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章 將要被揭開的序章

書劍傳 第一四六章 將要被揭開的序章

月光下，百鳥鳴飛，魚兒戲水，呈現出一幅無比唯美的畫面，所有人都在驚嘆著。

“百鳥來朝，這是百鳥來朝，這竟然是真的，傳說竟然是真的……”老人喃喃地道著，目光呆滯地看著月光下靜靜撫琴的李圖，只見他白衣飛舞，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一股說不出來的神韻，盡顯著國士的風采。

傳說，當琴聲入圣時，可使百鳥來朝。

禾山一生獨愛琴，對琴有獨特的天賦，成為了大晉第一琴之大家，一代宗師，名傳天下。但對傳說中所謂的百鳥來朝，卻是嗤之以鼻，認為這是言過其實，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如果說是琴聲引起一些鳥兒的共鳴，吸引而來倒是極有可能，但絕不可能做到百鳥來朝。

但是，想不到在今天，就在這月下的西湖，自己竟然真的看到了傳說聽百鳥來朝。鳥兒就在自己的身邊，飛舞、盤旋、鳴叫……

禾山伸出了顫抖著的右手，迎落了一只歡快鳴叫著的畫眉，滿臉的虔誠，心中不生一絲的雜念。

湖上，蘇小小、王室少年、平路山、東方白幾人也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好奇地去迎落著百鳥，看著鳥兒落在自己的掌心上，心中有說不出的歡愉，有著一種夢幻泡影般的感覺。看著掌心中歡快鳴叫著的鳥兒，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月光下的李圖，此時心中無法言喻的人物。

白衣無風而飄，如天神下凡般，光彩照人，一拔一彈，都散發著神韻……

一代琴圣，亦不過如此。

今晚，或許自己永生都難以忘卻。

小舟中，蘇小小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于地。三千青絲用發帶束起，頭插蝴蝶釵，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顏色，雙頰邊若隱若現的紅扉。整個人，好似隨風紛飛的蝴蝶，又似清靈透徹的冰雪……

此時，懷中靜靜地抱著一口古琴，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容，目光癡癡地看著那一個絕世般的身影。雖然身處紅塵，為錢塘第一歌ji，卻是身懷一股清寒的傲骨，門前門后的文人騷客從未使她有過一絲的傾心。

歌聲引回波，舞衣散秋影。夢斷別青樓，千秋香骨冷……

“交際似浮云，歡情如流水……但，我的心跡，又有誰人知？”蘇小小看著那一個身影，喃喃地道，突然有些失魂落魄起來。

小舟中。

李圖手停，音落。

一曲驚天下的《神音之序章》終于落幕，但綻放了屬于它的光彩，讓所看到的人永生難忘。

此時，所有人皆是靜靜地看著那一個身影，他的一舉一動。

一片沉寂，唯有輕輕的夜風吹。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良久，東方白才醒了過來，口中情不自禁地念出了這一句詩，目光又是靜靜地看著李圖，不知在想著什么。而另一葉小船上，王室少年如同癡呆了般，平路山則是自語地說著：“一代琴圣……”

“拜師，老夫要拜師……”

老人突然有些瘋癲了起來，手舞足蹈的，接著“撲咚”一聲跳入湖中，奮勇地向李圖的小舟游去。

此時的李圖，依然是無悲無喜，在忘我之境中，似乎在思索著什么，繼而口中輕輕地吐出了幾個字：“神音之序章……”

蘇小小、東方白等人，依然在靜靜地看著李圖，但對方卻是靜靜地盤坐在小舟上，一動不動，似乎在思索著什么，沒有突兀地劃舟前行，也沒有出聲打擾。

老人在湖中奮勇地游著，但越是接近越是感受到了一股斥力，始終無法接近那一葉小舟。但他如同不知道一般，依然在奮勇地游著，眼中只有著巔狂。

他心中只有一個聲音，拜師。

“喜悅……”

李圖又輕輕地道出了兩個字，依然在思索著。

“這似乎……并不是它的真義所在……”

李圖微微仰著頭，似乎是在仰視著夜空，在思索著。《序章》彈奏得越多，越是感覺此不是它的真義，似乎它還蘊藏著什么，有著一層無比神秘的面紗。

而且，無法領悟《序章》的真義，就無法真正地彈奏《神音》。

但序章的真義，又是什么？

繼而又道：“何為序……”

“序，文之始，也作‘敘’，或稱‘引’；又言為序言，序跋，序曲，序幕，序論……”

“《爾雅》道：‘序’，緒也。《毛傳》又道：‘序’，緒也……”

“而緒，即是開始之意……”

“開始……”

李圖茫然的臉上，出現了似明又不明的神態，接著，手中又是猛然一拂，一串琴聲驟然響起，如同陣陣的雷音。此時，一股淡淡的光暈，驀然間生起，向四周散去，不僅驅散了湖中淡淡的霧氣，也讓水面生出了一圈水紋。

水紋剎那間擴散，如同一股洶涌的風浪般，把三葉小舟猛然推了出去，還有那奮勇游動著的老人。

此時，天空中烏云密布，遮天蔽月，整個西湖瞬間黑暗下來，伸手不見五指。

剎那間，在烏云中，一道粗獷猙獰的閃電劈斬了下來，把整個西湖照得無比光亮，隨之“轟隆”一聲雷鳴響之不絕。

整個西湖欲風雨飄搖。

那一聲雷鳴落下，卻是在李圖的腦海炸開了般，如同天地初開的第一聲雷鳴般。

夫混元既凝，氣象未效；無名無為，誰知其形；然乾坤初分，九祖作造化之首；陰陽斯開，三皇為群品之祖。所以出入幽顯，日月彰於洗目；浮沈海水，神只呈於滌身……元始綿邈，賴先圣而察生神立人之世。

“這是……”

李圖于雷鳴中，隱隱有了明悟，雙手猛然拔弄著琴弦，琴聲再次響起，在風雨中穿云破霧。

琴聲中，出現了喜悅，有了恐懼，繼而是憤怒，接著是憧憬，以及力量，一一道來。張弛有序的節奏，悠揚動聽的旋律，層層疊疊的抒情，充滿了生命脈搏的意境與氣魄，驀然間，回旋于上古神話及文明的沉思中。

聽到在風雨中穿云破霧的琴聲，幾人皆是一震。

黑暗中，籠罩著黑壓壓的烏云，雷鳴電閃，連降不停的傾盆大雨，似乎讓整個西湖變得一片混沌起來。

“不好……”

看到突然襲來如此滂沱的風雨，小舟上的東方白暗道了一聲不好，生怕李圖就此葬身于湖底，也顧不得自身已經濕透，馬上一躍而起，飛身出數十丈外，踏著水面飛馳而去，去尋找著。

但整個西湖一片的黑暗，再加上風雨交加，波浪洶涌，東方白根本就尋不到李圖此時在何處了。

“他，怎么不見了……”東方白靜靜地佇立在洶涌的湖面上，任由風雨打著自己。

此時，一個浪頭把蘇小小的小舟打翻，借著閃電之光看到的東方白，只好踏著水面飛馳迎救，而另一小舟上，平路山穩住了小舟，飛快地向湖邊劃去。

救起了蘇小小后，東方白又看到那一名被浪頭一次又一次打翻，卻又一次次奮勇游去的老人，不禁搖了搖頭，接著也把他提上了小舟。

“快救先生，快救先生……”蘇小小哭喊了起來，一臉絕望地看著黑暗的湖面。

一聲轟隆響雷，粗獷猙獰的閃電，似乎破開了黑壓壓的烏云，李圖眼中的混沌天地驟然頓開，上為天，下為地，出現了一片蒼茫的大上。雙手猛然一拂，琴聲如同陣陣地雷鳴般，充滿了靈性，似乎預示著生命即將在這個荒蕪、古寂的大地上孕育而生。

旋律響起時，有一種欣欣然的感覺，仿佛見到大樹剛生出了嫩綠嫩綠的樹芽，生機勃勃。

琴聲一片片地響起，悉悉碎碎，似乎是破土之聲。

一顆小草破土而出。

蒼茫的大地上，誕生了稚嫩的生命，草木萌芽，花兒盛開，鳥兒歌唱……

此時，李圖終于明白了，《神音之序章》的喜悅，是源于生命的誕生。它就是小草破土之音，花兒盛開之音，鳥兒歌唱之音……

怪不得，在喜悅之中又蘊藏著一股生之力，生生不息。

這《神音之序章》，就是太始的一縷小草破土之音，也就是太始之音。

“何為序？”

“序，即是太始！”

在風雨交加的夜空中，李圖似乎在驀然間，看到了一只如濃墨繪就的眼睛，下方是一滴眼淚……

看到了這一只眼睛和下方的那一滴眼淚，李圖驀然間呆滯住了，心臟猛然如太鼓般響了起來，一聲聲地震蕩著。

一夜，西湖上風雨不停，雷鳴電閃。

即使是第三步強者的東方白，在西湖走了一圈后，也不敢再冒然下去，只是靜靜地站在湖邊，看著那風雨飄搖，臉色非常不好。

這場大雨來得太突然了，平生罕見，還有那竟然劈落在湖水上的猙獰閃電，震得雙耳生痛的雷鳴。

“先生呢，先生呢……”蘇小小趴在泥濘的地上，喃喃地看著洶涌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