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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七百三十二章 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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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拉烏蘇地方,圣駕行在。
外頭雖是北風呼嘯,行帳里卻擺了好幾個炭盆,暖和得緊。十阿哥舉著筷子,在火鍋里夾了塊飛龍肉,送到嘴里。
卻是味同嚼蠟,感覺不到半點滋味。
這次圣駕祭陵,隨扈皇子只有十阿哥、十二阿哥、十六阿哥三位。
剛好御膳房新到了一些飛龍,十六阿哥就使人煮了鍋子,請兩位哥哥過來同吃。
算不上是筵,也沒有酒,倒也不算逾越。
十二阿哥盛了碗飛龍湯,用調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在諸位皇子中,他向來是皇父遺忘之人。熬到三十多了,也沒有隨扈過幾次,這次皇父欽點他,也使得他有些受寵若驚。
十六阿哥看看十阿哥,又瞧瞧十二阿哥,心里嘆了口氣。不管是厭也好,還是畏也好,這兩位表現得也太明顯了些。
許是因八阿哥之死,使得十.阿哥對皇父不無埋怨,沒有傳召,從來不露面;每次露面,也是低頭緘默,一個字兒也不肯多說。
十二阿哥這邊,則是惶恐不安,上.頭垂問一句,恨不得立時跪下搗蒜。
一來二去的,康熙見了這兩個.兒子,也都是皺眉不語,氣氛甚是郁悶。
十六阿哥就算想從中圓活兩句,也無處下手,只能.干著急。今兒請兩位哥哥來,就是尋思如何勸上一句。
還沒等十六阿哥開口,就聽得十阿哥道:“有肉無酒,.真是掃興!”
十二阿哥最是膽小,生怕十六阿哥真地拿出酒.來,忙道:“十哥,喝不得,多少雙眼睛看著。”
“是啊,喝不得。真.是狗屁規矩,狗屁規矩!”十阿哥撂下碗筷,冷笑兩聲。
十六阿哥見他憋著火,怕他鬧起來,道:“十哥別惱,雖說八哥地下有知,不會計較這些個,但是咱們做兄弟的,也當礙著規矩忍忍。”
聽提及八阿哥,十阿哥使勁握了握拳頭,看著火鍋道:“八哥原是最愛吃飛龍肉,今年病著時還念叨著。”說話之間,盡顯悲憤之意。
十二阿哥聞言,帶著幾分忐忑。真是勸也勸不得,聽也聽不得,生怕他說出要不得的話。
十六阿哥只覺得頭疼,不知道自己這個哥哥是真傻、假傻。就算心里真有怨憤,也當藏著些,難道他真當御帳里那位是尋常人家的阿瑪,可以耍個小性不成?
還好,十阿哥說了這一句,就一口一口地喝起飛龍湯來。那樣子,覺不像是品嘗美味,倒像是“以湯代酒”。
這時,就見趙豐進了帳子,到十六阿哥跟前小聲,道:“爺,魏總管來了。”
十六阿哥聞言,站起身來,道:“二位哥哥少陪,弟弟去去就來。”
到了帳子外,就見兩個內侍提著燈籠,魏珠在旁抄著手踱步。
見十六阿哥過來,魏珠挺了挺腰身,道:“萬歲爺口諭,召十六阿哥見駕。”
正是月初,外頭漆黑一片,十六阿哥的心里亦是沒底。
跟著魏珠身邊,他從荷包里摸出塊印料來,塞進魏黑手中。有心想要問一句,邊上還有兩個內侍跟著,落個“刺探鉆營”地罪名,他也擔待不起。
還是魏珠機靈,瞧著十六阿哥的忐忑,笑著說道:“皇上待十六爺,真是沒話說,哪位皇子爺有這般臉面?”
話里話外雖沒一句實在話,但是瞧著這意思,不像是壞事。
十六阿哥心里松了口氣,同魏珠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閑話。
說話間,到了御帳外,就見張廷玉從里面退出來。
見了十六阿哥,張廷玉忙躬身要拜,被十六阿哥一把托住:“往后要喚一聲‘中堂大人’了,還請不要多禮。”
前幾日康熙允了曹寅的請辭后,禮部右侍郎薩哈布轉為禮部左侍郎,翰林院侍講學士張廷玉升內閣學士,兼任禮部右侍郎。
侍講學士是從四品,內閣學士是從二品,張廷玉連升四級,成為御前赤手可熱的大紅人。
他卻是不敢托大,連道“不敢”、“不敢”。
魏黑已經進御帳通稟,出來召十六阿哥進去。
帳子里燈火通明,康熙盤腿坐在榻上,手中拿著一本奏折。見十六阿哥到了,他撂下折子,對魏珠道:“給十六阿哥看座。”
“嗻。”魏黑應著,擺了個小凳子,送到十六阿哥跟前。
康熙用手指敲了敲方才那個折子,道:“富寧安的折子,說起西北兵餉錢糧,事務甚繁,見在官員不足辦理,請擇賢官往肅州調用。你怎么看?”
軍國大事,皇父向來圣心獨斷慣了,何曾與人商議過?
十六阿哥聞言,心里已經轉了十八個彎,想到曹颙身上。同四阿哥一般,他也認為皇父接受曹寅的請辭,不是曹家的圣眷淡了,而是要用曹颙。
即便如此,直接赴西北管兵餉錢糧,這個擔子也委實重了些。這其中涉及的不是一省一部之事,一發而牽全身。以曹颙的資歷過去,說不定鬧得灰頭土臉,費力不討好。
想到這些,十六阿哥斟酌了一下,道:“回皇阿瑪的話,這兵餉錢糧涉及的事務,不是一處兩處,都需要精細人打理。若是想處理得有條不紊,不是一人兩人能勝任。還不若在六部九卿中擇能干之司官數十人,使往軍前聽用。”
“曹颙用在何處?”康熙瞥了十六阿哥一眼,沉聲問道。
十六阿哥如坐針氈,用在何處,還不都是皇父說了算?
他的額頭已滲出汗來,強作鎮定,道:“皇阿瑪慣會用人,曹颙在內務府總管這個位上甚是妥當。雖有疏忽辦事不周之處,但是卻也使得內務府衙門生色不少。”
“下去寫個保舉折子,朕要用曹颙,品級不好再升,就兼任戶部侍郎吧。”康熙沖十六阿哥擺擺手,道。
“皇阿瑪,六部堂官,兒臣舉薦……”十六阿哥聞言,甚是意外。說到底,他雖當差,但是畢竟不是掌部阿哥,哪里有舉薦六部堂官的資格。
再說,他心里,還是不愿曹颙現下去戶部。
現下去戶部,跟到富寧安帳前當差沒太大區別,都是要愁兵餉錢糧之事。
康熙掃了十六阿哥,臉上已經添了寒意,冷聲道:“小十六這是惦記六部的差事了?要不然朕就派你去戶部?”
十六阿哥聽了,腦中想起四阿哥,不由后背一激靈,忙使勁搖搖頭……
京城,曹府,梧桐苑,上房。
黑暗中,曹颙的手摩挲著初瑜胸前的疤,想起春日里的變故,仍是覺得后怕。差一點,初瑜就要喪命,孩子們失母,自己失妻,那將是多么沉痛之事。
今日在客院中,終是留下了方種公。
三月之內,為王氏父子報殺身之仇,這是他的承諾。
三個月的時間,抽絲剝繭,也當能查出點什么。即便圖壽只是走狗,在曹颙心中,也是當死之人。
“額駙……”初瑜的手抓住曹颙的手,低聲道:“額駙有心事么?”
“在這世上,活著比死艱難。”曹颙若有所思地回道:“不是怕死,不是想著茍且偷生,而是有所牽掛,有要承擔的責任,不得不活。”
初瑜聽了,只覺得莫名心酸,將頭依在丈夫的肩膀上,道:“我卻是怕死……”
見妻子如此,曹颙有些后悔,跟她念叨這個做什么。他翻身將妻子覆在身下,俯首在她耳邊,
笑著說道:“要不然,為夫就賣把子力氣,同娘子一同研究研究欲仙欲死這話何解……”
“好癢……”初瑜忍不住說道:“額……”
接下來的話,卻是堵在口中,一室光……
方種公雖被曹颙勸下,沒有直接往國公府尋仇,但是在曹家只待了三日,便告辭離去。
王家父子三人的尸身,曹颙這邊,已經瞧瞧使人收殮,葬在房山。
方種公是要往河南府尋找王家宗親,看是否為王五這一支續上香火。總不好讓他們父子成了孤魂野鬼,死后無人供奉。
曹颙對于方種公的想法,并不認同,但是也沒有出言反對。
雖說通緝榜單上,刑部通緝的賊首是“韓七”,海捕畫像上所畫的,同方種公也相差甚遠。但是當日在昌平沙河鎮,方種公同官兵捕快是打了罩面的。
他又不能拘在曹府不出門,暫時去外邊避避風聲,也是好的。等過幾個月事情淡下來,誰還會記得這個案子。
剛好魏黑攜妻去河南,方種公便與其同行,一道出京。七娘沒有與魏黑、香草同去,也沒有隨父親一道,而是留在京城照看王鶯。
李氏在湯泉沒有住在臘八,得了丈夫辭官的消息,她就有些坐不住。有些話,想問丈夫,又怕丈夫有什么難處,抹了丈夫的臉面;不問的話,心里又放不開。
曹寅在人前并無異常,但是在李氏眼中,卻是瞧出丈夫心不在焉、強顏歡笑。
她著急上火的不行,嘴里起了一串水泡,嗓子眼腫得說不出話。
不是她貪慕權勢,望夫成龍,而是嫁到曹家小三十年,她曉得丈夫心里排在第一的,不是功名利祿,也不是父母妻兒,而是效忠皇帝。
回到京城府里,李氏就背著丈夫,從兒子那邊問了個仔細。待曉得是為家奴所累,受御史彈劾,就丟了官,閑賦在家,她都替丈夫委屈。
她思慮再三,實是忍不住,將太后所賜的如意,尋出來一柄。
太后老人家不是說要替她做主么?如今皇帝受了蒙蔽,委屈了她的丈夫,她能不能用這如意,換個公道?
不過,既是圣命已下,再拿如意去央求,會不會不知好歹?
李氏猶豫不已,終是拿不定主意,使人將初瑜喚來,同她商量此事。
初瑜聽說婆婆有動用如意的想法,大吃一驚,忙勸阻道:“太太,使不得!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雖說皇瑪法‘仁孝’治國,但是國事非同家事。這如意固然有太后厚愛在里頭,但是卻不好輕易拿出。”
“老爺心里裝著朝廷,裝著皇上呢。”李氏嘆了口氣,道:“連著幾晚,老爺都睡不安穩。為皇上效忠了一輩子,如今這般,老爺心里豈能好受?”
“說不定也是皇瑪法的垂愛,老爺也到了甲子之年,又有宿疾。”初瑜不好說旁的,只有輕聲勸道。
李氏搖搖頭,道:“早年老爺忙的時候,我盼著老爺休養,不要操心這些國家大事。如今瞧著老爺強顏歡笑的模樣,哪里像是能安心休養的?媳婦,雖說我曉得太后垂愛,我也當曉得些分寸,不可得寸進尺。但是這如意,真的不能用一次么?說不定皇上只是受了御史的蒙蔽,誤會了老爺,說明白了,就好了。”
朝廷里的事,又不是過家家。初瑜雖不知公公辭官的真正原因,但是也曉得事情不會像婆婆想得這么簡單:“太太,這如意能不用,還是不用吧。我朝沒有先例,雖說是太后厚愛,但若是真拿出來使喚,這也委實駭人聽聞了些……”
李氏還在迷惑,就見曹寅挑了簾子進來,看了一眼李氏手中的如意,道:“媳婦說得在理,夫人還是將如意收起來,不要胡思亂想。”
初瑜見公公進來,忙從座位上起身。曹寅沖她擺擺手,道:“颙兒從衙門回來了,媳婦回去看看吧。”
初瑜應聲下去,李氏被丈夫撞破,訕訕道:“老爺……”
梧桐苑,上房。
曹颙更衣完畢,聽初瑜提及如意之事,長吁了口氣,道:“幸好你攔住,太太怎么生出這個要不得的心思。那如意做擺設,是無上體面;要是真拿出來用,就是雙刃劍,埋禍的根本……”
前院,客房。
七娘坐在八仙桌前,拄著下巴,還在算著父親行程到哪里,又算著魏黑與香草夫婦何時能回來。
這時,就聽得床上之人“哇”地一聲哭出聲來。
七娘唬了一跳,忙起身過去,扶助王鶯道:“小鶯姐姐,小鶯姐姐,這又是夢魘了?”
王鶯坐起身子,雙手捂著臉,嚎啕大哭。
七娘聽了,甚是不忍,拍了拍她的后背道:“沒事了,姐姐,這不是醒了么?沒事了。”
王鶯抱著七娘,卻是哭聲越發凄厲,眼淚蹭了七娘一身。
七娘怕她哭壞了身子,小聲哄勸道:“姐姐再哭就成兔子眼了,丟丟。”
“那皇陵,那皇陵的盜洞,是我帶人挖的……”王鶯面上露出絕望之色,喃喃道:“爹爹與哥哥們都是被我害死的……”
最后一天,急急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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