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入界前后

空想之拳 第一章.入界前后

無垠的黑暗中，兩岸諸界浮于空海，向著上下四方灑出源自眾生性靈的各色輝光。

各色輝光隨波漾動，因著空海之水的流動呈現出星辰、云朵、江河，漩渦等形狀，令這片冷寂的黑暗多了些許生趣。

忽然間，一股空海暗流從遙遠的彼方涌向此處，穿過重重虛空，在輝光聚集的區域劃出一道流星般的軌跡。

流星盡處，界膜之前。

一輪日暈似的青色光圈無聲展開，光圈中現出一個的人影。

梁德正了正領帶結，拎著黑色的手提箱跨出穿界門，低頭望向腳下的陌生世界。

彼岸37927號世界，界膜略厚，體量中等，界內存在藍星，存在生物，由于世界本身較為高冷，不好勾搭，尚無大能在此代天掌命。

這樣的世界在空海彼岸多得像海灘上的沙子，沒什么特點也沒什么特產，對大多數界原行者來說，沒有專程造訪的價值。

因此彼岸37927號世界鮮少受到界外來客的影響，界內文明發展軌跡相對正常，沒有什么不可理解的謎團。

而且為《人間之鑒》貢獻本世界詞條的青劫行者是個勤奮更新的性子，上次更新就在梁德查詢的七天之前。

只要能聯網搜索，梁先生在這兒比誰都懂，當個跨界導游或者前知五百年的半仙都沒問題，相信一定可以和界內人士順暢溝通，高效推進藍星末日的防治工作。

“老梁你在界外站這么久干什么，看資料這個世界沒怎么被界原行者禍禍過，你是舍不得打破這份寧靜嗎？”

跨界直播那頭，栗知弦站在廚房料理臺后，指間夾著盛滿金酒的盎司杯，正在為自己準備一杯可以讓面色更紅潤、心情更愉快的健康飲品。

梁德豎起食指擋在嘴唇前面，給搭檔發了條文字消息。

“很酷，不聊天。”

他踏入界內，在浩瀚星海中抬腕看表。

研究了一會兒索愛雷達上顯示的末日信號之后，梁德打開黑色手提箱設置好目的地坐標，一顆蔚藍色的星球出現在箱底。

看起來就像他的故鄉一樣。

“界內傳送門調試完畢，屬于自己和老板的工具人梁德即將抵達工作地點。”

他在腦內給自己配了句旁白，然后張開雙臂，以擁抱的姿勢倒向箱中的星系。

提箱合攏，迅速收縮成一個黑點消失不見。

下一刻，梁德出現在一處無人的地下通道。

他踩著濕漉漉的臺階走上街面，吸了口帶著灰塵味的雨后空氣。

人行道年久失修，骯臟的積水在藏污納垢的裂縫里流淌，和松動的地磚一起組成了噴射毒液的陷阱，讓那些著急趕路的行人變得更加煩躁。

梁德的武者靈覺和汽車噪音一樣填滿了整條街道，將無數信息傳回他的武道元神。

潮濕，堵塞，焦急……

交通狀況和市民的心情都很糟糕，但一段兩公里左右的擁堵絕不至于成為世界末日的開端，甚至連給人帶來世界末日般的感覺都很難。

生活在人口眾多的城市，堵車是不得不品嘗的滋味，品得多了，自然也就習慣了。

根據武者靈覺反饋來的信息，除了那個在路口被人連續加塞三次的實習司機有可能怒到當場變身毀天滅地之外，整條街的市民都喪得很普通。

只是一個又濕又堵的陰郁早高峰罷了，早起上班的大家都是久經考驗的精神亞健康人士，怎么會因為這點事情就想毀滅世界呢。

梁德坐在黑色手提箱上，為了配合素材拍攝，他用手背頂住下巴，并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兩天前太奉先告訴他，有一顆藍星即將陷入末日危機。

兩天后他的索愛雷達果然收到了末日信號，將他領到了這個地方。

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的末日信號更加詳細，不但縮小了末日源可能出現區域的范圍，還附送了一條關鍵信息：

“此次藍星末日，是由人制造的。”

預言更加清晰，大概是奉先老師又變強了吧……

對奉先老師而言，越強越危險，變強就是變慘，他老人家這會兒估計不太好過。

人，制造末日的人……這個人應該也是一個不太好過的人，如果活得開開心心的，誰會想去滅世呢，想千秋萬世還差不多。

有了，我先去找出這條街上最慘的人！

幾分鐘后。

笑容神似柴犬的光頭記者找到了第一位受訪者，他手都沒來得及洗，就馬上向那具他剛從下水道里拖出來的腐尸遞出話筒，親切地問道：

“您好，您現在幸福嗎？”

空海彼岸，復眼界原。

一處布滿鋼青色六邊形紋飾的幽暗宮殿里，一個眼神銳若兇禽的昂藏大漢高踞王座。

他一身不怒自威的氣勢，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唯獨頭上的發際線不肯配合，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時有時無，變幻不休。

望著周伯符那根無比倔強的發際線，那位在他王座前叉手而立的屬下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嘆什么！”

“次座，屬下是在唏噓，世間竟有太奉先和杜公臺如此歹毒之人，不但煉出禿頭七箭書和落發金錢這等歹毒法寶，還要暗箭傷人，讓次座威武不凡的相貌白璧蒙塵。

“正所謂是可忍孰不可忍，下次若是見到太杜二賊，屬下便要……”

“你便要怎樣？”

“我便要在心里狠狠地罵他們幾句！”

“你就這點出息！”

周伯符抬手去摸頭發，因為刷新得太快，摸了好幾次才摸到。

他雙目一凝，從頭發里扯出一根細若游絲的命理之弦，緊緊抓在手里。

雖然抓在了手里，但仍不過是一根只能看不能用的樣子貨。

“我是故意讓禿頭七箭書的咒力殘留在這具化身里面，若非如此，我怎么看得到太奉先這根命弦的紋理。”

那屬下將雙手舉過頭頂，大開大合地拍了起來。

“次座英明，這等先害己再害人的高深計策，屬下便是想碎了自性界原也想不出來，不愧是你。”

周伯符怒道：“江白鹿，你不要總是在某家面前陰陽怪氣，把你貶職罰俸的人又不是我，你敢去找她撒氣么！你去啊！”

江白鹿嘆道：“次座說的這番話大有道理，屬下深以為然。

“次座有何吩咐請快些講了罷，屬下突然想起平生心事，悲不自勝，要回去睡覺歇息了。”

周伯符：“你幫我瞞住上面，到破虜臺抽一兩個人去彼岸37927號世界，看看太奉先的人在那做什么，不管是做什么，去給我壞了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