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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鬼計多端客

作者:古龍  分類: 古龍全集 | 武俠 | 全本 | 武林 | 古龍 | 武林外史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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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 第二十五章 鬼計多端客

沈浪等人側耳細聽,已知來的人絕不止兩三個,人聲笑語,還夾雜著馬蹄聲,在這寂靜的寒夜里,聽來分外刺耳。

熊貓兒磨拳擦掌,神態興奮,輕笑道:沈浪果然不愧為沈浪,果然有兩下子。但沈浪卻是面色沉重,喃喃道:他們此刻就來了,真想不到,想不到……熊貓兒道:你明明想到了,怎地卻說想不到。沈浪道:我雖算定他們要來,卻想不到他們會來的這么早。熊貓兒奇道:為什么?

沈浪道:丐幫大會還未散,這里又是散會群豪的必經之道,他們要來,本當在散會之后………縱然先來,也不該如此喧嘩吵鬧,毫無避忌。熊貓兒果然不禁為之一怔,但瞬即笑道:這些混帳小子們狗仗人勢,自然膽大心粗,范兄,你說是么?范汾陽吟道:這……

話未出口,那一伙兒人已來到近前,五個人,兩匹馬,吵吵鬧鬧地扶起了馬車,套上轡頭。

其中一人笑道:咱們頭兒果然不愧為頭兒,果然有兩下子,只要閉著眼睛一算,什么事都好像親眼瞧見似的。另一人笑道:說書的常說古代一些名將,說什么:'運籌帷幄,決勝于千里之外。'我瞧咱們頭兒,可真比這些名將還要厲害。第三人笑道:可不是么,那些大將在帳篷里多少總得還要傷傷腦筋,而咱們頭兒卻只要在屋里抱著小妞兒樂著,什么事都正如他所料,一件件都辦得漂漂亮亮,干凈利落,連一星半點岔子都不會出。五個人興高采烈,趕著馬車去了,對四下事物,全未留意,沈浪等人莫說躲得如此隱密,就算站在樹下,他們也未必瞧得見。

熊貓兒躍躍欲動,道:咱們快追。

哪知沈浪地一把拉住了他,沉聲道:咱們不迫。熊貓兒大奇道:咱們辛辛苦苦了等了這么久,為的是什么?好容易等他們來了,咱們卻又不追了,這……這又算什么?沈浪道:追查敵蹤之事,全得偏勞范兄一人。熊貓兒瞪大了眼睛,道:你和我呢?

沈浪道:你我卻需先到丐幫大會之地,瞧個明白,若是我所料不差……唉!那里想必又出驚人的變故。熊貓兒大聲道:真的……真的會有……

沈浪沉聲道:范兄跟著這馬車到地頭后,卻莫輕舉妄動,最好再回到此處,與我們聚首商議,再作道理。范汾陽道:這個小弟省得,沈兄大可放心。熊貓兒嘆道:這點他對你自然放心得很,否則他為何不要我去,而要你去,但那邊還有丐幫上千弟子,再加上那些武林高手,可說人人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老光棍了,王憐花會在那里玩什么花樣,可真教人不信。沈浪道:正因人人都不相信,所以他施展手腳,就會分外方便,這正是此人的過人之處,出人不意攻敵無備。熊貓兒喃喃道:我還是不信……那么多人,難道都是死人不成?酒香,在寒冷的冬夜中,的確比世上任何香氣傳得都遠,沈浪與熊貓兒還未到丐幫大會之地,已聞得一陣陣酒香撲鼻而來。

熊貓兒的手,又摸到那酒葫蘆上了,雖然他只是摸了摸,便縮回了手,但口中還是忍不住笑道:丐幫弟子,平日市衣縮食,不想請起客來倒是大方的很。沈浪笑道:你酒蟲又在動了么?

熊貓兒道:沒有動,它們已快餓死了。

沈浪道:但依我看來,丐幫之酒,還是不喝的好。熊貓兒道:不喝的好?為什么?

沈浪嘆息一聲,再也不說話,但身形展動更急,片刻之間,便瞧見了那簡陋的竹棚,輝煌的燈光。

簡陋的竹棚在燈光照耀下,也已變得壯觀起來,竹棚中人影幢幢,似乎都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

熊貓兒笑道:哪有什么變故,你瞧他們不都是好好坐在那里喝酒么?沈浪道:是么?

熊貓兒道:若有變故,他們便該……突然頓住語聲,再也不說一個字。

只因他此刻也已發覺情況不對一這些人雖都安安靜靜坐在那里,但卻太安靜了,安靜得簡直可怕。

千百人坐在竹棚里,竟毫無聲息,沒有喝酒的人都不會如此安靜,更何況是喝了酒的。

異樣的安靜中,已有種不祥的惡兆!

熊貓兒再也忍不住了一個箭步竄過去,竄入竹棚,目光掃動,又不禁被驚得呆在那里。

這四面竹棚中的千百豪杰,看來竟真的已都變成死人,有的口吐白沫暈倒在地,有人伏在桌上,昏迷不醒,桌上的菜,還未吃到一半,但酒杯,酒壇,卻零亂的撒了一地。

這些人可是全都醉了。

熊貓兒呆了半晌,扶起一個人的身子,探了探他鼻息脈搏,面色更是大變,失聲呼道:毒。沈浪嘆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酒中有毒。

熊貓兒跌足道:這些老江湖,怎地也會上當。沈浪道:在方才那等歡喜之情況中,有誰不想趕緊痛痛快炔地喝兩杯,有誰還有心去檢查壇中之酒。熊貓兒長嘆道:不錯,若換了我,也不會的。寒風吹動,火光動搖,映著這一張張慘白的,扭曲的面容,那景象當真是說不出的凄慘,可怖。

熊貓兒突又失聲道:你瞧,這些人衣襟全被撕開了……沈浪一言不發,走過去在幾個人身上摸了摸,這些人懷中竟已空空如也,竟似被洗劫,連什么都沒有剩下。

熊貓兒恨聲道:要了人命,還要人財物,好狠,好狠。沈浪嘆道:吃人不吐骨頭,這正是王憐花一貫作風。熊貓兒道:你……你瞧這些人救得活么。

沈浪黯然道:若有對路的解藥,自可將他們救活,怎奈……怎奈你我此刻連他們中的是什么毒都不知道。兩人站在這千百個中毒而死的人之間,瞧著那一張張可怕的臉,心里想哭也哭不出,想吐也吐不出。

那當真不知是何滋味。

突然問,兩人覺得在這群待死的人中,竟還有雙睜開著的眼睛,這雙眼睛竟似在瞪著他們。

兩人不約而同,霍然轉身,果然瞧見了這雙眼睛。

這是雙瞪著的眼睛,眼珠子部似已凸了出來。目光中所含的怨毒之意,當真是兩人一生從未見過的。

熊貓失聲道:錢公泰。

錢公泰竟未中毒,但卻被人點了穴道,身子再也不能動彈,臉上一粒粒麻子,都似乎在發著光。

那自然是狠毒的光。

這里每一件事的發生,他自然全都親眼瞧見的。

他嘴里全無酒氣,想來滴酒未沾。

熊貓兒嘆道:不喝酒原來也有好處的,這些事究竟是怎么發生的,問問他,想必就可以全部知道了……說話間沈浪早已解開了錢公泰的穴道。

錢公泰掙扎著爬起來,伸了伸臂,抬了抬腿。

沈浪道:你如何……錢公泰躬身道:在下很好,多謝兩位的盛情。盛情兩字出口,雙手中突然飛出十數點寒星,直射沈浪,他的人也瘋狂般的向沈浪撲了過去。

錢公泰人稱遍地滾金錢,除了是說他那滿臉麻子外,也正說的是他這雙手發鏢,滿天花雨的絕技。

此刻這十余只金錢鏢自他手中發出來,當真是又急,又快,又狠,又準,他驟出不意,便下毒手,若是換了別人哪里還能閃避。

但沈浪!沈浪畢竟是沈浪。

只聽滿天急風響動,熊貓兒失聲大呼道:你瘋了么。呼聲中沈浪的身子已急飛而起,暗器雖快逾閃電,他身形的展動卻比暗器更快了幾分。

那滿天花雨的金錢鏢,竟未傷得他一絲衣袂。

熊貓兒身子一閃,已到了錢公泰背后,出手如電,抓住了錢公泰的雙臂,硬生生擰轉了過來。

錢公泰立時又不能動了,但口中卻嘶聲大罵道:姓沈的,我本當你是個俠義英雄,哪知你卻是個面獸心的畜牲;你……你簡直比畜牲還不如。熊貓兒怒喝道:你才是畜牲。沈浪救了你的性命,你卻恩將仇報,暗下毒手,你這……還能算是人么?錢公泰大吼道:沈浪是畜牲,你也是畜牲,你們殺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也不怕你們殺人滅口。熊貓兒大怒道:這人瘋了,胡說八道。

沈浪沉聲道:錢公泰,我且問你,我們為何殺人滅口。錢公泰嘶聲道:咱們丐幫當你是朋友,哪知你卻在酒中下毒,不但害了這千百位朋友,而且,竟還將他們洗劫一空。熊貓兒臉都氣紅了,大聲道:放屁,放狗屁,誰說我們下的毒下,誰說我們洗劫……錢公泰大喝道:你和沈浪大搖大擺走過來動的手,我難道沒有瞧見么。熊貓兒氣得已說不出話,反手一掌摑了過去。

但他的手卻被沈浪拉住。

沈浪居然還能沉得住氣,和顏悅色,道:你難道不想想,當真是我們下的手,我們怎會又回來這里。錢公泰冷笑道:你此番回來,正是看看這里的人是否已死盡死絕,否則若有人將你的惡毒手段傳將出來,你怎能在江湖立足。沈浪、熊貓兒對望一眼,心里卻不禁冒出股寒意。

這是王憐花的毒辣手段。

他自己做了壞事,卻要人扮成沈浪與熊貓兒的模樣,竟要教別人將這筆債算在沈浪與熊貓兒身上。

而沈浪與熊貓兒此刻縱有百口,也難以辯白,只因人們若是親眼瞧見了一件事,就必定深信不疑,無論什么話也休想改變得了。

沈浪與熊貓兒唯有將錢公泰殺了,但他們若真將錢公泰殺了,豈非更是無利有害,何況,他們也根本下不了這毒手。

兩人面面相覷,竟不知如何是好。

錢公泰嘶聲道:我話已說完,你們殺了我吧。熊貓兒恨聲道:你這呆子,我真想將你殺了算了。錢公泰狂笑道:你為何還不動手?熊貓兒道:我……我……猛一跺腳,大罵道:王憐花,你這惡賊,害得我好苦。沈浪嘆道:王憐花……王憐花,你果然厲害。熊貓兒道:沈浪,你……難道連你也想不出個法子么?沈浪苦笑道:此事縱是神仙前來,只怕也,……突然馬躥聲響,三人三騎,急馳而來。

這三匹馬來得好快,眨眼間便了到棚外,馬上躍下三條黑衣大漢,手里卻提著三只特大的紫銅茶壺。

熊貓兒厲喝道:來的是什么人?

三條大漢瞧了瞧沈浪,又瞧了瞧熊貓兒,面上神情竟然不變,當先一人,微微一笑道:我家公子知道此間有人中毒,特地令我等前來解救。熊貓兒失聲道:你家公子,莫非是王憐花。那大漢神色不動,道:正是。

熊貓兒大喝道:好惡賊,居然敢來。

虎吼一聲,便待撲過去。

但他身子卻又被沈浪拉住。

熊貓兒怒道:你……你為何還要拉我。

沈浪嘆道:你此刻怎能動手。

熊貓兒瞧了四下中毒的人們一眼此刻他若動手,有誰能救他們,他只有咬緊牙關,忍住。

沈浪目光凝視著那大漢,一字字道:你家公子怎會知道這里有人中毒?熊貓兒拍掌道:對了,王憐花怎會知道?莫非是他下的毒?那大漢微微笑道:我家公子就怕有些人面獸心的惡徒,會暗下毒手,是故早已命我兄弟到這里來瞧過一遍了。熊貓兒怒吼道:放屁,你……你……你……那大漢道:救人之事,刻不容緩,兩位故意拖延,莫非當真忍心眼睜睜瞧著這千百豪杰一個個的死么?錢公泰慘呼道:沈浪,熊貓兒,求求你們,饒了這些人吧,他們都是有妻有子的人,你……你們難道不是父母生的么?熊貓兒已快急瘋了,這些人救醒后,必定要將他和沈浪恨之入骨,那時他也無法向這些人解釋。

他明知這又是王憐花要借這些人的嘴,將他和沈浪的惡名傳布天下。

但他又怎能不讓這三條大漢動手救人?王憐花如此做法,當真比將這些人全都殺了還要厲害的多。

只聽沈浪道:好,你們快動手吧。

熊貓兒嘶聲道:但我們……

沈浪黯然道:我們……我們只有走。

熊貓兒道:走?

沈浪慘然一笑,道:我們此刻若不走,等大家醒來,麻煩就更多了,到那時,只怕……只怕永遠也無法走了。三條大漢滿面俱是得意的笑容,將紫銅壺中的水,一一喂給那些中毒的人,而就在這時,沈浪與熊貓兒已黯然走出了竹棚。

錢公泰惡毒的咒罵,還在他們身后響著。

熊貓慘然道:你我此刻走了,這惡名豈非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你……你……你何苦攔我?我寧可一死,也……沈浪嘆道:你我一死不足惜,但你能讓那些人都陪著我們死么?我寧可擔上永生都不能洗脫的惡名,寧可被天下人懷恨,痛罵,也只有先救活他們再說。熊貓兒牙齒咬得吱吱作響,嘶聲道:王憐花,好個王憐花,他知道丐幫已不能被他收為己用,便又想出了這條毒計,他奪了他們的一切,卻還要救活他們的性命,為的是好教他們向你我復仇,無論任何人,只要還有一點可被他利用之處,他便不肯放過。沈浪緩緩道:若論心腸之毒,手段之辣,此人當真可稱是天下無雙,看來就算那快樂王,也未必能強勝于他。說到這里,他緩緩頓住語聲,嘴角卻突然露出微笑。

熊貓兒跺腳道:老天呀老天,難為你此刻還笑得出,咱們樣樣事都輸給他一著,這跟斗可算栽到家了,你……你究竟是怎么笑得出來的?沈浪微笑道:你我件件事雖都輸了他一著,但他卻也有件事他輸了咱們一著,這一著,卻是他致命的一著。熊貓兒愕然道:哪一著?

沈浪道: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咱們抓住他的尾巴。熊貓兒忍不住截口道:什么尾巴?

沈浪道:那輛馬車就是他的尾巴,咱們抓住這尾巴,就能尋著他,咱們尋著他,就能要他的命,他就算贏了咱們一千次,也抵不上輸一次。熊貓兒大聲道:沈浪呀沈浪,你果然是打不服,擊不倒的,既是如此,咱們快去找那范汾陽抓住那條尾巴……沈浪微笑道:那條尾巴咱們已用不著了。

熊貓兒又不禁愕然道:為什么?

沈浪道:只因王憐花還有條尾巴在這里。

熊貓兒道:在……在哪里?

沈浪道:隨我來。

他展動身形,在竹棚火光照不著的黑暗中,圍著竹棚兜了半個圈子,繞到那三匹馬的附近。熊貓兒悄聲道:你可是要等這里面三條大漢出來,再尾隨著他們?沈浪道:這三人想必還要耽誤許久,若是等他們,便不如去尋范汾陽來得快了,何況,這三人既已見著咱們,也必定要提防咱們尾隨,未必會回去。熊貓兒道:我正是如此想,那么……尾巴在哪里。沈浪截口道:就在這里,你瞧著!

突然手掌一揚,兩縷銳風破空飛出。

他手掌中竟早已扣著兩粒小石子,此刻脫手擊出,第一粒石子,擊斷了系著第一匹馬的韁繩,第二粒石子,擊中馬股他眼睛里竟也像點著兩盞燈似的,在如此黑暗中,準頭仍不失絲毫。

那匹馬負痛驚嘶一聲,落荒奔去。

竹棚中大漢怒罵道:死畜牲,只怕吃多了。三條大漢誰也沒想到這會是沈浪施展的手腳,口中雖然喝罵,但手里正在忙著喂藥救人,誰也沒有追去。

沈浪沉聲道:這匹馬就是王憐花的尾巴,咱們追。熊貓兒還在詫異,但沈浪身形已如輕煙般掠出,他也只有跟著掠去,等他追上沈浪,終于也恍然大悟,喜道:不錯,馬性識途,這匹馬必定要奔回他自己的馬廄,咱們只要追著這匹馬的窩,也就能尋著王憐花的窩了。沈浪微笑道:追著馬總比追人容易多了吧。熊貓兒忍不住大笑道:沈浪,你到底是有兩下子。奔馬雖急,沈浪與熊兒身形卻急逾奔馬。

熊貓兒仍然敞開了胸膛,寒風迎面吹來,就像刀子似的,刮在他胸膛上,但他胸膛卻是鐵打的。

他鐵打的胸膛,隨著這如刀寒風,想到立刻就要抓住王憐花那惡賊,他胸襟不覺大暢,方才所受的惡氣,似乎早已被風吹走了在這鐵打的男兒胸膛里,正跳躍著一顆活潑的,豪放的,慷慨的,赤紅的心。

馬行如龍,馬鬃在寒風中根根倒立,熊貓兒突然呼嘯一聲,連翻了三個跟頭,再躍下地來。

沈浪忍不住笑道:我若有個兒子,但愿他像熊貓兒。中原的梨,耐寒經霜,甜而多汁,正如南海的香蕉,哈密的甜瓜,同樣令人饞涎欲滴,此刻,前面正有片梨樹林。

梨樹林旁有數問茅屋,一星燈火,看來,這正是看守梨樹林的果農所居之地,但這匹馬,似筆直向梨樹林奔去。

熊貓兒皺眉道:會是這里么?

沈浪道:必定不錯。

只見那匹馬奔到梨樹林外,茅屋前,果然停下了。

馬,揚蹄輕嘶,茅屋中已閃出兩條人影,身手果然俱都十分矯健,絕不是尋常果農的樣子。

兩人見到一匹馬回來,顯然俱都十分驚異,兩人低聲商議了幾句,一人回屋,一人牽馬紅繞到屋后。

熊貓兒道:不錯,果然是這里。

沈浪道:等那牽馬的人回來,咱們就沖進去。熊貓兒道:沖進去?不先查看查看么?

沈浪微笑道:你見我平日行事,總是十分仔細,是以此刻便不免奇怪,'沈浪怎地也變得像我一樣了',是么?熊貓兒失笑道:我正是有些奇怪。

沈浪道:對付王憐花這樣的人,再仔細也沒用,倒不如索性沖過去,迅雷不及掩耳,給他個措手不及。熊貓兒拊掌笑道:正是,這樣做最合我的脾胃。說話間,牽馬的那個人已回來,輕輕扣了扣門,門開一線,燈光射出,那人方自側身而入。

沈浪與熊貓兒已閃電般沖了過去。

沈浪人還未到,手指已急點那人腦后,玉枕穴,那人還未及回聲,已一聲不響的倒了下去。

熊貓兒一腳踢開了門。一拳擊向開門的人,那人大驚之下,伸手來擋,只聽喀嚓一聲,兩條手臂已被熊貓兒打斷,慘呼倒地,慘呼方出,熊貓伸手一托,又將他下巴卸下了。

屋子里除了開門的人外,還有五條大漢,正在圍桌飲酒,此刻驟驚巨變,俱都一躍而起。

五個人一人伸手抄椅子,一人反腕拔刀,一人要掀桌子,一人沖到墻角提槍,一人奮拳撲來。

熊貓兒虎撲般的手掌一揚,已撲住這人的拳頭,左手往這人后腦一托,生生將這人自己的拳頭塞進自己口里。

這人連叫也叫不出了,身子已跟著被掄起。

掀桌子的那人桌子還未掀起,忽見一個人飛過來,兩顆腦袋撞在一齊,砰的,兩個人都躺了下去。

那拔刀的刀還未出鞘,時間夾覺一麻,肩頭又是一麻,喉頭跟著又一麻,眼睛一黑,仰天跌倒。

他簡直就沒瞧清向他出手的人長得是何模樣,是男是女,死了也不折不扣是糊涂鬼。

沈浪左手連點拔刀大漢三處要穴,飛起一腳,連那抄椅子的大漢整個人踢得飛了出去。

提槍的那人頭也不敢回,反手刺出長槍,但槍還未刺出,突然不見了,身后也沒什么殺手擊來。

他還未摸清身后情況究竟怎樣,等了等,忍不住回頭一望,卻赫然發現一雙貓也似的眼睛正笑瞇瞇瞧著他。

他大驚之下,掄起拳頭,砰,砰,砰,一連好幾拳,都著著實實擂在這人的胸膛上。

這人還是嘻嘻站著不動,他兩只手腕卻疼得仿佛斷了,咬一咬牙,拼命踢出了一腳。

這一腳方自踢出,眼前突然一黑,似乎被個鐵罩子生生罩住,這一腳究竟踢著別人沒有,他永遠也不知道了。

一眨眼工夫,連里帶外七個人,已沒有一個再是頭朝上的甚至連一聲驚呼都未發出。

熊貓兒大笑道:痛快呀!痛快!

沈浪已輕煙般掠到里面,熊貓兒緊跟著沖進去,只見一個人倒在坑邊,一條腿下了地,一條腿還在炕上。

沈浪卻又已沖入第三間。

熊貓兒跟著沖進去,又瞧見門旁邊躺著一個人,手里捏著把刀,但這柄刀卻已斷成三截。

沈浪沖進后面的廚房。

熊貓兒輕呼道:沈浪,留一個給我。

沖進廚房,只見一個人自廚房中竄出來,熊貓兒一拳閃電般擊出,哪知這人影一閃,竟不見了。

他這才大吃一驚,只聽一人笑道:你這貓兒當真打上癮了么,連我也要打。熊貓兒轉身一望,便瞧見沈浪含笑站在那里。

他也忍不住笑道:我當是誰有如此快的身手,原來是你。沈浪道:廚房里沒有人。

熊貓兒失聲道:王憐花呢?

沈浪道:此間必有密室,王憐花必在密室中,咱們快找。熊貓兒道:對,快,莫要被這廝逃了。

只見沈浪圍著這屋子一轉,又掠到第二間屋子,又轉了一圈,身形片刻不停,再到第一間屋子里一轉。

熊貓兒跟著他轉,連連問道:有沒有,有沒有……沈浪終于停住身子,搖頭道:沒有。

熊貓兒著急道:那怎么辦呢?莫非……莫非他不在這里。沈浪俯首尋思半晌,突然大步沖進廚房。

熊貓兒跟著一掠而入,只見沈浪正站在灶前,凝目觀望,只瞧了兩眼,面上便露出笑容,道:在這里。熊貓兒摸了摸頭,道:在哪里?

他方自問出,便也不禁大喜道:不錯,必定在這里。那口灶正是北方農家通用的大灶,灶上有兩只生鐵大鍋,這兩口鍋一口滿是油煙,另一口卻干干凈凈。

沈浪抓住這口干凈鍋的鍋底轉了轉,將整口鍋都提了起來,鍋下面果然現出了地道。

熊貓兒又驚又喜道:這廝做的好隱密所在。想到那惡魔王憐花就在地道下,他全身熱血都不禁奔騰起來,面對著如此惡魔,他畢竟也覺有些擔心吊膽。

哪知他一句話沒說完,沈浪已躍下地道。

熊貓兒本當沈浪行事處處小心,未必大過謹慎,此刻才知道沈浪提子若是大起來,誰也趕不及。

他身子跟著躍下,口中卻不禁嘆道:沈浪呀沈浪,今日我才知道你一身是膽……這句話沒說完,他已入密室。

只見那密室中果然布置得甚是精致,再加上那張錦帳繡被的大床,便宛然有如少女的繡閣。

但王憐花呢?

王憐花卻連影子也瞧不見。

帳子掛得好好的,被也疊得整整齊齊,這張床,誰都可以瞧出已有許多天沒有人睡過了。

熊貓兒與沈浪站在床前,你望我,我望著我,心里的難受與失望,當真再也無法形容。

沈浪面如死灰,仰首嘆道:惜了,錯了,我竟又錯了……不想王憐花在這小小的地方,所布下密巢竟也不止一處。熊貓兒從未見過沈浪如此頹喪,他心中雖也不知道多么難受失望,卻伸手一拍沈浪肩頭,強笑道:錯了一步有何關系,反正王憐花遲早是逃不過你手掌的。沈浪黯然道:今日一步走錯,又被他逃脫,以后只怕……頓足長嘆,垂首無語。

熊貓兒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繞著這密室走了兩圈,瞧著那精致的陳設,香噴噴的繡被,忍不住恨聲道:可恨王憐花不但是個惡魔,還是個色魔,無論走到哪里都忘不了安置下一張床……床……床……他越想越恨,大聲道:待我先將這張床毀了,出出這口惡氣。一步竄到床前,伸手就要去扯帳子。

哪知他手掌方自抓住帳子,突然一連串嘰嘰咯咯的聲響,自床下面斷斷續續傳了上來。

他手掌立刻停住了,耳朵也直了。

沈浪面上立刻泛起驚喜之色,亦自凝神傾聽。

只聽這聲音漸近,漸響。

熊貓兒啞聲道:莫非是那活兒來了。

沈浪道:想來如此……但愿如此……

突聽又是咯的一響,床竟似在動了。

沈浪目光一掃,確定這密室并未因自己進來而有絲毫改變,立刻拉著熊貓兒,躲在帳后。

織錦的帳子,沉重而厚密。

熊貓兒悄聲道:咱們為何還要躲著,為什么不和他拼了。沈浪道:不妨先聽聽他的機密再動手也不遲。熊貓兒道:但是話未說出,嘴已被沈浪掩住。

咯的再一響,床果然翻起,兩個人鉆了出來。

只聽一人道:你松松手,讓我喘口氣好不好。熊貓兒的手立刻抖了,這正是朱七七的聲音。

另一人笑道:抱著你這樣的人,我舍得松手?這淫猥的笑聲,熊貓兒聽在耳里,簡直連肺都要氣炸。

王憐花,這惡賊,果然來了。

只聽王憐花長長喘了口氣,笑道:那廝真不是東西,早不去,遲不去,偏偏要在那緊要當口去,卻將咱們的好事也驚散了。朱七七也長長喘了口氣,道:哼,我當你只怕沈浪,卻不想你連范汾陽來了,也跑得這么快,你不怕在我面前丟人么?熊貓兒、沈浪對望一眼,暗暗跺腳,忖道:早知范汾陽找對了地方,咱們那時就該一齊去了。又聽得王憐花笑嘻嘻道:我會怕范汾陽……嘿嘿,我只怕范汾陽后面還跟著沈浪和那只又饞又貪嘴的野貓子。朱七七道:哦,原來你還是怕他們的,你總算說了實話。王憐花笑道:我也不是怕他們,那邊反正有人對付他們,咱們何必不換個安安靜靜的地方,安安靜靜的……朱七七突然嬌呼道:哎喲,你的手……

王憐花大笑道:我的手可聰明的很,就知道該往舒服的地方走。朱七七喘息著道:你……你……你先拿開。王憐花道:咦,你不是已答應嫁給我了么?朱七七道:但……但……

語聲突然變得十分嬌媚,柔聲道:但你也該先解開我的穴道呀,這樣子……多不好……我這樣對你,你還怕我跑么?王憐花道:我實在不放心。

朱七七柔聲道:反正我已是你的人了,不會跑的。王憐花笑道:你現在還不能真算我的人,但等一會兒,你就是了……到那時你要我作什么,我就作什么?朱七七喘息著道:但你……你……嗯……哎呀。沈浪的手掌,也不覺顫抖起來。

熊貓兒突然虎吼一聲,雙手分處,將那帳子生生一撕兩半,只聽王憐花一聲驚呼,整個人翻了出去。

他身上已只穿著件短襖,面上已毫無血色,一個跟頭翻到床下,順手執起張椅子,向熊貓兒摔過來。

熊貓兒眼睛都紅了,絲毫不閃不避。

椅子摔在熊貓兒身上,立刻被撞得四分五裂,他身子卻己向王憐花撲了過去,厲吼道:王憐花,拿命來。王憐花出手如電,連擊四掌,熊貓兒竟筆直追了過去。

只聽劈劈啪啪一連串聲響,這四掌俱都擊在熊貓兒肩上,胸上,但熊貓兒也已一把抓住了他的胸膛。

若是換了平日,熊貓兒身中他四掌,不死也要重傷,但此刻王憐花重傷未愈,十成氣力已只剩下兩成。

王憐花嘴唇都白了,道:熊兄,你……

熊貓兒嘶聲道:你還想要命么?

劈面一拳,擊了過去。

這一拳擊下,王憐花的臉莫說是肉做的,就算是銅燒鐵鑄,只怕也要被這盛怒下擊的一拳打扁。

但突然一只手伸過來,輕輕一托,便將這一拳力道化解,雖然只差分毫,卻畢竟未碰著王憐花的臉。

熊貓兒怒吼道:沈浪,你還要攔我?

沈浪沉聲道:留下他的活口,我還有許多事要仔細問他,他此刻既已落人你我掌中,你還怕他飛上天不成?熊貓兒狠狠跺腳,道:我恨不得此刻便將這廝碎尸萬段才好。他甩開手,回轉頭。

只見朱七七云鬢蓬亂,一雙纖手,緊緊擁著被,一雙眼睛,緊緊瞪著他,整個人都似已呆了。

熊貓兒顫聲道:你……你……你……

突又跺了跺腳,轉過頭,不再瞧她,整個人卻一直在抖個不停,一雙拳頭捏得指節都變成慘白色。

沈浪己點了王憐花七處穴道,目光也移向朱七七,她臉上似笑非笑,縱然是笑也是苦笑,慘笑,過了良久,他終于緩緩道:你好么?朱七七道:我……我……

她嘴唇啟動了幾次,卻連聲音都未發出。

沈浪又默然良久,方自輕嘆道:我不懂,你為何……朱七七突然放聲痛哭起來,就好像一柄尖刀突然刺人她肉里,刺入她心里,她痛哭著道:沈浪你懂的,你本該懂的了。沈浪喃喃道:我真該懂么?

朱七七以手捶床,嘶聲道:你懂,你懂,你……熊貓兒仍未回過頭,突然大喝道:你方才既不哭,此刻哭什么。朱七七道:我……我……你……你熊貓兒雖咬緊牙關,語聲仍不禁顫抖。

他顫聲道:難道你是見著我們才哭么,那么……我……我們走……走好了;讓你……你和他……反正你……朱七七嘶聲道:熊貓兒,你……你好狠,你竟說得出這樣的話來……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被逼的,我若不……若不那樣說,又該如何?我只是想拖延時間而已。熊貓兒終于長嘆一聲,垂下了頭。

沈浪緩緩嘆道:其實,你還有別的法子的。朱七七道:不錯我還有別的法子,但我卻不想死,我要復仇,我……我……我還想再見你一面。沈浪道:我……

朱七七嘶聲道:你不信么……你不信么……沈浪木然道:我信。朱七七道:你……你能原諒我么?沈浪道:我原諒。

但朱七七卻又痛哭起來,道:我知道你見我那樣子心里難受,但你可以打我罵我,我只求求你,不要對我這樣冷淡。沈浪道:我冷淡么?

朱七七道:我……我……

她心都裂了,哪里還能說得出話來。

沈浪緩緩走過去,拍開她穴道,道:穿起衣裳吧。但朱七七卻撲了上來,緊緊抱住了他,她身上雖只剩下最貼身的衣服,她也完全顧不得了。

她抱得那么緊,哭得那么哀痛。

沈浪卻站著動也不動,木然道:放開手。

朱七七道:沈浪,你好狠,你難道真的不肯原諒我?沈浪道:我不是已原諒了你么。

朱七七道:但你……你為何這樣……

沈浪道:你要我怎樣,我怎樣才算原諒你……其實,你也根本沒有什么好求人原諒的,你本沒有做惜。朱七七嘶聲道:你嘴里雖這么說,但你……心里卻在怪我,我知道,天呀,我若是死了就好了,我方才本該死的,但我……我卻等著要死在你的手上。沈浪道:我為何要怪你?你為何要死?我這樣對你,只因我本來就是這樣對你,這一點你本該早就知道。朱七七呼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愛我,你是愛我的,沈浪,是不是………是不是呀?沈浪道:放開手。

朱七七突然一抹淚痕,咬牙道:好,沈浪,無論你說什么,我都只當我對不起你,無論如何,我已配不上你,我現在什么都不想了,只求你……你殺死我吧。沈浪道:穿起衣服。

朱七七突然一躍而起,躍到墻邊,抽出墻上掛著的一口劍,拋給沈浪,沈浪只得伸手接住。

朱七七嘶聲呼道:沈浪……

張開雙臂,挺起胸膛,向沈浪手中的劍尖撲了上去。

但沈浪手掌一抖,那柄劍竟生生齊根斷了。

當的,劍尖落地,朱七七也撲倒在地,那哭聲……那哭聲的悲慘,那哭聲的悲痛,誰也無法形容。

沈浪默然半晌,緩緩道:范汾陽必已涉險,我趕去救他,你守著他們,我就回來。翻過床面,鉆人床下的地道。

熊貓兒急道:沈浪,等等,我去……

但他回過身時,沈浪身形卻已消失了。

壁上一盞銅燈,燈光是一直在亮著的。

閃動的燈光,照著熊貓兒的臉,他竟已淚痕滿面。

他心里在說:沈浪,你的心真冷,冷得簡直像冰,我雖然知道你為何要如此忍心,但我還是恨不得要狠狠揍你一頓。只是他瞧著痛苦的朱七七,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王憐花突然長嘆道:沈浪呀沈浪,你雖是我最大的仇敵,但我還是忍不住要佩服你,我既能對一個如此愛你的女子如此忍心,我委實不是你的對手。熊貓兒厲聲道:住口。

王憐花道:熊貓兒呀熊貓兒,如今我才知道你也是愛著朱七七的,否則你方才便不會那么激動,那么生氣,只可惜你我……熊貓兒大喝道:你再說一個字,我就宰了你。王憐花笑道:好,我不說了,我本不該說出別人心里的秘密。他雖說不說,其實還是說了幾句,此人果然不愧為一世梟雄,除了他之外,此時此刻,還誰能像他這樣鎮定……

朱七七突然站了起來,哭聲突然停頓,面上突然變得毫無表情,走到床邊,將衣裳一件件穿了起來。

她眼中似乎已沒有別的人,什么都沒有了。

熊貓兒垂下頭,不敢瞧她,她不忍瞧她。

朱七七卻突又走到他面前盈盈一拜。

熊貓兒道:你……你這是作什么?

朱七七木然道:你對我太好了,而我……我……唉!我此刻唯愿只認識你,不認識別人,只可惜……天下本少有能讓人如愿的事。熊貓兒又不禁垂下頭,道:你……你不必……朱七七道:你什么都不必說了,你的心,我早已知道,我只恨我自己,我只恨我自己為什么不能夠……熊貓兒突然大笑起來,伸手撫著朱七七香肩,大聲道:你不必說了,這樣也很好,無論如何,我總是你的好朋友,熊貓兒生平能結一紅顏知己,也算此生不虛。朱七七幽然嘆道:你真是條好男兒,我真不知道世上能有幾個像你這樣的男子漢。我……我若有你這么個哥哥就好了。熊貓兒笑道:你為何不此刻就拜我為兄……朱七七道:你……你真肯收我這樣個妹子么?熊貓兒道:我再愿意也沒有了。

朱七七道:大哥,我……我太高興了……

語聲突然顫抖,身子又盈盈拜了下去。

熊貓兒目中勢淚盈眶,口中卻大笑道:好妹子,好……伸手去扶朱七七的香肩。

朱七七道:大哥,你莫忘記,我永遠是你的妹子,以后……妹子縱然又做錯了什么,大哥也該原諒的。熊貓兒道:那是當然。

朱七七道:大哥,謝謝你……

身子突然向熊貓兒撞了過去,纖手如風,連點了熊貓兒胸前紫宮神封期門步廊四處穴道。

熊貓兒做夢也未想到她會突然向自己出手,他甚至連身子已倒在地上后,還是不能相信。

王憐花也驚得怔了,目瞪口呆,做聲不得。

熊貓兒道:你……你……你這是做什么。朱七七道:大哥,我是你的妹子……熊貓兒怒道:妹子是這樣對大哥的么。

朱七七道:大哥,你莫生氣。

熊貓兒大聲道:我不生氣?!我簡直氣瘋了。朱七七垂首道:大哥方才已答應我,無論我做錯什么,大哥都原諒的。熊貓兒簡直哭笑不得,道:但……但你這樣……你這樣我怎能…朱七七道:妹子這樣做,自然有原因。

熊貓兒道:你有什么狗屁原因,快說吧。

朱七七道:我這樣做,只因我要帶王憐花走。熊貓兒又驚又怒,朱七道:你要帶他走,你……你竟要救他。朱七七道:我不是要救他,我只是要帶他走。熊貓兒怒吼道:你不救他為何要帶他走?

朱七七道:這只因……只因……

凄然一笑道:這原因現在我還不能說。

熊貓兒怒道:你瘋了,瘋了,你腦子里必定有毛病。朱七七道:我沒有瘋……我知道我沒有做錯,我只有這樣做。熊貓兒喝道:你還說沒有錯,你這樣做,必定要后悔終生。朱七七道:不,我永遠也不會后悔的。

熊貓兒嘶聲道:我錯看你了,只怪我錯看你了……我簡直對不起沈浪。朱七七道:總有一天,大哥會知道沒有錯看我的。到了這時,王憐花竟已忍不住喜動顏色,說道:無論如何,我總沒有錯看你,原來你還是對我好的。話未說完,朱七七已竄過去,揚手摑了他十幾個耳刮子,沒有一掌不是狠狠的打,重重的打。

王憐花臉被打得又紅又腫,人也被打呆了,顫聲道:你……你這是……朱七七咬牙道:王憐花,我告訴你,你莫要得意,你落在沈浪手上,最多也不過只是死,但你落在我手里,我卻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熊貓兒大聲道:放屁放屁,他難道未曾落在你手上么?他還不是一樣逃了去。我瞧你這一次還是乖乖的……朱七七截口道:這一次,絕對不同了。

熊貓兒道:哼,不同,不同個屁。

朱七七道:大哥,我知道我……

熊貓兒大吼道:住嘴,我再也莫要你叫我大哥,我不要聽。朱七七凄然一笑道:大哥,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我……我只有這樣做……咬一咬牙,拉起王憐花,向外面拖了出去。

熊貓兒眼睜睜瞧著,當真氣得要發瘋。

卻見朱七七突又放下王憐花,走回來,蹲下身子,伸出纖纖玉手,輕撫著熊貓兒的臉。

熊貓兒吼道:拿開,手拿開。

朱七七卻似未曾聽到,只是悠悠道:大哥……熊貓兒,我真對不起,我這一生,最對不起的就是你,我這一輩子卻不會忘記你…眼簾一合,兩行淚珠沿著面頰流下,一滴滴都滴在熊貓兒臉上,她再次起身,拖著王憐花狂奔而去。

門外,又傳來她的悲泣。

朱七七的眼淚,沿熊貓兒的嘴角流下來;流到他脖子里,清冷的淚珠,帶著辛酸而苦澀的甜味。

熊貓兒只覺臉上癢癢的,心里……唉!你心卻當真不知是何滋味簡直不是滋味。

望著朱七七狂奔而出的背影,他真恨不得將自己的心一片片撕碎,他忍不住放聲大呼,道:朱七七,回來……回來……但朱七七卻連頭也未回。

他想不通,猜不透,簡直無法了解。

她為何要如此?為何要如此?為何要如此……

他氣極,怒極,悶極,惱極。

他只有放聲大吼道:女人,女人,天下的女人都該送下十八層地獄……他如今才知道女人是多么難以了解,若有哪個男人自以為了解女人;那人想必是上輩子缺了德,所以叫這輩子受些苦難而朱七七,若有誰自以為了解朱七七,他不是瘋子,便是呆子。

熊貓兒喃喃道:我是呆子……當真是呆子……沈浪回來時,瞧見我這模樣,他會如何?我怎有臉面來見沈浪。但他連身子都不能動,卻又怎能不見沈浪。

約摸過了有兩三盞茶時分。

這一段時候,熊貓兒真不知是如何渡過的。

他忽而想沈浪永遠不要回來,忽而又想沈浪快些回來。就在這時,終于有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

但這腳步聲卻非由床下地道傳上來的,竟卻是上面地道傳下來的,來的人,竟顯然絕非沈浪。

熊貓兒脫口道:誰?

喝聲未了,已有三條大漢瘋狂的沖了下來,赫然竟正是方才提著銅壺去為群豪解毒的那三人回來了。

三個人瞧見上面弟兄的死尸,此刻眼睛都紅了,再雅見熊貓兒,三人狂吼一聲,齊地撲了上來。

熊貓兒臉色變了一變,卻突然大笑起來。

當先一條大漢厲喝道:狗娘養的……可是你這狗娘養的下的毒手。熊貓兒大笑道:對極了,對極了,三位來得正好。那大漢怒吼道:正好宰了你。

熊貓兒笑道:多謝多謝!

三條大漢瞧見他如此模樣,反倒怔住了,三人只當他必定有詐,竟不由自主,各自后退一步。

熊貓兒道:三位為何不動手?

那大漢道:你……你這狗娘養的,真的想死?熊貓兒狂笑道:畜牲,老實告訴你,你家大爺正是想死了,雖然死在你們這三個小畜牲手上有些不值,但卻比不死的好。一條大漢忍不住道:這廝只怕是瘋了。

另一條大漢道:嗯!的確有些瘋相。

熊貓兒怒喝道:畜牲,還不動手,等沈浪回來,就來不及了。三條大漢聽得沈浪的名字,身子竟不由得齊地一震,三人扭轉頭一望,幸好,沒有沈浪的影子。

當先一條大漢終于厲喝道:好,你這狗娘養的既然想死,大爺就成全了你。熊兒大笑道:好!來吧,熊大爺什么都嘗過,正要嘗嘗死是什么滋味。那大漢刷抽出鋼刀,一刀砍了下去。

刀光閃過,只聽一聲慘呼,又是一聲慘呼,接著三聲慘呼,三條大漢都倒了下去,熊貓兒卻還好好地躺在那里。沈浪已回來,身旁還有一個滿身浴血的范汾陽!

熊貓兒長嘆一聲,閉起眼睛,只覺有只手掌在他身上拍了兩拍,他穴道立刻被解,他咬了咬牙,只得站了起來。

沈浪正靜靜地瞧著他。

熊貓兒跺了跺腳道:好,你問吧。

沈浪微微一笑,還未說話。

那滿臉驚詫的范汾陽卻已忍不住搶先問道熊兄,你這……沈浪截口道:你喝口酒吧。

熊貓兒也不說話,舉起酒葫蘆,咕地喝下口酒。

范汾陽終又忍不住問道:這究竟……

哪道沈浪卻又截口道:咱們總算沒有來遲。熊貓兒突然大呼道:沈浪,你為何不問我?為何不問我?朱七七與王憐花到哪里去了?為什么不問我怎會變得如此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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