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戰起

不問仙路 第十四章 戰起

乾圣八年。

新皇登基。

玄武門上。

葉承影站在城樓上，看著面前的魏瀟，“你沒殺童群？”

魏瀟穿著一身守城軍士卒的衣服，正擦著手里的長槍，“沒殺。”

那把槍跟隨了他多年，到現在為止，玄策軍剩下的，就剩一個人，一把槍了。

葉承影道：“你他娘的到底在干什么？交出了剩下所有的家產給閹狗，又用老頭子的名聲威逼利誘，借勢造勢，最后費盡心思就弄回來了一身大頭兵的衣服？”

他十分不解地怒道：“你告訴我，現在夷人打過來，你一個大頭兵有什么屁用？”

魏瀟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槍頭上，目光懈怠著，思緒早已在背后的汴京城中，他已在考慮如何應對即將到來的五十萬夷族大軍了，“你這么大清早跑過來，就是為了廢話的？”

葉承影嘆了口氣，靠在城墻上，氣不過也不好說什么，淡然道：“你讓我找的人，有眉目了。我一個小弟說在城中看到了那小子，他和一個大夫在一起，住在偏南的一個院子里，吃飯時一般都會去東溪客棧。”

“大夫？”

魏瀟挑了挑眉。

“我也覺得奇怪。”葉承影看著陰云密布的天空，“我只是來通知伱一聲，現在就去查。”

說罷便轉身離開。

魏瀟叫住了他，“承影。”

葉承影回過頭看向他。

魏瀟道：“夷人來了，不出三日便要進城，那時……你能不能護我姑母離開？”

“護不了。”

葉承影笑了笑，擺手道：“老夫人我是護不了的，因為我的兄弟們都是老夫人養的，三十多人都要護送。”

魏瀟面色微微一動，“那你呢？”

葉承影沒有說話，眼神卻望向了北方。

那是夷人來的方向。

……

陸晨深吸了口氣，從床上坐了起來，下意識看向窗外，沈南七像一個幽魂一樣站在那，沒有露出一絲絲的氣息。

‘這老賊的氣息又精進了，恐怕筑基時要用我的血肉……’陸晨咬了咬牙，罵道：“你他媽的能不能像個人一樣？要嚇死小爺！”

沈南七沒搭理他，丟下了兩個字。

“吃飯。”

前后二人下了樓，直奔東溪客棧而去，沈南七剛坐下，陸晨還未走進房間，便聽到了身后一個人的叫喊聲。

“小匹夫！”

陸晨猛地回頭。

赫然正是葉承影。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陸晨的心中猛然一驚，下意識看向了一旁的沈南七。

沈南七卻聲色未動，目光淡然，捧起了茶碗。

‘完蛋，這死傻子怎么能找到這里來！若是讓老賊起了賊心，認為我和他有什么關系……豈不是害死了這個死傻子！’

“果然是你。”

看到了那雙眼，葉承影道：“你爺爺呢？”

陸晨陰著臉，不知該說什么。

葉承影躬著身子，雙手叉腰道：“你不認識我了？就是那個……五年前，給了你一壇酒，然后……哎……”

陸晨道：“爺爺病逝了。”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打在了葉承影的身上。

他的表情肉眼可見的猙獰了起來，整個人都呆住了。

陸晨低下了頭，“回去吧。”

轉身就往店里面走。

葉承影一把抓住了陸晨的肩膀，怒道：“不可能！不可能……”

話還沒有說完。

他的整個人竟是直接飛了出去，結結實實地砸在了墻體之中。

“滾！”

陸晨竭盡所能的表現出了自己的厭惡。

可他的內心卻在嘶吼著：‘走啊！走啊！你是個好人，我不想你死在這里！’

幾個人相擁著攙扶起了倒在地上卻毫發無損的葉承影，叫著：“都滾開！滾開！沒見過打架的嗎？別看了！”

另一個人勸慰道：“老大沒事兒，勝敗乃是兵家常事，不要灰心，我們不說出去就好了。”

葉承影鼻血已經流了下來，他抹去了嘴唇上的血漬，喃喃道：“他爺爺就是怪物，八成這小子也是個怪物，這些人不能當人看。”

手下道：“老大，那小子說……燕前輩……威震江湖三十多年……說沒就沒了？”

葉承影沒有說什么，遙看著陸晨的背影，啐了一口，目光鎖定在了沈南七的身上，片刻之后，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手下追了上去，“老大，怎么回事？”

葉承影笑了笑，拿起了腰間的酒壺，“那老匹夫五年前氣血充盈，活蹦亂跳，一頓吃幾兩牛肉喝三五壇子酒，我都做好了十年之約的準備。”

他大口喝了一口酒，“病逝？可笑。”

“那個眼神……我太熟悉了。”

葉承影攥緊了手里的劍，回想起了陸晨的眼神，低聲道：“方才那小子看身邊大夫的眼神，和當年的我，一模一樣。”

他嘆息了一聲，“誰知道我爹那個廢物是個拿人命鍛劍的雜種，我愧對了老匹夫多年，現如今真相大白，我……”

說到這里，他竟是怎么也說不下去了，“喝酒去！”

……

夜。

寒冷寂靜的深夜，懸月當空。

玄武門前，魏瀟正坐在門樓頭頂。

深邃的眸子里望著遠方。

手里的酒壇晃悠著，自己喝一口，向著城外倒一口，喃喃道：“老頭子，這家我是回來了，玄策軍卻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今日皇帝傳了位，自己繼續做了太上皇修仙去了，那個小太子不過二十一歲，成日在青樓里泡著，整個朝綱都被童群一個人握在手里。你說這大韶，是不是要到盡頭了？”

灰蒙蒙的眼里看不到一絲希望。

他茫然地看著天地之間，遙遠的星辰。

忽然。

那點星辰開始放大，竟是沖天的火光。

火光熊熊燃燒而起，如風如龍，滔天的火勢宛如夕陽，燃燒了整片天空，燃燒了全部的黑夜。

狼煙瞬間燃起。

天空中明燭燃爆。

震天動地的響聲順勢響徹整個汴京城。

“快鳴鐘！”

“夷人打過來啦！”

“起狼煙！”

魏瀟將最后的一口酒喝了個干干凈凈。

站起身來，將背上的銀槍取了下來，望著漫天的黑夜被染成了火海，看著迷離地夜空被煞氣覆蓋。

他卻出奇的冷靜。

面無表情的看著遠方。

眼神里，卻燃起了一團洶涌的烈火。

“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