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往事

御醫 第99章 往事

夜漸漸地深了，吳天麟的外公跟舅舅們在晚上九點半的時候就離開了吳天麟的家，而吳天麟的外婆則真的留了下來，吳天麟親自把他外婆送到樓上他原先住的房間，笑著對他外婆說道：“外婆！這間房間是我工作時睡覺的房間，剛才雨軒已經把床上的東西都換成新的，洗手間里洗刷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您累了一天，趕緊去洗洗然后早點休息吧！”

老太太滿臉慈祥地看著吳天麟，語氣親切地對他說道：“天麟！外婆還有點事情想跟你談談，不知道你現在是否有時間嗎？”

吳天麟知道外婆顯然是要跟他談關于母親的事情，昨天晚上只要他一閉上眼睛，母親那絕望的表情馬上就浮現在他的眼前，這讓他不由得對自己知道的過程產生懷疑，所雖然昨天他已經從柳素素那里了解到一些，但是他所了解的并不是很清楚，所以他也非常想知道二十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看到外婆那期待的眼神，吳天麟點了點頭回答道：“外婆！我晚睡習慣了，但是我怕影響到您休息，當然了如果您真的有興趣再聊會的話，我當然會陪您。”

老太太聽到吳天麟的話，笑著扭頭示意道：“那就到房間里根外婆聊聊吧！外婆相信你肯定也很想知道當年你爸跟你媽為什么會把你留在閩省吧！”

老太太跟吳天麟在房間的床邊坐了下來，她看著坐在自己面前失蹤了二十幾年的外孫，才慢慢地開口說道：“這話說起來要追憶到三十幾年前，當年你外公跟你爺爺兩人是有著過命交情的生死兄弟，你爺爺是軍區司令員，而你外公則是軍區政委，簡單地說兩人從入伍開始就一直都沒分開過，而你母親跟你父親因為你外公跟你爺爺的關系，兩人幾乎可以稱的上青梅竹馬，形影不離，時間久了兩人之間就產生了感情，后來因為文化大革命，你外公跟你爺爺都被打成右派，而你父親則在那個時候被下放到閩省插隊，你母親為了你父親也跟到了閩省去，他們兩人是在插隊的時候私下結為夫妻，并在那個時候有了你，但是就在你剛出生的那年，知青開始返鄉，而你父親跟你母親因為長輩的原因，如果想要回北平就必須把你留下，而且隱瞞結婚的事實，所以當時兩人商量之后就把你寄養在當地一個農民家里，準備等回北平后，在想辦法把你接回來。”

老太太說到這里，似乎對不堪回首那段往事非常介懷，滿臉充滿了痛苦與無奈，輕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那個年代對男女之事一直都管的非常嚴，而你外公跟你爺爺在你出生的時候卻仍舊被關押著，所以你母親跟你父親回到北平之后并沒有像預想中那樣順利辦完兩人的婚姻關系，結果這件事情一拖就是半年，而恰恰就是這半年的時間，讓你母親跟你父親整整失去了你二十三年。”

“那個年代對咱們華夏來講是個黑暗的紅色年代，全國掀起批判“資產階級反動路線”的狂潮，矛頭直指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紅衛兵突起，并在全國范圍內進行“大串連”，他們把中央文革的旨意帶到各地，帶動了各地的動亂，使地方黨組織陷于癱瘓，再加上天災人禍，同時也造成了我們國家有史以來最大的災荒，而寄養你的那個農民家里也是有上頓沒下頓，他們為了不餓死你，就把你送到縣里的孤兒院去，希望你在哪里能夠得以存活的機會，可是在那個年代，哪里還有生機，就算是孤兒院也有許多孩子因為沒有食物，不是病死就是餓死，所以孤兒院據把一些孩子送給一些沒有孩子但是有能力撫養孩子的群眾，而你也是那批孩子當中的一個，恰恰就在你被領養的一個月后，你母親跟你父親終于辦好相關手續，當時你母親馬上第一時間趕到閩省，她先是找到寄養你的農民家，可是誰知道那個時候的你已經被送到孤兒院，于是你母親有馬不停蹄地趕到縣里的孤兒院，結果她卻得到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也就是從哪個時候開始，她徹底的失去了你，這些年下來她為了找你幾乎把閩省翻了個遍，可是至始至終都沒有找到你，也是因為你的失蹤，回來后她跟你父親大吵了一架，結果那次吵架不但讓她跟你父親從此分開，同時也讓你外公跟你爺爺成為仇人，而你母親因為我跟你外公的責罵，從此離開來北平回到滬海老家。”

吳天麟認真地聽完外婆講述的往事，這才真正地了解自己的過去，了解自己當初為什么會成為孤兒的原因，一切的一切終歸到底都是因為歷史的原因，確切地說他就是那段歷史里的受害者。

吳天麟總算是明白為什么自己的母親會得了憂郁癥，此時的他對自己的父母已經沒有之前的那種恨意，甚至他還非常想馬上趕到醫院去看看正躺在病床上的母親，告訴她自己已經知道過去的一切，自己已經明白當初他們并不是故意拋棄自己，他滿臉懊悔地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外婆，百感交集地說道：“外婆！謝謝您告訴我這些，自打我懂事起，我就非常渴望找到自己的父母，那個時候在山下的學校讀書，看到同學們都有父母，而我卻只有師傅，我真的非常羨慕他們，同時在心里暗暗告訴自己不管如何都一定要找到父母，即使我去了外國，這個想法都從未中斷過，幾個月前我從瑞典回來，回到閩省師傅卻已經不在哪里，留給我的只有一封關于我身世的信件，也許是因為那位農民當初把我送到孤兒院去時害怕孤兒院不肯收我所以才那樣說，造成師傅也認為我的父母因為怕失去返程名額，所以才故意遺棄了我，要不是您告訴我這些往事，我相信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們，現在想想我發現自己的恨竟然是那么的可笑。”

老太太慈祥地看著自己的外孫，額頭上的皺紋漸漸地舒展開來，笑著對吳天麟說道：“天麟！這個世界上并沒有幾個父母愿意舍棄自己的兒子，即使是那些將孩子舍棄的父母，因為那些其他人無法明白的原因，他們在迫不得已放開兒子的那一瞬間，我相信他們的心里也并不好受，當初你母親回到北平的時候因為害怕我知道他們把你寄養在農民家里，所以一直都死死地瞞著我們，而那個時候我為了你外公的事情，根本無法分心，雖然經常見到你母親無緣無故的躲在一旁偷哭，但是誤以為她是擔心你外公，只是沒想到等我知道真正地原由時，苦果已經造成，這些年下來你母親為了當初自己的舉動已經整整內疚了二十幾年，如果真的有罪得話，這二十幾年來她所承受的心理折磨也足以抵消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