磨練嗎?”擁有數十幫兵的巨鑼幫老大陳大成對著躺在床上的手下叫囂。
收了里珂高工的老大五萬元要剁掉耿雄謙一蘋右手,沒料到一對二的情況下敗陣了回來,不到五天的時間,全中部的大小幫派都拿這椿事當笑話談。黑道人士居然打不過高中生毛頭小子?!錢可以不要賺,面子可不能丟,莫怪陳大成氣得歪嘴斜眼。
“老大,查出來了。”一邊的手下連忙說著。
陳大成坐在沙發上叫道∶
“說來聽聽,看看他有什么靠山。風神高中的學生大多是黑道分子的子女,他應該也是吧?”
“他沒有靠山,一年前統合了風神高中的派系,父母都死了,沒什么親人,從小打架到大,曾進感化院半年。雖然沒學過什么武術,但很會打架,沒有打輸過的紀錄,聽說《鐵血堂》少堂主很中意他,風神高中的老大位置就是由孟觀濤親手傳給他的。”
說到鐵血堂,眾幫兵全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那是個全中部最老字號的大幫派,擁有強大火力與實力,卻始終盤踞在中部,沒有稱霸全臺灣的打算,尋常時看似沒什么威脅性,但若有什么重大事件,不去鐵血堂拜碼頭可是不行的;尤其不能在鐵血堂不允許的情況下做火力強大的械斗,至於其它黑道幫派為了生存所做的見不得人營生,就全看各人本事了。如果那正是耿雄謙的靠山,那他們這個小幫派就必須很小心地處理了。
“真的假的?孟觀濤與耿雄謙的交情如何?”
“從孟觀濤畢業后就沒有再聯絡了。聽說孟觀濤目前人在北部,與未婚妻打得火熱,根本不管家中的事。”
那就沒什么好怕的了。
陳大成冷冷一笑∶
“派王阿東與李阿西去斷他一手一腳,如果再達不成任務就不必回來了。”
“是!”
兩名熊腰虎背的打手大聲回應著。
小小一名高中生而已,要解決太容易了。
再怎么逞兇斗狠,對抗的畢竟是同等級數的高中生,一旦惹上了幫派,那可就不是好玩的了。
耿雄謙有許多死忠的手下,而那些手下的背景多少也是來自黑道,但那樣反而麻煩許多。黑道生態環境自有它平衡的法則,學生間打來打去,尚引不起黑社會人士的注目,但如果牽扯到道上的人,就會成為各派系之間權力消長的爭斗了。所以耿雄謙向來自己一人面對來自黑道人士的挑戰,而不讓手下參與。
以一個十八歲的少年而言,他是該感到害怕的,但┅┅他冷笑了會,竟是摩拳擦掌地期待。他不會在中部打天下,因為倘若他要稱霸,就必須撂倒鐵血堂,而他不能那么做,畢竟孟觀濤給過他順水人情。當他明白他的打算時,當真是服了那樣一個狡猾的人,居然深謀遠慮到長遠以后;當時他并不以為他可以——如今他是不得不做這樣唯一的抉擇。
他這樣一個人,走正途,安分上班工作不會有什么成就,加上前科累累,怕是沒人敢要。上天早已給了他最合適的路走,即使一路流血到死亡,那又如何?他可以自創出一片天,并且無人可及。
不是現在讓別人上門挑釁,也會在日后出了校園找人打出天下,所以來得早一些,於他并無妨。他過不起太平日,也不要像父親那般只當了個雜碎就替老大換子彈而亡。他會有自己的一片天,目前這些小小爭端只是小試身手而已,讓他練拳,也讓他忙碌忙到沒空去想起一雙含淚的眼、一張秀麗的美顏┅┅
該死!他不會想她!死也不會!
李秋雉與他一同去在河堤旁,叼著根煙∶
“今天打跑了兩個,下回大概要拿槍對他了。要不要我弄一把來給你?”
“不必。”
剛才持刀前來攻擊的,正是巨鑼幫的人,他們錯估了野生動物一旦負傷時會有的反擊能力,所以敗得比上一回更慘。他不是那種不帶武器的小太保,只不過很少以刀刃見人罷了。當他想速戰速決時,決不心存一絲善良。
“我真是喜歡你的狠勁,即使是現今吃得開的道上老大,十七、八歲時也沒有你這樣的膽識狠辣。”可惜這男子不愿要她,否則——算了,自已打天下也不見得行不通,她也不是非要有男人不可。
“你最好少來找我。”他淡然說著。
她拍了下他的肩∶
“這種陣仗連累不了我什么,而且,得不到你的人,與你做朋友也不錯。”
“我不需要朋友。”尤其是女性。
“如果你需要女人,我可以無條件提供。”她站在他面前,依然是一身暴露的打扮,讓人對她的身材一覽無遺。
他搖頭,將她推到一旁,逕自走著。
“喂,連續拒絕同一個女孩兩次是很傷人的,你不知道嗎?”她似真似假地抱怨,扯住他袖子∶“難道你真的如別人所說的性無能?”
他縱聲大笑了會,才冷淡地回應她∶
“你永遠不會有機會知道。”
“你夠傲!我就不相信沒有人能令你動心,想占為己有。”
一張美麗的容顏又浮上腦海中,干擾著他的平靜,讓他口氣煩躁不已∶
“滾吧!反正那人不會是你。”
李秋雉沒有動怒、沒有叫囂,只是點頭∶
“我也該走了。下回我送一把槍給你。”
“不需要。”
她置若罔聞,跨上機車騎走了,轉眼間飆得不見人影。
他擰眉望了會,甩頭往公寓的方向走去。這些女人都怎么了?不是大膽得一踏糊涂,就是哭得讓人心神不定。
那個女人┅┅那個葉蔚湘不敢再來了吧?胡亂摸了她,粗魯地強吻了她,任何一個有神智的女孩都不會再來找他,他┅┅自是不必再去回想那無關緊要的插曲,反正┅┅他本來就不打算有任何女人相伴——他也要不起。
一抹擾人的身影從眼中閃過,他敏銳地看向對街的超級市場大門口。前幾秒尚在他心中翻攪的倩影,再度活生生地近在咫尺,映入眼簾。
她與一名中年美婦正要進去采購,高雅的衣著、一絲不茍的扮相,明顯區分了身世的不凡,透露著濃烈的書香氣息,不同於周邊那些平凡主婦們的庸碌。
幾乎是同一時間,她飄移的雙眸很快地找到一個定點,看到了隔一條馬路的他。
葉蔚湘的眼中浮起淚光,雙頰涌上羞赧的紅暈。他總是衣衫破裂,每次見到他都像剛與人打完一場架,這次也沒有例外;不過掛彩的地方較少,沒看到有什么流血的痕跡,
無所依的心緒因而沉靜安定了下來。相對的眸光,因他眼中的嚴厲冷漠而低垂——他眼中,她相同於那些自動投懷送抱的女孩吧?所以才會有那種鄙棄的眼神,她不該覺得訝異,只是難過。
“蔚湘,進來了。”葉夫人推了采購車輕叫著。
“哦,好。”
葉蔚湘再偷偷地投在對街一眼,發現他已走遠┅┅心情,已不是能訴說的紛亂。他走了。
那就是她單戀的結局,一如所有十七、八歲的少女,倏忽幻滅、消失、無所蹤。也應該是這樣吧!輪回的宿命早已給她安排了戲碼,叫“錯過”。陸湛有情,她無情;她情苗初長,耿雄謙無情。
多好笑,她終究要為自己的軟弱付出代價不敢爭取,輕易放棄,沒有特色的性格,只能以僅有的乖巧來妝點自己,然后┅┅自怨自艾,而且愛哭┅┅她連忙偷拭去眼角的淚水,不讓母親發現。
像她這樣的女子呀,不該妄想去匹配任何一個出色的男子。陸湛、耿雄謙對她而言都是高攀,她可以肯定。未來的生命中不會有他們加入。
知道了自己情感的方向,就不該依然慣性地接受陸湛給予的溫情,否則她會更瞧不起自己┅┅而她也不能再去煩耿雄謙了,既然沒有結束,那就徹底地沒有交集吧!她不
能讓陸湛去找耿雄謙麻煩。
也許她并不是太了解陸湛的心思,但五、六年的相處下來,看著他處事的方式,以及攻擊對手的手段,她絕不會天真地以為一旦陸湛找到她心所屬的人,會善良地放過;在這一點特質上,兩個男子驚人地雷同。
她已讓陸湛發覺她心中有人,不能再讓他查到耿雄謙。所以,今后不能再有交集,畢竟,他根本不要她。
寂寞又涌上了心,繞了一圈,她依舊孑然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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