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鮮衣怒馬

隴右小卒 第三十三章,鮮衣怒馬

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李冰到長安半載有余，今日第一次露出一些少年人應有的得意和張揚，往日里既要考慮周全李家全族的事，又要在族人面前表現的波瀾不驚，一個后世的小痞子哪來的這樣的城府，都是裝的罷了。

如今，想通了一切事物，自然是再也不肯委屈自己，若是來到唐朝還要一天天的活的那么累，豈不是浪費了再來一次的機會？

長安城外盡是一些匠人，官兵在清理著尸體，有些直接火化，有些則是要等家人來認領，雖然臭味熏天，但卻無法影響李冰此時的心境。

李冰此次大勝，自然是要走明德門直入朱雀大街的，長安如今雖然還未解禁，但朱雀大街兩旁卻已經站滿了勛貴世家和各官員及家眷了，放松的城禁對于這些人自然是沒有什么約束能力。

這一切想必也有李二或者哪位大佬的指使，不然朱雀大街如何能戰滿？

“我出我車，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謂我來矣。召彼仆夫，謂之載矣。王事多難，維其棘矣。我出我車，于彼郊矣。設此旐矣，建彼旄矣。彼旟旐斯，胡不旆旆？憂心悄悄，仆夫況瘁。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車彭彭，旂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昔我往矣，黍稷方華。今我來思，雨雪載途。王事多難，不遑啟居。豈不懷歸？畏此簡書。喓々草蟲，趯趯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既見君子，我心則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倉庚喈喈，采蘩祁祁。執訊獲丑，薄言還歸。赫赫南仲，玁狁于夷。”念這段出車的是褚遂良，也是暫代長孫無忌的大唐宰相，基本這已經是對出征大將極高的待遇了，比這還高的就是皇帝親自念著詩了，而這也是大唐都出征將士待遇的最佳表現，唐朝對于官兵的待遇基本延續秦朝和前隋，對于得勝歸來的將士和陣亡的將士待遇極好！

“此戰，勝否？”說話的還是褚遂良，其實也就是走個形式，但這個時候領軍大將和身后的所有所有將士都得回答一句：“萬勝！萬勝！”

“大唐萬勝，大唐萬勝！”朱雀大街兩旁的所有百姓都徹底興奮了，半月有余的長安之圍終于解了，長安這座大唐最重要的城市，終于不用再每日聽著戰鼓聲過活了！

李冰這時才真正感受到大唐的熱情，無數女子貼身的手帕香囊都扔向了李冰，在李冰面前織成了一道花花綠綠的彩云圖。

“老大，你現在勾勾手指頭，肯定有勛貴家的貴女湊上來，坐上你的馬背！”孟合也被眼前花花綠綠的手帕香囊迷了眼了，估計這時候也想不起那農戶家的閨女了。

李冰嘿嘿一笑：“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三爺爺說要給我找一份配的上我的婚約，定親前要個好名聲，你想去你就去，不必理我！沒錢就管三叔要！”說起這事李冰也有些無奈，雖然他現在是家主，也是侯爵，但自己婚姻大事這件事上，他卻一點的決定權都沒有，只是提了個女方一定要漂亮溫柔的要求，就任由三爺爺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不是他一個小小的侯爺就能對抗的！

“哈哈哈……那你可慘了，我們晚上要去平康坊玩個夠！回長安這么久還一次都沒去過呢，也不知平康坊的老鴇還記不記得小爺了。”孟合王通等人一陣的大笑，也不理會李冰有些黑的臉，都開始紛紛講起了平康坊中姑娘的身段和做派，還伴隨著一陣又一陣猥瑣的笑聲。

不去理會這群猥瑣的人，李冰對一旁的杜如晦說道：“蔡公，小子這次雖說是立下了大功，但這兩千多騎兵也是個不好說的事，這些人除了小子的護衛家臣之外，剩下的可都是涇陽百姓啊！這點可不能收御史攻緘吧？”

杜如晦撇了李冰一眼，不屑的說道：“毛頭小子就是毛頭小子，你堂哥李云比你可強多了，你還未沖擊突厥大營，他就上奏秦大將軍和陛下了，不然你以為長安城為何能有這么快的反應？”

李冰聞言嘿嘿一笑：“杜伯伯，您可是說過要維護小侄的，這一回小侄可是大出血啊，四千五百余頭犍牛啊，都燒死了！”

“哼！鼠目寸光，你解了長安之圍，陛下豈能不重重賞賜你？區區幾千頭犍牛，何足掛齒！”李冰見自己這兩千多騎兵的事已經被堂哥解決了，來自后世小門小戶的做派就顯現了出來。

三爺爺說過，這一次自己爵位應該不會有變化，畢竟才剛從白身封了侯爵，再封到國公那就不是賞賜而是捧殺了，不過卻又可能給李冰增加一些食邑或者封地，這些東西對于封建家族來說才是實實在在的好東西，畢竟爵位這東西有就行，并非是很重要。但封地對于家族來講卻是能夠支撐整個家族的好東西，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李冰聽到杜如晦的話，反倒是有些期待李二對自己的賞賜了，解了長安之圍絕對是救駕這樣的大功，李冰是家中獨子自然不可能賜婚公主，那么還有什么東西能賞賜呢？

李冰晃晃悠悠的來到朱雀門前，迎接李冰的是鴻臚寺和禮部的官員，為首的則是官居中書令的房玄齡，也相當于是大唐的宰相，他和褚遂良的區別就是一個相當于是外相，負責處理各種長安之外的事物，房玄齡也是負責處理各種奏則和中樞的各種決定和命令的制定，比褚遂良的重要性要大一點。

“此戰斬敵酋幾何？”房玄齡的問題也是大唐歡迎打了勝仗的大將軍的官方禮儀。

李冰正正自己的身形，回答道：“大破突厥中軍，斬首無數，繳突厥可汗大纛一桿！”

身后的騎兵將原本橫抬出來的劼厲大纛直直的樹立了起來，這是李二登基以來，繳獲的第一桿分量十足的大纛，自然不可能隨隨便便的處置！雖然李二之前沒有收集敵人大纛的習慣，但沒準就因為李冰繳獲的這個，就養成了這個習慣呢？

“此乃突厥可汗大纛，送歸禮部陳列，此功可入太廟奉于天地！”房玄齡的聲音雖不大，但卻巧妙的令前排的眾人都能聽清。

李冰恭敬的下馬，然后將所有兵器都交給身后的親兵，跟隨著一眾官員進了朱雀門后的皇城。

原本得勝的將軍入皇城是可以不必下馬的，簡單皇帝之后再下馬才是完整的流程。但杜如晦、房玄齡、褚遂良這樣的大佬都下馬行走，李冰自然是不敢仗著自己打了場勝仗，就恃功而驕！

由朱雀門到承天門這一段路的兩旁都是六部官員的辦公地點，兩側自然都是六部和鴻臚寺、太常寺的官員了。相交長安城里的百姓，這些人自然是要收斂許多，低級官員都是遙遙的躬身一禮，真正的大佬們，自然是陪著李二在太極宮的門前迎接李冰。

“微臣李冰，參加吾皇！”李冰這一次可不敢再想第一次那么丟人，只是單膝跪地朝著李二施了一禮。

“愛卿辛苦了，愛卿解了長安之圍，居功至偉，快快上前讓寡人看看！”這種時候李二自然也要做足了戲份，無論如何也得把這場戲做到最好，畢竟這戲除了做給李冰看之外，更多的還是做給滿朝文武和大唐百姓看的。

李冰一副乖孩子的樣子，任由李二一陣的夸獎，然后就被李二拽進了太極宮之中，一眾官員自然也是跟在兩人身后進了太極宮。

對于李冰的賞賜自然不可能就這么簡單的定下，這事可是需要中書省、太常寺、禮部、兵部等部門商議之后才能厘定清楚。

所以李冰只是在滿朝文武面前將自己如何用火牛陣攻入劼厲大營，再如何殺去劼厲中路大營，如何斬落劼厲大纛，再如何發現劼厲經常第一個逃跑的……各種事情仔仔細細的講了一遍，其中的危險自然要經過一點點的藝術加工，一直講到李冰口干舌燥，才算是滿足了滿朝文武對于這一仗的想象。

李二聽到李冰講完拍手叫好：“好！不愧是我大唐好兒郎，千余騎便敢沖擊敵軍十幾萬人的中軍大營，頗有寡人當年百騎破萬軍的氣魄！”李二又是一陣自夸自己當年如何如何百騎破萬軍，如何如何的英武，今日的李冰不過是學了當年李二的些許皮毛云云。

李冰只能一陣陪笑著滿足李二的歪歪，誰讓李二是大唐唯一的大領導呢，你的功勞自然是在大領導的帶領下完成的，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滿朝文武自然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紛紛朝著李二拍馬屁，魏征這個時候自然也不可能觸李二的眉頭，所以滿朝文武都是一片祥和，好似突厥圍城這事壓根就沒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