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4

權國 1084

正文

書名：

偌德南部的布萊梅爾，這座前偌德的京都此時正經歷著十年來最悶熱的一個秋季，因為當初的戰爭，大部分的田地都錯了農耕，生長在地上的野草被烈日照射的彎下腰，低著頭，在小麥和黑麥地里，路旁小河岸邊的蘆葦草從中，四處都發出微弱而嘈雜的鳴聲

在城市郊外的一座軍用倉庫，隨手關上簡陋的用幾塊木板搭建的倉庫大門，前偌德第二軍團長，現在的布萊梅爾守備軍第二中隊后勤倉庫守衛官諾瑟安維克，一如既往在仔細查點了一下倉庫內的3百套老式鎧甲后，在交接用的本子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根據規定，他負責倉庫白日的守衛工作，而來接手的這名年輕軍官負責晚上，說是守衛，其實根本就沒有什么作戰的危險可言的，這里是大后方，不會有敵人來偷襲，至于盜賊之類的，早就被駐守在布萊梅爾的守衛打得跑路了，

當初的不少偌德將軍在偌德王國歸附獵鷹帝國后都被委任以地方上的閑職，但是級別都相應的降低為中下層的軍官，這些對抗獵鷹軍不怎么樣的將軍們，對付普通的盜賊是綽綽有余，在完成自己生涯中的最后一次倉庫交接之后，

偌瑟安維克尊照下午時從上面送來的調令，來到位于布萊梅爾西郊的一座別院，這是一棟并不高大的三層樓建筑，前面是修建整齊的兩道松林，沿著長而寬的路面兩側排開，在道路中間的盡頭，是一座噴水的噴泉。晶瑩剔透的水花在陽光下閃著金光，

在道路的盡頭，身穿黑色輕便鎖甲的年輕士兵站在大門口，他們手里拿著銳利的長槍，昂揚而年輕的臉龐充滿了朝氣。身體筆直的就像兩道標槍

夾著文件夾來往交錯，行色匆匆的官員，站在門口神色嚴肅的衛兵，讓正站在臺階下發呆的偌瑟安維克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現在還是當初的偌德時代。這里還是如此的熟悉，

在這座偌德軍務部的大樓里，亞格羅爾克陛下的馬車會一如既往的停在門口左側的位置，神色焦灼的索爾頓習慣性的在一樓和二樓之間的走廊里來回踱步，軍務大臣伊迪安芬克在自己的前面整理了一下衣領，伸手從自己副官手中接過文件夾，以鐵血般的軍人姿態。快速走上軍務部的臺階，在臺階的頂端，伊迪安芬克停住了腳步，臉色詫異的轉頭向自己的方向看了看，露出一抹和藹的微笑

偌瑟安維克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些被淚水所模糊。一切都過去了，偌德已經不復存在，當初的璀璨將星們，死的死，降的降，大多都成為像自己一樣的地方軍官。在這一方面，偌瑟安維克也不得不佩服維基亞獵鷹如果大海般的胸襟，

在伊卡迪瓦大陸的歷史里。很少有一個君主會如此厚待被征服國度的將軍們，大部分的情況下，都是全部屠殺掉，這一點，在千年前的伊卡迪瓦王朝時代就很普遍，當時強勢的伊卡迪瓦人。往往在征服一個區域之后，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當眾處決那些被征服者的將軍們。讓所有人都看一看，伊卡迪瓦是不可抗拒的，而像獵鷹帝國這樣對于征服區域的管理和軍事力量的整編，都是絕無僅有的

“嗨！偌瑟安維克！”一聲帶著幾分驚喜的熟悉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接著一個厚實的手掌從后面重重的落在他的肩膀上，

偌瑟安維克的神色愣了一下，自從擔任一個小小的倉庫守備官后，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每日消磨在平凡的一遍遍的清點物資的工作中，早就忘記了當初的輝煌

“誰？”有些彷徨的轉身，一張菱角分明的大臉映入偌瑟安維克的眼瞼，

這是一個身高近乎2米的壯漢，富有光澤的褐色皮膚、寬厚結實的巨大身軀、與普通人的腿一樣粗的臂膀、又圓又和藹的深褐色眼睛、堅毅的下巴，整體看來，宛如一頭心地善良的公牛。但可以想像他一旦發怒起來，那種爆炸性的力量會激發起旋天轉地的能源風暴。

“比拉坎，你這個混蛋，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呢！“

偌瑟安維克睜大這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壯漢，這個人赫然便是傳聞中，已經死于維基亞南部之役的偌德第三軍團的軍團長比拉坎，在偌德軍中被稱為山巖的優秀步兵指揮官，

當初在維基亞南部大撤退的時候，因為擔心遭遇獵鷹軍的銜尾追擊，兵力疲憊的比拉坎的第三軍團奉命殿后，結果因為戰船數量極其有限，主體為步兵的第三軍團大部分都被遺棄，據說已經全部被惱羞成怒的獵鷹軍俘獲并且就地活埋，

當然，這是偌德國內的消息，一些小道消息的內容卻是說第三軍團與緋紅爾多的軍團，都在被俘后投降了獵鷹軍，但是這些小道消息很快就被偌德軍方認定是對英勇的偌德軍隊的污蔑，是獵鷹軍奸細的攻心戰術，經過亞格羅爾克陛下的首肯，軍務部逼著內務部發布法令，任何談論此類消息的人都將被處死

“你怎么會那么想，不過說的也差不多，我基本上死了一大半了！“身高體壯的比坎拉嘴角咧了咧，訕笑著指著自己的胸口說道

”說實話，當時我被壓在一堆尸體下面，連氣都喘不過來，還真以為自己掛了，你想啊，被三箭射中胸口還不死的人，我他媽的就沒聽說過，可我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我被三支獵鷹軍的弩箭從胸口射進去，愣是沒死，最后我才從獵鷹軍營的軍醫那里知道，我的心不在左邊在右邊，真是太讓人想不到了！“

“這么說，你是被獵鷹軍救活的？“聽到比拉坎的遭遇，偌瑟安維克臉色微微變了變，他剛才還激動的聲音突然冰冷下來。

目光對著比拉坎上下看了看，此刻他才注意到比拉坎跟自己一樣穿著獵鷹軍的軍服，袖口上的兩枚銀色荊棘花，表明比拉坎的職位并不低，最少也是一名大隊長以上的人物。甚至最可能是一名旗團長，而且肩部縫隙的銀線，表明不是地方部隊，而是一線的作戰部隊，

這一發現。讓偌瑟安維克的心一下沉了下來，能夠如此之快的得到獵鷹軍的重用，說明比拉坎一定有著非常不錯的表現，

“你在獵鷹軍中混的很不錯啊！”偌瑟安維克盯著比拉坎的目光突然變得冰冷的滲人，語氣里透著一股刺人的感覺

“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比拉坎看著偌瑟維安克突然冰冷下來的臉，身體不自然的顫抖了一下，語氣不安的說道

“沒什么。就是覺得你在獵鷹軍中提升的很快啊，現在應該是一名旗團長了吧”偌瑟安維克眼神凝視著比坎拉嗎，嘴里緩緩的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是不是再想，偌德滅亡的真快啊，要是能夠再支撐一段時間。沒準就能夠再次稱呼你比拉坎軍團長閣下了！“

“我不懂你想要說什么！“比拉坎的臉色突然陰沉起來，眼中滿是血絲，就像是火焰在燃燒

“我在說什么，你不知道嗎？“偌瑟安維克裝出一副驚詫的神色，其實眼中的怒意已經相當明顯了，神色憤憤的說道”你當大家都是傻子嗎？你是偌德的將軍。要想在短時間內取得維基亞獵鷹的信任，并保住自己將軍的高位，唯一的辦法就是出賣偌德的軍事機密吧。作為偌德軍隊中的高級將領，對于偌德各地區的防御點可謂了若指掌，甚至整個偌德的布防計劃當初都是由你負責的，你投降了獵鷹軍，就等于將整個偌德軍的防御都賣了！我說的對不對，比拉坎旗團長閣下！“

“不。我什么也沒有干，我沒有出賣偌德！”比坎拉神色難看的堅持說道。

“難道狐貍會主動承認自己投了雞嗎？“偌瑟安維克冷笑了一聲，絲毫沒有聽其解釋的意思，而是突然伸手一把揪住比坎拉的衣袖，一把翻開袖口的2道銀色荊棘花，大聲質問道”那你能夠解釋這是怎么回事嗎？依照獵鷹軍的軍制，只有參加過2次以上大戰役的軍官，才有資格配上如此的標示，而最近發生的大戰役，除了偌德，還有其他地方嗎？“

“不。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比坎拉的臉色越發慘白

“誤會？開什么玩笑！你沒有出賣偌德？，那你能告訴我，為什么維基亞獵鷹的軍隊，在突入邊防線后就像長了眼睛一樣，能夠如此摧枯拉朽的大軍直入京都，

為什么在短短的半年內，就從數個嚴密的防線擊潰了擁有數倍兵力的偌德主力？如果沒有內鬼，你信嗎？還是真當大家都是白癡”

“不，這不是我的問題”在偌瑟安維克如同利劍般目光的注視下，身高兩米的比坎拉就像被觸動了軟肋，突然臉色猙獰的大聲喊道“出賣偌德的是亞格羅爾克陛下自己，為了活命，置決死作戰的部下于不顧，為了穩固自己的威望，不惜利用部下間相互攻擊暗算，

面對內憂外患，國力枯竭，流民幾乎席卷整個南部的困境，僅僅是為了所謂的與維基亞獵鷹一戰，不惜大肆擴軍，搭上整個王國的未來做賭注，這一切難道也是我的錯？那就是個昏庸無能的。。。。。。。“

“混蛋！你怎么能夠如此評論委你以重任的亞格羅爾克陛下！”偌瑟安維克暴怒的一拳打在比坎拉的胸口，比坎拉高達2米的身軀竟然被打的向后倒退了幾步，如同失去了支撐一樣，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忘了當初是誰力排眾議，任命你這個打傷了二王子的家伙當上了軍團長的位置，如果不是亞格羅爾克陛下，你就是有10個腦袋，也早就被砍掉了！“

“亞格羅爾克陛下的恩德，我永遠記得，我是偌德人，就算死，我也是偌德的鬼！比坎拉滿臉痛苦，一把拉開自己的胸口，露出三道猙獰可怕如同蜈蚣般的傷疤，聲音里帶著哭腔說道“但是我的數萬部下不能就這樣全部死在沙灘上。他們必須活著回去，這是我當初帶著他們從偌德出發時向他們承諾的“

偌瑟安維克看著比坎拉胸口的傷疤，不由有些微微愕然，確實，如此可怕的三道傷痕。幾乎撕裂了比坎拉的整個右胸口，確實不像是作偽的，

比坎拉看見偌瑟安維克的臉色有所緩和，才說道“我的戰功完全是我帶著部下自己打下來的，維基亞獵鷹對偌德之戰時。根本就沒有動用我們，而是將我們編入薩蘭德島上的南方軍，我們在薩蘭德島上與諾曼底人拼死平活的打了4個月，一直到收復了薩蘭德南方才得以調回編入偌德南方軍的編制，所以偌德的敗亡真的跟我沒有絲毫關系！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出賣偌德！”

“散開。，散開。軍事重地不得聚集“就在兩人在廣坪上大打出手的時候，四周已經圍滿了人，大家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看著偌瑟安維克兩人，

聚集的人群很快就引來了巡邏的衛兵，隨著一陣腳步聲。幾名身穿鎖甲的士兵迅速從人群外面將四周的人驅散，

看見是附近的衛兵，圍觀的人也立即散開，一名年輕的衛隊長神色嚴肅的走過來，先是打量了一下相互對視的兩人，派兩個衛兵將偌瑟安維克看住。然后才向軍職明顯比自己高的比坎拉行了一個禮“旗團長閣下，請出示你的證件，這里是軍事重地。無論是誰都不得喧嘩打斗！”

“我們不是在打斗，我們是在敘舊！”比坎拉整理一下亂糟糟的衣領，向衛隊長回了一個禮，從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證件遞過去，神色有些古怪的說道，

“是嗎？真是這樣的嗎？”衛隊長拿起證件。看了一眼，又向偌瑟安維克看了一眼。偌瑟安維克非常配合的連忙點頭說道“我們確實都是舊時，他叫比坎拉，是布萊梅爾左邊衛城威爾崔郡的人，而我也是威爾崔郡人，不信你可以查看他的證件就知道了！“

“好吧，不管怎么說，兩位也算是偌德軍中的名將了，如此亂糟糟的，總歸不是好事！如果落在有心人眼里，反而對引來不少的麻煩！“衛隊長將證件遞還給比坎拉，眼神色幽暗的說道

“你。。。。認識我們！“偌瑟安維克臉上愣了一下，

年輕衛隊長一邊向身后的衛隊士兵擺了一下手“你們去左邊看一看，我好想聽到一些爭吵的聲音！“

等待衛兵離去，年輕的衛隊長才臉色緩和的說道“讓兩位見笑了，“鄙人偌拉斯，在維基亞南部戰役中，曾經是緋紅爾多的副官！跟兩位在軍事會議上曾經有過一面之緣”

年輕衛隊長聲音停了停，向目瞪口呆的偌瑟安維克看了一眼，頗為感慨的說道“特別是偌瑟安維克大人與人爭吵時的意氣風發的姿態，現在還讓鄙人身為佩服啊，但是今時不同往往日了，兩位如此胡鬧會很麻煩的，

在軍事重地打斗在獵鷹軍中算是重罪，一旦被坐實，不僅會被撤掉軍職，而且還會被判關押三年以上，就算是再高級的將領也絕不敢有所碰觸，聽說這項軍規是獵鷹陛下親自定的，軍中私斗是軍隊中最大的隱患和毒瘤，

軍隊不同于民間，大家都是見過血的人，一旦亂戰打起來，大面積的死傷在所難免，如果不加以約束和禁止，會造成非常嚴重的后遺癥，所以還請兩位理解！“

“偌拉斯？”偌瑟安維克神色古怪的說道“這個名字我聽說過，你是不是那個讓南方第四軍團躲過一劫的那個鬼將偌拉斯？”

“你說的那個人，應該就是我吧！”偌拉斯嘴角淺淺的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至于什么鬼將之類的稱呼，不過是他們隨口說出來的笑話，在你們兩位偌德真正的名將面前提及，實在是太汗顏了，何況現在偌德第四軍已經不存了，我現在就是一個負責巡邏的小兵，管他什么鬼才呢，相比于那些戰死的人們，能夠最后的活下來就不錯了！”

“是啊，能夠活下來就不錯了！”偌拉斯的這句話似乎觸動了什么，空氣一下沉重下來，腦海里浮動的人和事，讓三個人都沉默了，

“你們怎么會到這里來？這里是新組編的南方第二軍的大本營”最后還是資歷最淺的偌拉斯來打破僵局

“南方第二軍？我不知道，我原來是第一軍的，突然接到了的命令，要我趕到第二軍來報道，我到現在連頂頭上司是誰都還不知道呢”比坎拉的職務最高，但也是一頭霧水，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如果連你都不知道，那就沒法了！我們這里邊，就你的軍職最高，本來還以為有所了解呢”偌拉斯有些失望的咬了咬嘴唇，困惑的說道“說實話，我也很奇怪啊，我也是剛剛從提哈的駐軍中調來的，因為還沒有安排，所以就臨時安插了一個巡邏隊長的職務，本來我還以為是正常調動，可是看見你們兩位，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有人想要將當年的偌德精銳全部調集在一起！”

“你是說維基亞獵鷹要重組偌德軍？偌瑟維安克的雙眉頓時擰成了一團，隨口說道，

‘不會吧，這個玩笑可有點大！”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這種可能，難道維基亞獵鷹會大肆啟用作為被征服者的偌德人嗎？

“你。。。。。。。”

偌瑟維安克話音剛落，偌拉斯和比坎拉齊齊身體一震，雙眼震撼的向他看過來，

沉默足足有五分鐘之久，最后還是偌拉斯緩緩的出聲道“不知道為什么，我感覺你可能猜對了！我們正在被人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