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問心(五)

諸天歸一 第五十五章 問心(五)

再說赫連重威，聽得教主他老人家也擔憂自己的安危，心里一半激動一半羞愧。激動教主他老人家對自己的關心愛護，羞愧自己在這里美酒相伺、‘佳人’相伴而惹得不明真相的教主擔憂，整個人都好似不得自在了。

而后就見他澀澀開口道：“卻是重威糊涂，惹得教主擔憂，待回教后，重威必第一時間前去認錯，懇請他老人家原諒！”言辭懇請真誠，卻是哪來的杜欣兒之言愚鈍不堪，這明顯是聰明絕頂之言啊，不止直接承認了自己惹得九天教主擔憂的過錯，也間接向衛千山等前來‘營救’自己的師兄弟們承認了過錯；同時，更是變相的結過了自己在這里美酒相伺、‘佳人’相伴蜂‘糊涂事’，簡直就是一言之下，皆大歡喜之局。

但卻是任他如何聰明絕頂，遇到了杜欣兒這愛糾纏之人，也只能自認倒霉了。只見杜欣兒聽得赫連重威之言后，精神一震，慵懶之姿瞬改腰背豎直，而后直直道：“五師兄，你自個兒逍遙自在也就罷了，沒人管你；但因為你的逍遙自在而惹得勞師動眾，可不是能這般輕易的就結過去的哦！”

“七師妹，師兄錯了，師兄錯了！師兄認罰，師兄認罰！”只見此言之下，赫連重威臉色更苦，而后又急急致錯道。說完，便見他再次端起自己身前的酒樽一飲而盡，欲圖借此賠禮致錯，以期杜欣兒能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可惜天不隨人愿，只見杜欣兒只是嘿嘿笑了兩聲，就不再理會他，明顯就是這事沒完的意思了。卻是杜欣兒雖然古靈精怪了點，但也明了‘家丑不可外揚’的道理，此刻眾人皆在外界而非教內，可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去，因此她也就只是嘿嘿兩聲意思意思，沒有如她在教內一般，不得滿意結果就堅決抓著不放。

“師妹！”只見衛千山聽得，輕喝出聲，卻是對杜欣兒之言不甚滿意，教訓制止了。

“嘿嘿！”杜欣兒聽得，只是低頭輕笑，不曾答話。

“五師弟，你危在旦夕的消息，怎么傳到教主耳朵里去的？”衛千山見狀，無奈，只得轉移話題道。

“嘿！大師兄，要不是陰兄，師弟我這次可就真的栽了！”只見赫連重威聽得，激動憤怒道。說完，又接著道：“魂鯊族那些雜碎，以我‘金剛明王’的戰技偷襲重傷了季洪，接著又偷襲重傷了師弟我，然后又誘導我逃進這黃泉谷，欲將我沉匿于黃泉河，以此瞞過教主長老們的推算，從而嫁禍于季洪，以此挑起事端，引得我人族內斗，然后他們坐收漁翁之利！”

“竟有此事！？嘿！”只見衛千山聽得，神色一沉，緩緩道，而后怒極而笑。卻是溫文爾雅如他，哪怕明顯怒極也不曾大喝大叫，只是低沉言語，假笑失笑而已。

“混元宗季洪？”杜欣兒聽得大驚失色，急忙追問道。

“是！”赫連重威重重回道，斬釘截鐵。

“好毒的計策！好狠的魂鯊族！”只聽葉子皇也跟著失聲道。

雖然只是赫連重威的片面之詞，但葉子皇三人卻是深信不疑，因為此事不止是事關自己身家性命的‘小事’，更是事關人族興衰的大事，沒有人敢撒下如此逆天大謊，因此皆大驚失色。

要知道混元宗和九天教同為人族大宗大教，在一定程度上就能代表整個人族；而季洪身為混元宗圣子，赫連重威身為九天教圣子，在一定程度上也能代表各自的宗門教派。而兩者火拼，一方隕落，如果是在宗門教派之間的擂臺賽上公平爭斗所致也就罷了，但要是被定性為偷襲或者其他原因，不論是混元宗還是九天教，不查個水落石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而現在卻是一方隕落黃泉河，連長生真靈都能腐蝕消融的黃泉河，結果不言而喻，誰也查不清，誰也查不出；結果就是兩者互生隔閡，結果就是兩者不再和睦，結果就是兩者從此爭斗不休，結果就是人族從此幾多風雨幾多愁。而挑起事端的魂鯊族或其他外族，也就可因此而坐收漁翁之利，趁人族內斗圖得己族發展的喘息之機，趁人族內斗蠶食之以壯己族，甚至是繼續隱身幕后挑起更多事端，持續削弱人族而壯大己族，為己族贏得‘千載難逢’的崛起機會。真是好大的謀劃，也是令人心驚的謀劃。

“陰兄可有什么想說的？”只見衛千山又沉聲問道。卻是長了一顆玲瓏心，從赫連重威的只言片語間就推測出了陰無極在此事中的角色和位置。

“衛兄，魂鯊族吃了熊心豹子膽，欲跟人族作對，但我陰無極和我陰魂族，絕對絕對沒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念頭！”聽得衛千山低沉聲，陰無極面色一肅，急忙回道。說完，又聽他接著道：“但迫于魂鯊族勢大，陰某不得不虛與委蛇，還請衛兄明鑒！”

“陰兄請安心！陰兄拳拳之心，衛某及衛某師弟皆有目共睹，定不會讓陰兄枉做好人，更不會薄待了陰兄！”聽出陰無極話中不無擔憂之意，衛千山點點頭，回道。

聽得此言，陰無極終于安下心來。畢竟出賣魂鯊族討好人族，他陰無極也是擔了莫大風險的，小則他陰無極從此背上兩面三刀小人名聲，大則他陰無極連帶整個陰魂族都得被惱羞成怒的魂鯊族生生抹殺，由此消匿歲月長河；因此，自從反水那一刻起，陰無極內心就再無片刻安寧。

要知道，哪怕赫連重威與他稱兄道弟，哪怕赫連重威也的確是打心眼里感激他，但赫連重威的態度終究代表不了九天教的態度，而衛千山卻可以。因此，如果衛千山不認可或者不在意他的反水的話，他陰無極就不止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白忙活，還將惹得一身騷，可能因此身滅族滅的絕世大騷。

吃下衛千山拋出的定心丸，陰無極安下心來，而后便聽他繼續道：“識時務者為俊杰！魂鯊族莫說與整個人族相論，就是單與貴教相論，也是高下立判，螳臂當車罷了！陰某雖然愚鈍，空活萬載，算不得俊杰之選，但也絕不會蠢到跟它等狼狽為奸，自取滅亡！”卻是一番吹噓夸贊，抬高人族而貶低魂鯊族，意欲進一步博取衛千山等人的認可，由此收獲更豐厚的回報；同時，也是向衛千山等人表明決心，他陰無極已經徹底倒向人族，不再會有任何大逆不道的念頭。

一番馬屁后，陰無極終于回到正題上，只聽他道：“此事魂鯊族已經謀劃了數千年，斷斷續續也弄到了不少人族的巔峰戰技，只是一直在等待時機而已。而此次，恰逢重威兄和季圣子同在魂鯊族海域歷練，且重威兄成名戰技‘金剛明王’又恰好在魂鯊族所得戰技之列；因此，它們便以重威兄的‘金剛明王’戰技偷襲重創了季圣子，然后又偷襲重創了重威兄，接著又誘導重威兄逃進黃泉谷，然后陰某趁重威兄重傷之時，一舉擒之，沉身黃泉河，造成死無對證且又不可推算的局面；然后他們再放出先前‘重威兄’以‘金剛明王’戰技偷襲季圣子的影錄，散布重威兄不敵季圣子而被季圣子毀尸滅跡的謠言。最后謠言四起、人言可畏之下，貴教與混元圣宗就不得不互生隔閡，然后他們再暗中挑撥，貴教與混元圣宗就可能因此而大打出手，從而引發人族內斗之局，他們便可以借此而坐收漁翁之利。”卻是清晰明了的敘述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同時，也點名了此事不是魂鯊族突然為之的神來之筆，而是其漫長等待、精心謀劃下的必然之事；而赫連重威與季洪，只是兩個恰逢其會的倒霉蛋而已。

“好惡毒的心機！好惡毒的計策！”聽得陰無極之言，杜欣兒沉聲怒道。說完，又聽她激怒聲道：“該死！魂鯊族該死！這是不是挑釁，這是宣戰，這是赤裸裸的宣戰，滅族之戰！”卻是真的暴怒了，要知道如此謀劃一旦真的發生，人族內斗局面也就真的八九不離十了；而人族一旦出現內斗局面，百族趁虛而入，那后果真不敢想象；因此，杜欣兒是真的歇斯底里的暴怒了。

“殺！”只見溫文爾雅的衛千山此刻也暴怒了，一字沉聲道。且見‘殺’字出口后，陰魂殿宴客大廳瞬間奇寒徹骨，自起獵獵風聲；卻是煞氣凜冽，殺氣四溢，將衛千山內心之怒展現得淋漓盡致。

“小九，你什么意思？”不見葉子皇意見，又聽杜欣兒不滿訓斥道。卻是她見自己和大師兄衛千山都表達了對此事的看法和意見，而葉子皇卻是沉默不語，一言不發；遂以為葉子皇不贊同他們的意見，或是見如此針對九天教、針對人族的惡毒計策都無動于心，因此深有不滿而開口訓斥。

“師姐，師弟只是在想如何滅了魂鯊全族，而非你想的那般！”只見葉子皇聽得，回過神來，沉聲回道。卻是也在瞬息間便明悟了杜欣兒不滿訓斥之意，因此對應回道。說完，又見他繼續道：“魂鯊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有了那三兩長生大能就列入了離塵百族之列。因此，如若我人族拿不出經得起考驗的證據就直接出手滅其全族，恐引百族不滿、遭其抵制；再者，就算我人族無需顧忌百族不滿和抵制，但滅族之戰、尤其是針對海族的滅族之戰，我人族先天不占優勢，恐遭莫大損失！”

“你的意思就是五師兄暗算之仇就這樣輕飄飄的放下了？”又見杜欣兒繼續道，卻是依然深深不滿。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葉子皇聽得，沉聲道，斬釘截鐵。說完，又接著道：“但滅族之戰，需全盤考慮，匯報教主后，再做決定吧！”

“小九說的再理！師兄暴怒之下都差點失去理智了！”只見衛千山聽得葉子皇之言，開口贊成道。

“師兄！”杜欣兒見狀，急急道。卻是見大師兄衛千山也開始墨墨跡跡了，更加不滿。

“師妹，滅族之戰不是我等可以決定的，但暗算五師弟之仇，卻是無須考慮！”衛千山一言而決，為此事作下定論，不再提滅族之言；但卻也同意先報赫連重威被暗算之仇，且無須考慮，無須隔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