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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八百五十章 龍虎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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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九貝子府的路上。李鼐想了無數個說辭,解釋往的四阿哥府送禮之事,卻是自己都說不通。
如今這年頭,別的不多,墻頭草不少。不說旁人,就是如今正風光得意的四川總督年羹堯年前兩年進京時,鉆營的也不是一家。
只是這些話心里明白,卻不好宣之于口。
沒想到,九阿哥壓根就沒給他解釋的機會。
到了九貝子府后,李鼐先被管家引到偏廳坐了一個時辰,茶水也沒有一口,只有兩個小廝在門口守著。
而后,姍姍來遲的九阿哥過來。
在李鼐跪下請安后,他就沒有叫起,帶著滿身酒氣罵道:“如今世道變了,這奴才的譜比主子都大了。要不是爺使人請你,怕你也想不起爺這座小廟來!回去問問你老子,是老糊涂了,還是豬油蒙了心,跟爺玩這個心眼兒。十多年,就是養條狗也該養熟了。”
李鼐被罵得狗血淋頭。想要辯解的話到嘴邊,又說不出。
因為,九阿哥這是罵,沒有提用雍親王府壽禮之事。這個時候九阿哥帶著醉意,李鼐也不敢頂撞。
“回去告訴你老子,別給爺打馬虎眼。掂量掂量自己個兒身份,再跟爺叫板。爺不差這一戶兩戶奴才,想要改投門戶,卻要看爺的心情如何!”九阿哥繼續說著,聲音已經帶了幾分暴戾。
想著九阿哥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的性子,李鼐心里直打了個突突,忙道:“九爺,是奴才豬油蒙了心,在京城晃花了眼,犯了九爺的忌諱。不干奴才父親之事,求九爺明鑒。”
他一邊說,一邊磕頭。
額頭觸到的屋子里鋪的青石板,一會兒功夫額頭是就血跡斑斑。
九阿哥卻沒有撒氣的意思,對李鼐喝了兩句,叫嚷著明年孝敬“翻倍”,使人將他哄出了九貝子府。
不知何時,北風已經歇了,天上飄飄灑灑地揚起雪花。
李鼐騎在馬上,只覺得寒氣刺骨、
孝敬“翻倍”?如今每年的舊例已壓得人喘不是上氣來,更不要說“翻倍”。
雍親王府,四阿哥皺眉緊閉,看著書案上擺放著的紫檀觀音。臉上沒有半分歡喜。
眼前這座觀音,也算是投四阿哥所好,在今年的壽禮中格外出眾。但是想到這是蘇州織造府李家送贈,四阿哥的好心情就煙消云散。
哼,掛著內務府的差事,霸著兩淮鹽政,李家這些年油水夠豐厚。
四阿哥生出幾分焦躁,不再看那的紫檀觀音,揮揮手使人抬下去。
這時,就有內侍在門口稟道:“啟稟主子爺,福晉主子使奴婢來傳話,道是年福晉身子有些不爽利。”
四阿哥聞言,越發不痛快。
在這府上,同他的冷面一樣,側福晉年氏的宿疾也是老問題。
不過,他還是使人立時拿了他的名帖,往太醫院請人。
他自己捧了書,看了半晌,約莫太醫差不多該到了,才移步年氏的院子。
年氏是喜,不是病。
聽到太醫診斷的那刻。四阿哥挑了挑眉,真心生出幾分歡喜。
若說四阿哥同年家,中間差了什么,那就是年氏所出的小阿哥了。
一時之間,四阿哥望向年氏的目光柔和幾分,言語中也多了幾分嗔怪。既有了身子,早當好好歇息養胎才是,想想都叫人好怕。
這般溫存,就是向來伶俐的年氏都看得呆了,紅了臉一個勁兒地辯白自己只當是宿疾犯了,才使得血脈不通,誰會想是有了。
四福晉站在旁邊,看著四阿哥待年氏的模樣,面上露出笑,胸口卻委實堵得慌……
十一月初,圣駕從暢春園回京。
曹颙關于農耕的折子,沒有在書案上留多久,還是請十六阿哥專程康熙。
當曉得,十六阿哥已經將自己種田緣故賣給四阿哥,曹颙就曉得。自己個兒沒有選擇的余地。
一份好好的功勞,只能成效未顯前送出手去。
卻是歪打正著,康熙自詡“仁君”,對讓百姓吃飽肚子的提議,還是很上心的。要不然,他這些年,也不會年年讓各省督撫試種新稻種。
折子遞上次日,十六阿哥就過來傳旨,康熙傳召曹颙陛見。
曹颙思量思量,這次傳旨的根源。怕還是在農耕折子上,就將自己在山莊記錄的那本隨筆帶上。
沒想到,康熙見了曹颙,并沒有多說耕地的事兒,說了幾句家常。
曹颙小心應對了,康熙看了他半晌,不知是看曹颙變得微黑的面龐,還是透過他看旁人。
曹颙見他不提別的,心中松了口氣。
要是這老爺子在提起三年兩百萬兩什么的話,豈不是叫曹颙為難。
丁憂在家,差事卸了,還為皇帝銀子夠不夠花操心,那多冤枉。
這宮里的開銷,跟流水似的,不說旁的,就是前幾日王嬪所“賜”的那份壽禮,就得值個萬八千兩銀子。
那寶石鑲嵌的盆景,有什么用?
擺著還落灰,內務府年年卻要抽十幾萬兩銀子做這個。
曹颙只是心中腹誹,沒有多嘴的興趣。康熙難得不提銀子,他當然也不回自討苦吃。
只在離開前,康熙問了十六阿哥一句:“聽說戶部要從銀行支銀子,支了沒有?”
十六阿哥俯身回道:“已經先支了八十萬兩。月中還要再支八十萬。”
康熙聞言,眉頭舒緩許多,點了點頭,擺擺打發他們下去。
戶部要使銀子之事,曹颙前些日子也聽十六阿哥提過一遭。
從乾清宮出來,曹颙就問道:“戶部用了什么做質押?”
十六阿哥笑道:“戶部能有什么?就三庫同倉場衙門有些東西。倉場衙門的米糧豆子,都是有分例的,保證京畿人馬嚼用,不得隨意使喚。三庫,銀庫是空的,就緞匹庫同染料庫還有些東西。四哥倒是沒有為難人。直接取消了質押期限,允許過幾日銀行拍賣時,就將這批緞子同染料都拋售,抵那八十萬兩銀子的貸款。”
“八十萬兩銀子的貨,誰能吞的下?”曹颙聽了,想著京城的宗室,搖了搖頭,道:“就是九阿哥同簡親王富裕些,也吞不下這些貨,怕是要流標。”
十六阿哥點點頭,道:“我也這樣想的,宗室中,空架子多,有個十來萬家底的,就算富足人家。一次掏這一大筆的銀子的人家,還得靠那些大商賈。不過,一下子放出這些緞子同染料下去,一個不妥當,就會引得行業混亂,價格暴跌,風險有些大。我已是想好了,將布料同染料,分成五萬、十萬銀子幾小份拍拍看。剩下的,再慢慢找人。”
曹颙腦子中,閃出一人來,對十六阿哥道:“提到商賈,倒是想起一件事。揚州程家家主前些日子到京了,現下好像還沒走。要是他們家,能吞下這批貨,就不用化整為零。要不然,分割開來,引得幾家參合這買賣,為了利潤,爭先降價的話,銀行剩下的東西就難賣上好價了。”
十六阿哥聞言,眼睛一亮,道:“江南首富程家?好啊。好啊。不是說韓江氏同他們家有親么,那就讓韓江氏給他們張帖子……”
沒等這兩位使人告之韓江氏安排,程家家主程夢昆已經帶著程夢顯,到了韓宅,看望外甥女韓江氏。
程夢昆這次上京,明面上是同內務府交割差事,實際上就是為了內務府銀行的拍賣來的。
前幾年“龍抬頭”的招投標,程夢昆印象頗深。這次銀行的動靜不大,但是也引得程夢昆的好奇,
關于之前程夢顯介入李孫兩家紛爭之事,程夢昆心里有些失望。不過,面上并沒有嚴懲,只是將程夢顯從大執事的位置降了一級,成為普通執事。
京城人際關系的維護,另外從揚州調上個穩當的中年漢子補上。
程夢顯雖不好受,也曉得這處置已經算輕的。
畢竟,當他在京城時,代表的并不是自己,還有身后偌大的程家。
聽說兩位舅舅來了,韓江氏帶了幾分歡喜,到前院見客。
程夢顯不說了,嫡親的舅舅;程夢昆雖是堂舅,卻有恩于韓江氏。
家禮見過,程夢昆沒有啰嗦,直接問起銀行拍賣之事。
韓江氏手中有四張帖子,一張早早就送給了程夢顯。所以聽他們提及這個,韓江氏并不感覺意外,將自己所知道的,簡單說了一遍。
“都是暗標?那若是上頭有截標的?”程夢昆聽了,問出心中疑惑。
這參與拍賣的,不是宗室,就是京城的勛爵,程夢昆有心參合一下,又怕分量不夠。耽擱了功夫,還生一肚子氣。
韓江氏搖搖頭,道:“雖說是暗標,最后中標卻是要喊標的。這監看之人,從宗親總選出一位,還有會請皇上指內官來。”
關系到銀行,韓江氏本不好再細說,但是想到這次拍賣中,有些標的起價頗高,就是宗親王府也未必負擔得了。
為了防流標,韓江氏想了想,道:“舅父若是有意,就多預備些銀錢,說不定能檢個漏兒。”說到這里,她回頭低聲吩咐了丫鬟,將手中另外兩份請帖也拿出來,遞交兩位舅舅。
程家有一份就夠了,剩下兩份是給堂舅做人情使的,左右她留著也無用。這個東西,要是能轉到程家往來交好的商賈人家,才是大善。
程夢顯已聽出外甥女話中所指,對程夢昆道:“大哥,都是宗親也好。只要江南同山西那幾家不摻合,咱們程家說不定能占個大頭,得兩宗大買賣。聽所當年內務府商道招投標,就是這些家伙將價格哄抬上去。這宗親王府,能有幾個銀錢,如何同咱們程家比?”
這話說的有些傲氣了,但也是實情,程夢昆摸了摸胡子,點點頭,道:“若是機會好,咱們家摻合一下也沒什么大不了。家里上上下下,上千口人,也不能盡啃老本活著。”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看了韓江氏一眼,道:“文綺啊,要是真趕上有賺銀子的機會,你也入一股吧?跟著舅舅們,也不會叫你吃虧。”
韓江氏道:“舅舅好意,外甥女心領了。只是我這邊人口少,要那么多銀子也無用,夠使就行了。如今稻香村還有銀行,都有分紅下來,足夠外甥女嚼用。”
程夢昆見她無意,就不多說,將話題轉到旁出……
在宗親們的期待中,終于迎來了拍賣之日。
這次的會場,還在設在內務府一處閑置庫房中。
早已提前就使人收拾妥當,上下兩層,全部設置成隱蔽似包間。
每個宗室股東,外加相關的三家朋親,四戶人家在一間中。當初發到各股東手中的帖子,都有天干地支做了區分,所以這包間安排也不會發生爭奪混淆,井然有序。
傅鼐按照帖子的時辰,到了會場后,就有內務府筆帖式引到掛著“乙子”的相應包房。
他的帖子,上面寫著“乙子甲”的字樣。前面的“乙子”是曹颙在銀行股東中的排序,是銀行第十三位股東。后邊的字樣,是朋親帖子的標志。
包房里,已經來了坐了幾位,是曹項、曹頫兄弟,還有老尚書府的豐德。
見傅鼐進來,眾人皆起身。
兩個是內侄兒,一個也認識,傅鼐就笑著擺擺手,叫眾人坐了。
“你大哥怎么沒來?”這一句問曹項的。
曹項起身回道:“大哥說了,讓我同小五來見識見識。他不耐煩人多,就不來湊熱鬧。”
正說著話,伊都立到了。
傅鼐瞧了一眼,心中有數,看來曹家的三張帖子,是給了自己、尚書府同伊都立。
又是一番廝見,眾人都說相熟的,重新落座。一邊閑話,一邊聽外頭的動靜。
說是包間,不過是一丈半見方的小隔斷,里面擺著著一張圓桌,轉圈幾把凳子。桌子上,是四副文房四寶。
每個包間門口,有兩個筆帖式站著。
其中,有個還是伊都立認識的,少不得又說上幾句。
看著這會場的架勢,傅鼐道:“到底是十六爺,能有這手筆。換做其他人,也折騰不起來。”
伊都立卻有些不以為然,話雖沒說出來,但是他心中一直念叨曹颙。
同曹颙接觸的年頭久了,他曉得十六阿哥這些年的“功績”,有不少都是曹颙的功勞。這次的銀行拍賣,伊都立聽了稀罕,也以為是曹颙的主意。
他向曹颙要了一張帖子,固然有來看看熱鬧的想法,主要的也是想借機同曹颙說說話什么的。
如今差事忙,兩人難得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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