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十面埋伏(中)

海上馬車夫 第287章 十面埋伏(中)

直到鄧浩楠主力抵達通州水關碼頭時，京城的楊嗣昌才感到安全一些，隨后才命令京城禁軍出城作戰。（）

皇太極走馬蘭玉關，宣告入口之戰已經結束。

三河、薊州城內的滿清漢軍遭到遼東軍騎炮兵火炮的猛烈轟擊，很快便棄城頭降。

清理了關內敵軍后，鄧浩楠派人接管了通州防務，并留下步軍和炮兵屯扎通州城內。

隨后，鄧浩楠命令槍騎兵一師、二師和三師迅速出喜峰口，抄近路追趕皇太極大軍，并跟王元龍所部組成兩個攻擊箭頭，一路尾隨追擊敵人。

洪承疇的五萬冒牌黑甲精騎也完成了任務，長城關口封死之后，這五萬人馬在三河進行整編，洪承疇則被鄧浩楠召回。

關外之戰幾成定局，鄧浩楠于是把心思放回到了直隸。

鄧浩楠沒有先返回京城，而是利用直隸總督的職權，加上現在戰事吃緊，鄧浩楠已經是大明帝國事實上的三軍最高統帥，全國各地趕來的勤王軍隊都要受到直隸總督的節制。

最先接受直隸總督府改編的軍隊是洪承疇的五萬天津衛軍，這些士兵當中，有兩萬余人是從薊州鎮長城戍邊下來的，又從葫蘆頭之戰中僥幸存活下來，雖然戰績不光彩，但不得不說能夠從滿清騎兵偷襲中幸存下來的士兵已經在大明算是戰斗力不錯的了。

這批有過實戰經驗的士兵是鄧浩楠最喜歡的，因此他們被率先整編。剩下是不到兩萬多人是洪承疇在天津衛就地招募的鄉勇，都是青壯小伙子，后天戰爭潛力不錯。同時，這五萬兵士都是穿過黑甲精騎套裝的，那種傲視群雄的榮耀感對于這些兵士來說的吸引力是巨大的，因此改編他們不費勁。

第二批接受改編的是從河北——山西段長城關隘開到通州的十三萬明軍要塞兵。

這批明軍數量龐大，但是戰力并不強，青壯只有不足五萬，剩下的都是軍戶中的老弱。

明長城一共有兩道，一道是抵抗塞外游牧民族入侵的，那是通常所指的長城。第二道是拱衛京畿的，整個直隸被第二道長城環繞起來，這批明軍便是第二道長城上的要塞兵。平時根本沒有什么戰事，以至于當初蒙古大軍俘虜明朝皇帝，輕易的攻破兩道長城，一直打到北京內城。

他們雖然沒有什么戰斗力，但是鄧浩楠依然不放過。

韓信點兵多多益善，鄧浩楠現在需要的是手握百萬大軍的威懾力，而不是戰斗力。

他需要用這些軍隊作為籌碼，來和天啟皇帝談判甚至是攤牌。

登萊巡撫孫元化親率八萬山東兵火速趕往直隸河間府，準備北上勤王。山東和直隸挨著，鄧浩楠不敢大意，于是在河間府先調走孫元化到通州大營議事，隨后劉虎便帶人接管了這八萬山東兵。

山東兵源不錯，和遼東緊挨著的緣故，遼東軍中很多都是山東的兵源。劉虎接管這八萬山東兵沒有費什么力氣，只有孫元化手下的幾個參將出來阻止。劉虎拿著的是鄧浩楠簽發的直隸總督府公文和朝廷下發的戰時最高指揮權，以此來接管他們令他們無言反駁。加上孫元化不在大營，幾個參將又不敢抗命，因為那形同造反，況且是戰時，劉虎給他們按個抗命之罪可以立刻斬了他們。最后，幾個參將胳膊擰不過大腿，不得不交出兵權。

孫元化在通州北鄧浩楠灌了很多湯，帶得知鄧浩楠的真正目的時，頓時搖頭哀嘆。但他一個文官，在山東海管點用，到了直隸，逆來順受的他如何跟鄧浩楠這個封疆大吏之首抗衡。

隨后，山西、安徽、江蘇、湖廣等地巡撫派出的勤王大軍也陸續開赴直隸，但是等待他們的結果都一樣，都被鄧浩楠派人接管了兵權。這些人大多數都被鄧浩楠捏著小辮子，不由得他們不聽。

西北方向的明軍因為受到陜西戰事的影響，無法趕來勤王。鄧浩楠也沒有讓他們來勤王，因為鄧浩楠知道，一旦命令他們前來勤王，半路上鐵定被三邊總督楊鶴節制住，反而會助長楊鶴的兵力。

眼下整個大明帝國，近一百萬大軍直接或者間接的被直隸總督府控制，聽命于鄧浩楠。只有三邊總督楊鶴手中還有二十萬明軍在陜西剿匪，楊嗣昌手中還有近十萬禁軍拱衛京師。

楊鶴忙著剿匪，鄧浩楠不擔心他能夠影響他的計劃。反倒是楊嗣昌的十萬禁軍是鄧浩楠最迫切要解決的。

楊嗣昌率領禁軍出城作戰，但發現皇太極已經逃之夭夭后，立刻退回了京城。

他的舉動異常，鄧浩楠立刻就想通了其中關節，定是天啟皇帝給他下達了命令，現在皇帝只能依靠楊嗣昌來制衡鄧浩楠了。

“楊嗣昌幾次抗命，稱皇上的命令，讓他嚴防京城！”

鄧浩楠放下茶碗，淡淡的笑了笑，道：“看來是防備我們啊！”

眾人皆是哈哈一笑，林風道：“大人，這楊嗣昌不出來，他的禁軍怎么辦啊！”

黃祖培插口道：“十萬禁軍，就算沒有經過實戰，但也都是各省抽出來的精英，戰力不容小覷啊！”

鄧浩楠點點頭，問向王宸。

“安全局對禁軍的滲透進行的怎么樣了？”

王宸道：“禁軍不少將領都是皇親國戚，比較死硬，我們的人不好下手。目前只有三成禁軍頭領服從我們！”

林風道：“這么說，控制禁軍就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非常時期當用非常手段！”

黃祖培道：“三成禁軍投靠我們已經足夠了，只需要打開外城、內城城門，我軍可以迅速控制住京城。”

王宸點頭道：“皇城禁軍自有李公公攜東廠控制，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眾人紛紛點頭，鄧浩楠已經把他的計劃都跟他們都說了，現在直隸總督府要員都知道了鄧浩楠跟皇后聯手，準備掌控朝政。當然，更多的內幕只有安全局的王宸知道。

鄧浩楠想了想，道：“府內挖通了一條地道，直通城外，必要到時候我們可以派兵重毆能夠地道進去！”

眾人恍然大悟，突然間想起了董楠等人的壯舉，竟然挖出了一條直通城外的地道。這地道當初為了給鄧浩楠的家眷逃出京城準備的，如今竟然可以反其道用之，當真是世事難料。

林風道：“地道每天運進去兩千人，皇后臨盆日子還有十幾天，到時候可以在城內秘密屯扎兩萬精兵。”

黃祖培道：“兩萬精兵可以屯扎在南北天壇內，足夠應付任何危機了！”

沒錯，有皇后支持，不合法的也變成合法的了。

“報告！”

丁大牛帶著最新的關外戰報進來。

戰場形勢瞬息萬變，計劃趕不上變化，對于詹增勇他們的決定，鄧浩楠等人是持支持態度的。

“皇太極到哪里了？”

“皇太極得知黑甲精騎主力去剿滅蒙軍了，因此放心的向我們設下的埋伏圈前進！”

“那豈不是要水淹七軍了？”

“還不止一次呢！”

眾人哄然大笑。

塞外草原，景色宜人，但是這份美麗之下卻隱藏著濃濃的殺氣。

兩天后，皇太極大軍行至伊遜河畔，皇太極吩咐兵士搭浮橋渡河。

“他們還尾隨嗎？”

臨時營帳內，皇太極詢問戰況。

岳讬道：“啟稟皇上，從昨天后半夜開始，一路尾隨的敵軍騎兵突然停止了追擊，到今天早上，后軍跟他們相距超過三十里。”

阿巴泰疑惑的問道：“他們這是玩什么把戲？怎么突然不追了呢？”

巴多明說道：“按理說，我軍過伊遜河，正好是他們趁機發動攻擊的好機會！漢人的兵書上說過，半渡而擊，事半功倍。”

皇太極點點頭，對這件事他也很懷疑，只是還沒有猜出對方的真正目的。

阿敏道：“尾隨我們的都是遼東軍的普通騎兵，他們的主力黑甲精騎在西邊攻擊蒙軍，一時半會兒無法趕來增援，因此他們不敢跟我們靠的太近，擔心我們反撲！”

皇太極嘆道：“十萬蒙軍估計所剩無幾，沒有了他們的協助，今后我們便無法再對明廷構成威脅了！”

“皇上不必擔心！”范文程道：“想當年先皇十三副鎧甲起家，短短二十年便打下遼闊的江山。如今大汗還有七萬大軍，相信不出五年，大清將再度強盛起來！”

不出五年！

皇太極口中喃喃的品味著，鄧浩楠會給他五年的時間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這次回京后，朕準備放棄沈陽！”

放棄沈陽？

眾將聞言大驚失色，沈陽可是他們的都城，已經過慣了定居奢侈生活的他們，真的很難舍得放棄。

“放棄沈陽我們到哪里去啊？”

四大貝勒一個當了皇帝，兩個陣亡，如今僅剩阿敏，也只有他可以毫無顧忌的質問皇太極。

“退回建州！”

皇太極很是傷感的脫口而出，可以看得出他的無奈。

“皇上英明！”范文程極力支持皇太極退出沈陽，因為他知道沈陽現在是滿清最大的包袱，甚至是葬身的墳墓。

“我們軍隊的長處是縱橫草原，機動作戰！如今鄧浩楠的騎兵增長速度驚人，不出兩年我們在遼沈將沒有任何優勢可言。只有退入大漠草原，以皇上的英明和眾將軍兵士的勇猛，鄧浩楠休想再草原上奈何我們！這次入口作戰，相信大家也看到了，明長城已經形同虛設，我軍可以肆意攻擊他們，到時候主動權將回到我們手里，鄧浩楠現有的兵力根本無法應付我們，到時候只能疲于奔命。”

“可是你也說了，鄧浩楠的騎兵在不斷增加啊！”

阿巴泰脫口而出，聽得出來他很是不愿意，眾人當中也就是皇太極和范文程支持，其他人都不想放棄沈陽。

“他們在增加，我們也在增加，只要安全度過五年的休養生息時間，到時候我們將卷土重來！”

皇太極不過是先給眾人透透風，看看眾人的態度。眼下見只有范文程一人支持，知道現在還不能刺激其他人。

于是道：“這事朕只是有個想法，至于做不做還沒有決定，大家不必著急，此事回京再說！”

一番議論紛紛，皇太極將話題引開，重新回到如何安全返回沈陽的事情上來。

浮橋已經架好，先行過河探路的探馬回報沒有發現敵蹤，皇太極頓時放心，于是下令濟爾哈朗斷后，全軍開始渡河。

大軍開始渡河，皇太極還很謹慎，不斷派人探聽后面尾隨的明軍情況。

待全軍通過一半時，突然接到報告，之前尾隨的遼東軍朝伊遜河這邊殺來。

皇太極等人哈哈大笑，巴多明笑聲最大，只聽他道：“這群家伙是草包嗎？不知道應該半渡而擊的嗎？如今他們相距我們五十多里，等到他們殺來時，咱們早就過河了！”

不過，范文程卻是有所憂慮，皇太極問他為何有濾色，但范文程卻是說不出來。

“總之，皇上還是小心為妙，這鄧浩楠不知道又在耍什么手段呢？”

皇太極一聽鄧浩楠三個字，心中就氣得要命，拳頭緊握，牙齒發出咯吱聲響。

“全軍加速渡河！”

皇太極的中軍開始渡河，騎馬行走在浮橋上。看著橋下犯渾但卻不深的河水，范文程突然問向旁邊阿巴泰，道：“這河水怎么這么少？”

阿巴泰回答道：“可能是雨停了的緣故吧！前段日子我的兵士押解俘虜回去的時候，這里還是汪洋一片，不用船休息過去！現在好了，咱們不需要造竹筏子，架起浮橋就能夠過去了！”

“這是雨季啊！”范文程看向北方的天空，那里一直是烏云密布，證明上游遠方一直在下雨。

皇太極看出了范文程的疑慮，仔細凝視河水，突然神色凝重。

“快點過河！”

皇太極擔心的事情終于來了，就在清軍過了三分之二人馬的時候，上游遠處詹增勇已經下令掘開水壩了。

猛然間，河水暴漲四五米之高，從上游奔騰而下。

伊遜河的水位陡然暴漲，很快便填滿了河道，并漫了開去。

看到河水暴漲，皇太極頓時明白了一切，心中暗罵鄧浩楠太狠，這種無恥的戰術都使了出來。

草原上的河流沒有堤壩，一到汛期，沿河附近的草原山林都是汪洋一片。

很快，洪峰下來，頓時沖垮了十幾座浮橋，上千名騎兵連人帶馬被卷走了。對于他們這些旱鴨子來說，眼見是不能活了。

洪峰沒有堤壩攔截，迅速朝著兩側漫開，過橋的中軍和沒過橋的后軍有上千人直接被洪水吞噬。

清軍突然遭此大劫，頓時混亂無比，紛紛叫嚷著逃命。

軍陣大亂，皇太極臉色鐵青，氣得青筋暴起。然而，對于大自然的巨大威力，他無計可施，確切的說是無力回天。

“快撤！”

皇太極沒有辦法，只得命令過河的五萬左右人馬趕快逃命。

水位在猛升，很快到了一人多高，隊形被沖的七零八落，每個人都死死的抱著戰馬，茍延喘息著，掙扎著。

后軍的一萬多騎兵來不及逃開，很快被洪水吞噬了一大半，剩下的兩千多騎兵跑的較快，雖然差點被淹死，但是還是掙扎著爬了出去。

負責斷后的濟爾哈朗傻眼了，面前一道幾百米寬的大河，徹底擋住了他撤退的路線。

他已經掉隊了！

“敵人騎兵！”

一聲暴喝，濟爾哈朗回頭一看，天邊西方一片金黃，雖然有些刺眼，但是濟爾哈朗還是看到了下面奔騰滾滾而來的大隊騎兵。

那是遼東軍七萬騎兵沖擊的陣型，綿延草原十幾里的戰線上，到處都是他們騎兵的影子。

背水一戰！

濟爾哈朗心頓時涼快了，絲毫感覺不到夏天的炎熱。

大地在顫抖，敵人騎兵裹著無盡的殺氣，雖然還隔著十幾里，但是那鐵蹄踏地的瞬間，似乎全都砸在了每個清軍騎兵的心神上。

前有大河攔路，后有敵軍來襲，濟爾哈朗很是絕望，看了一眼大河東面遠處瘋狂逃命的清軍，他知道他很難幸免了。

“不想死的隨我來！”

濟爾哈朗一聲令下，撥馬迅速沿著大河往北奔去，希望在遼東軍完成合圍前突圍出去。

北面是唯一的出路，因為南面很快將會是汪洋大海，戰馬顯然跑不過洪水。

但是，北面就安全了嗎？

顯然不是！

濟爾哈朗率領萬余騎兵快馬加鞭的往北面奔逃，大約奔跑了一個小時左右，突然間濟爾哈朗勒住了戰馬，所有人緊跟著都傻眼了。

只見正前方黑壓壓的一片，遼東軍黑甲精騎正在那里等著他們呢！

見到濟爾哈朗他們過來后，全體黑甲精騎將士們頓時露出了微笑。

是的，他們在笑，但不是歡迎朋友，而是因為守株待兔竟然可以多次奏效。

戰馬嘶鳴，不住的刨著腳下的泥草。

詹增勇左右看了看沈秀芳和杜永臣，二人會意的點點頭。

噌啷！

詹增勇拔出指揮刀，映著夕陽的余暉，刀鋒指向對面的敵人。

“全軍沖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