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3 北方的轉折點(四)

權國 1783 北方的轉折點(四)

燈火通明的軍營大帳，在營地的火光中，能夠清楚的看到城下激戰留下來的痕跡，被踏平的草地和灌木，遺留下斷槍殘箭和黑色的尸體滿目創痍，本來是綠色的城墻底部，完全被一片慘烈所取代，

高盧新北軍統領亞爾德坐在主座上，目光微瞇的看著被他人指責的菲格羅斯，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他微微抬起手，沉聲說道”都停下吧！白天的戰斗是一次失誤，誰沒有犯錯的時候，大家聚在一起是為了布置明天的戰斗！“

”大人，如果這次慘敗就這樣平息，只怕士兵們明天也不會安心作戰啊！“努亞在位置上站直身體，神色倔強的不依不饒的說道”還請大人做出處罰的決定，明天的攻城戰，菲格羅斯軍沒有資格參加！”

“什么，我軍為什么沒有資格參加！”聽到這句話，菲格羅斯臉上憤然的一拳頭重重砸在桌子上，怒聲說道“大家一直堅持拼死作戰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擊敗斯拉夫人嗎？而且我軍并沒有失敗，現在已經到了最后一步，怎么能夠剝奪我軍參戰的權力！”

“還需要原因嗎？令我軍蒙羞的敗軍之將！有什么資格成為享受攻克納古爾德城榮耀的人”努亞神色不屑的嘴角微微撇了撇“而且請不要忘了，菲格羅斯軍是一支飽受爭議的雜牌軍，劫掠占領區的貴族和平民，難道諸位要讓這樣一支部隊成為帝國歷史的笑料嗎？”

“你！”

菲格羅斯聽的差點吐血，他知道很多將軍都看不順眼自己，自己的迅速崛起，令不少人都視為眼中釘，為了鼓勵部下奮勇作戰，菲格羅斯軍在一些地區的名聲也并不好，但是無可否認，菲格羅斯軍在擊敗斯拉夫人上面做出的卓越貢獻

“難道不是嗎？不管在怎么說，也只是西北奴冇隸的血脈，這樣的人有什么資格成為即將載入帝國歷史的人！”

努亞看著氣急敗壞的菲格羅斯，嘴角不屑的撇了撇，伸出手，向在座的所有將軍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說道“如果你對于處罰有什么不滿的話，那么就按照傳統，將決定權交給這里所有的人吧，怎么樣！現在大家就通過舉手來決定，這場納古爾德的攻城戰是否需要菲格羅斯軍參加！”

“這個辦法不錯！就這樣辦吧”立即就有一名禁衛軍派系的將軍點頭說好，

”不讓菲格羅斯軍參戰嗎？這還真是。。。。。。“更多的將軍們，則是相互對視了一眼，平心而論，菲格羅斯軍的戰斗力確實非常強。一路席卷北方地區，威名極盛，補過這位不敗名將的崛起，就像在一盤黑色夜空中里升起的太陽，對比其他只是星星的光源，實在是表現的太過耀眼點！要說將軍里邊沒有人嫉妒那絕對是假話。

“我不贊同菲格羅斯軍參戰！”一名地方軍派系的將軍猶豫冇了一下，站起身，首先表態，

”柏格，你！“

菲格羅斯非常吃驚的看著這名將軍，眼睛不可置信的睜的老大，眼眶都要撐裂了，

他沒想到第一個在自己背后捅刀子的人，會是北方軍第十一團的伯格，他清楚的記得，就在半個月前的一次遭遇戰中，這位柏格將軍因為冒進被斯拉夫人圍困在一處山谷，是自己帶著部隊從斯拉夫人包圍圈里邊將其救出來，當時那個感激涕零的柏格，可是信誓旦旦的表示對自己無比的感謝！甚至向軍團部提出將第十一團調入菲格羅斯麾下的請求，

為此，北方軍總領亞爾德親自詢問了菲格羅斯的意見，因為知道第十一團是一支戰斗力極差的部隊，而且還有個私下販賣武器物資的不良記錄，菲格羅斯拒絕了這一提議，誰都知道，在二線部隊的地方軍中，論及武器裝備，菲格羅斯軍甚至能夠與一線部隊抗衡，如果讓這個私下販賣武器裝備的蛀蟲混進來，誰知道會搞出什么亂子來！

”擯棄個人私心的就事論事，我認為菲格羅斯大人的部隊，確實不適合參加明天對納古爾德的戰斗！“柏格當著所有人的目光挺直身體，一臉無畏的在菲格羅斯的目光下，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的尷尬，反而顯得相當正義神色，氣勢十足的朗聲說道

“因為菲格羅斯大人并不是我真正意義上的高盧人！這一點就足夠了，納古爾德之戰關系到帝國對北部的最后一擊，是注定會載入高盧帝國歷史的大事冇件，如果菲格羅斯軍參戰，難道諸位要讓這樣的絕頂榮耀讓一個西北人拿走嗎！“

”這個。。。。。“

下面的將軍們紛紛動容，開始騷動起來，相互間竊竊私語，甚至一些開始想要駁斥柏格的將軍，也都猶豫的沉默了，撥亂反正，挽救王國于既倒之際，軍人榮耀的頂峰也不過如此！柏格的話可謂說到將軍們的心里去了，大家這樣拼死作戰到底是為了什么？財富和地位固然令人喜歡，但這一切如果和千古留名相比，那就實在沒有可比性，想想數百年之后，當后人提起這場扭轉時局的北方之戰，提到那一個個名將名字時的滿臉欽佩，沒有一個武人能夠拒絕這樣的榮耀

”是啊，要是這樣的話。。。。。！我不同意菲格羅斯軍參戰！”又有一名地方軍將軍說道，

”我也不同意！“

”大家都是恢復北方的功臣，為什么最大的一份榮耀要給一個西北人呢！“反對的將軍們越來越多，很快，幾乎一致的聲音就占領了軍帳，菲格羅斯雙拳緊握的站在那里，孤單的就像一片風中漂泊的樹葉，目光灼灼的看著這些同僚的嘴臉，臉色變得煞白，這些大聲反對的同僚中，并不都是禁衛軍派系，更多的竟然是跟自己一樣的地方軍派系的將軍，其中的不少人，還曾經得到過自己的幫助

”嫉妒的嘴臉真是令人厭惡啊“

菲格羅斯悲憤莫名的收回目光，昂起頭，裂開的眼眶流出了鮮血，就像是流下了血淚一樣

最令菲格羅斯感到傷心的，不是這些同僚的嫉妒，爾是北方軍總領亞爾德的沉默，這位被自己視為恩人的人，內心也是抱著同樣的想法吧，一個西北人，怎么能夠有資格去攫取北方之戰最為耀眼的桂冠呢！

就在這時，一名身穿禁衛軍服飾的年輕軍官從大帳門口走了進來，在他的身后跟著四名禁衛軍士兵，目光掃過有些混亂的軍帳，全身上下都像是冒著一種令人畏懼的寒氣，他的出現，吸引了軍帳內所有人的目光，爭論的聲音一下停頓下來

禁衛軍軍官立直身體，帶著一股迫人的壓力，語調冰冷說道”請問那一位是亞爾德總領大人！“

”我就是亞爾德“

亞爾德意外的從主座上站起身，眉毛不由緊蹙在一起，他現在的職務是北方軍總領，還擔任著名譽上的禁衛軍總領，對方既然也是禁衛軍，怎么還如此放肆！

“亞爾德大人，我是禁衛軍特別部隊第一隊隊長斯賓塞！”禁衛軍軍官走過去，在亞爾德面前停住腳步，恭敬的行了一個軍禮

“特別部隊！”

亞爾德臉色微變，既然出身禁衛軍，自然知道特別部隊的含義，那是皇帝陛下最為忠誠的部隊，主要職責除了冇維護皇帝的安全外，還有一個職責就是負責監視帝國軍隊內的動向，一般情況下并不會直接出面，所以亞爾德也是第一次見到特別部隊！

”這是陛下的緊急命令，請過目！“

禁衛軍軍官看了一眼亞爾德，走上前從懷中取出一卷用紅漆封口的文書，行禮后恭敬的遞過去，

亞爾德神色古怪的接過文卷，小心翼翼的打開看了一眼，上面的皇帝印鑒，讓他的臉色顯得很難看，看完之后，他看了一眼菲格羅斯的方向，猶豫輕聲說道“這樣的決定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僅僅因為那個就。。。畢竟。。。。。。”一連串模糊的語音，看起來亞爾德也很震驚，斯賓塞神色冷峻的打斷他的話“這是陛下的命令，為了避免帝國留下隱患，一些人必須監管起來，請把人交給我們就行了！”

“好吧，希望能夠善待！”

亞爾德深吸了一口氣，知道面對皇帝陛下直屬的特別部隊的作風，自己說再多也是徒勞，他向菲格羅斯命令道“菲格羅斯，你跟他們走一趟吧！不用想的太多，這是針對所有跟西北有關聯的帝國軍人的集體調查，我相信你會沒有事的！“

”西北嗎？又是西北啊！“

菲格羅斯身體微顫了一下，手指緊握在一起，手心傳來一陣鉆心的疼痛感，如同寒冰一般的冷意在蔓延，看著幾名禁衛軍將菲格羅斯帶走的晦暗背影，整個軍帳陷入沉默中，”現在開始，布置明天的攻擊戰！“亞爾德的聲音讓所有人的精神振作起來，

將軍們的目光中帶著一種淡淡的歡悅和解脫，現在好了，不用在生活在這個西北人的影子下面了！

第二天，晨光還沒照遍天際時分，潮濕的水汽在林間山地如同一條白帶流動，密布在納古爾德城外的高盧軍隊開始了行動，步兵集群開始嘹亮的號角聲中集結，迎風飄展的戰旗在風中發出啪啪的煽動聲音，巨冇大的攻城器械被推了出來，在猶如巨人一般的攻城器械的下方，是大片蠕動的黑色線條正是千千萬萬的人潮洶涌，高盧軍在納古爾德城壁前方一千米位置停下，數目驚人的士兵就像一條能夠淹沒一切的河流

”準備！“

無數的斯拉夫弓射手在納古爾德城上拉開了弓弦，朝著天空豎起的箭簇寒光，就像一片密集的星河在城墻上煽閃動，

高盧人開始緩慢向前推進，五千名身穿重甲，舉著婺形騎士盾的的高盧禁衛軍走在整個集群的最前面，后面向兩側展開的五個高盧軍的正規步兵團，舉著代表各自中隊的錦旗，隊列歷史密集如同森林一樣的寒光槍刃，人頭擁擠，盔甲鮮明，就像一塊無法看清盡頭的大地毯，向左看不到頭，向右看不到頭。隨著東方的紅日在地平線上漸漸升起。城墻上斯拉夫將軍終于可以看清對面的陣形了，頓時臉色變得無比凝重，

接近20萬的大軍，漫山遍野，直接淹沒了納古爾德城前方的大地，銀光閃閃的戰甲，錚亮反光的盾牌，一個又一個巨冇大的方陣緊密而嚴整有序的一字排開，成千上萬的靴子停在的壓過覆蓋著青草的大地，幾乎看不見大地本來的顏色，天地間彷佛只剩下那一陣又一陣有節奏的風吹過的聲音，顯得無比壓抑，映照在身后血一般鮮紅的晨曦，陽光在高盧軍隊背后慢慢升起，人馬就像烏云壓迫天空一樣對累著，一旦發起攻擊，必然是天崩地裂，

”升起決死旗，告訴所有人，此戰，我們已無退路！“

手扶著城垛口的斯拉夫將軍蒙瓦克深吸了一口氣，從高盧軍隊前方攻城塔上收回目光，向身后的傳令兵大聲命令道，如此大的場面，即使是他，心臟也在難以控制的激烈的跳動著，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和僥幸，還好，昨天沒有露出真正的底牌，否則現在就慘了

20萬的攻城部隊，

幾乎等于整個斯拉夫部族五分之一的人口，這樣無邊無際，龐大的如海一般的敵人，如果不是還保留著底牌，自己也會從心底里感覺到了對方的強大，不由自主的感到乏力，最后是連抵抗意志都喪失掉，但是現在蒙瓦克想的卻是來吧，來吧，再多一些，很快高盧人就會知道，強攻納古爾德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是斯拉夫將軍蒙瓦克的戰旗！“在城外審視的亞爾德面色冷峻的看見在城樓哨塔頂端升起的三角旗幟，認出了上面所代表的標記，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他舉起手中金黃冇色吊墜的華麗馬鞭，指著遠處的納古爾德，向身后的將軍們朗聲說道

”大家都看見了嗎？納古爾德已經是近在咫尺，敵人的指揮官是蒙瓦克，在斯拉夫人里邊被稱為戰術大師和防御大師，是一個非常難纏的對手，我曾經與其遭遇過，但是依照他的能力，或者能夠應對一到兩倍的兵力，但是絕對無法抵抗住我們四倍的兵力，所以這一戰，我軍將毫無懸念的取得勝利，各位做好迎接武人最高榮譽的準備了嗎？“

”請下命令吧！“

將軍們神色激動的摩拳擦掌，整齊的回答道，在他們的身后，是高盧步兵集群的行列，猶如巨鳥張開的翅膀似的左右兩翼，飄揚在風中的無數高盧軍旗，在這樣的大軍面前，任何人都會信心百倍！

”那就開始攻擊吧！天黑之前，拿下納古爾德！消滅斯拉夫人！“亞爾德拔出自己的佩劍，高高舉起，大聲高喊

傳令騎兵從后陣一路飛奔過來，一路高呼“出擊，出擊！消滅斯拉夫人！”

”咔咔“沉重的攻城塔被推動，下面的步兵齊刷刷的舉起了刺槍，隊列緩緩向前，長長的矛尖齊齊向上，猶如地面上突然出現了一片由長矛組成的樹林，高盧禁衛軍握緊手中的作戰盾牌，作為攻擊前鋒在最前列，他們獨特的紅色戰袍，令所有的士兵感到肅然起敬

在攻城塔的兩翼，是密集的高盧輕步兵，這些輕步兵從側面掩上，從慢步變為跑步，又變成了奔馳，然后以可怕的速度前進，就如同平原風呼嘯著從山地森林間而過，野草葉亂飛。粉末般的碎葉被風卷起，天地間一片蕭殺

”射擊！“隨著一聲吶喊聲，城墻上的斯拉夫射手整齊的松開弓弦，猶如暴雨激蕩掃過的聲音，高盧人感到前面的天空忽然暗下來了，就像一大片黑云一樣遮蔽了天空本應該有的顏色，

”注意，舉盾！“高盧禁衛軍熟練的舉起盾牌，大片襲來的箭簇猶如暴雨一般落下，烏云瞬間又變成致命的金屬狂流，四處飛穿的箭簇令所有盾牌后面的高盧人感到整個頭皮都豎起，就象是被個無數的蝗蟲從身邊穿過，

一些被亂箭射中的士兵，在這種暴風驟雨般的打擊下，穿著重步兵鎧甲的身子在箭簇雨中不自然的顫動，

鮮紅的血從射穿的鎧甲里流出來，盾牌掉落在地上，整個人都變成了插滿箭簇的怪物，

膝蓋一軟，跪在地上，再也沒有起來，

”繼續前進！“

高盧步兵隊長穩住一切的聲音，越發顯得軍令如鐵，盾牌排列成行，將手中的盾牌高舉過頭頂，

巨冇大的鋼鐵方陣，遮蓋大地的盾牌反射耀眼的陽光，就象大片雪亮的光帶，

軍陣滾滾沖鋒向前，沉重而穩定的腳步聲堅定的令人感到無所畏懼，

近5萬人組成的第一波前鋒，終于靠上了納古爾德的城墻”隨著沉重的攻城塔吊重重落下，打在納古爾德的城墻垛口上

”殺！“幾乎在頃刻間，洶涌的人潮猶如激流拍打在堅硬的巖壁上，在兩軍間化為濺起的恐怖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