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山字訣——鎮

書劍傳 第四十三章 山字訣——鎮

禪房之中，燭火昏暗，墨香彌漫。

李圖久久地凝視著這個“山”字，一臉的凝重，發現自己已經再無法落筆，這一字，已經成為了一座山。一座無比沉重的萬丈高山，氣勢磅礴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窒息難以喘氣。

看著它，就如一塊巨石壓在胸口上，渾身難受。

這山太大、太沉了，李圖有些發呆，難道這乃是“山”字的意義所在，一字化山？但即使是一字化山，又是如何鎮壓上古大妖，李圖思索著，繼續探索“山”字的奧秘。

一個時辰過去，看著自己寫出的一個個“山”字，躍然成為一座座高山，欲要破紙而出。但除此外，依然無所得，李圖知道此絕不是“山”字的真正奧義所在。

“山”字的真正奧義是什么？

李圖繼續思索著，繼而意識進入到了無涯書山中，盤坐在那一座已經破碎的巍峨山岳上著靜思著，但越思越不得所思，最后無奈地站了起來，在山岳的碑刻中隨便走著。

九品書山中，最重要的就是這一個“山”字。

李圖站在山岳之巔，仰望著這一片不知道真假的天空，有些出神。

大雄寶殿中，佛光普照，諸佛頌唱，神秀小和尚口吐一個個閃爍著金光的經文符號，神態肅穆、端莊，而且身上寶光縈繞，諸佛顯身，如一名佛子。

張五環和曾華東兩人坐在地上，看著小千寺上空那頭蹲坐在半空，瞇著眼睛凝視著天空的銀狐。時間已經過了很久。銀狐依然是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如木雕泥塑般凝視著天空。讓兩人有些意外，不知道銀狐是凝視著什么。如此入神、專注。

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小千寺上烙印著的金光經文符號已經慢慢暗淡下去，雖然有著神秀小和尚吐出一個個經文補充著，但吞噬的力量實在是太厲害了，很可能不到天亮，這座小千寺就會被吞噬掉。

最后的結局是四人被吞噬生機，成為一小堆的灰燼。

兩人靜靜地坐在大門后，抬著頭看著銀狐，心中平靜。由初始的恐慌、驚駭漸漸平息下來。特別是曾華東，經歷了生死的考驗，現在的心境十分平靜，淡然面對。

對此，張五環有些意外，想不到曾華東這個普通的書生竟然如此看得開。

隨著時間的流逝，小千寺上的經文符號更加暗淡了。

怦、怦——

小千寺中出現了一股微弱的心跳之聲，聲音由小而大，而且越來越大。似乎是從地下傳來。

“什么聲音？”曾華東一驚，問著。

“上古大妖的心跳之聲。”張五環怔了一下道，看來武王大帝留下的封印越來越弱，連心跳之聲都能傳出來了。

怦怦的心跳聲。越來越大，一聲聲地擊在兩人的心頭上，讓人體內的氣血翻騰。兩人又是一驚。而且，每響起一聲。小千寺上的符文就會暗淡一些。冇

有些地方的符文已經完全暗淡下去，慢慢地消失不見。

曾華東苦笑。看了看那頭一動不動的銀狐，問著：“李兄呢，這么久怎么還不見出來？”

張五環搖了搖頭，似乎突然想起了一事，疑惑地問著：“小千大師真的說過，李先生可以鎮壓上古大妖？”

“小千大師是這樣說過，不過李兄……”曾華東點了點頭，但心中的希望并不大，微微嘆息，“卻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鎮壓，要不然也不會是這種情況了。”

“說的也是，不過還有希望不是？”

張五環點了點頭，但心中卻是生出了一絲希望，雖然很緲茫。

此時，從地下傳出來的心跳聲越來越大，怦、怦……一聲聲地擊在兩人的心頭上，就如一柄巨錘撞在心胸上，讓人難受無比，氣血逆流。

曾華東那略微慘白的臉色，慢慢通紅起來，接著吐出一口血。

在華亭縣外，飄來了一朵白云，云朵之上坐著一名仙風道骨的老道士，手持拂塵，鶴發童顏，身上散發著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出塵氣息，身后站著一名青衣背劍、英姿颯爽的少女。

這名老道士，正是在王都朱雀大街擺下半局“柯爛棋局”的玄明，也是上清門輩份最高的師祖，一名已活了千余歲的老不死，燕云境真正的第一人。

此時，玄明緊皺著眉頭，臉色肅穆，怎么也想不到鎮壓上古大妖的小千和尚跑路了，而且上古大妖即將破印而出，現在只希望小千和尚的先知先覺能夠成真，李圖鎮壓了上古大妖。

要不然真的是生靈涂炭，血流千里，整個燕云境會被毀了一半，而上清門則是首當其沖。

站在身后的清樂，看到自己的師祖一臉的肅穆，還有些不安，問著：“師祖，連您也沒有辦法嗎，上古大妖真那么厲害？”

玄明沉默，點了點頭，沉聲道：“沒有辦法，古籍中記載上古大妖乃是與神仙同等的存在，伸手可摘星辰，肩可扛山岳，非常厲害。”

“師祖，神仙真的存在嗎？”清樂疑惑地問著，“自中古之后，可有記載誰成了仙？”

“仙……”

玄明念出這個字，再次沉默著，然后微微仰望著天上，心中有敬畏。

敢問上天，可有仙？

這一直都是玄明的疑惑，可是讀南華，修仙緣，踏遍千山不見仙，悔不？歲月蹉跎啊，轉眼已經千余年了，體內的生機已經慢慢耗掉，用不了多久就是身死道消。

“難道天上真的沒有仙嗎？”清樂有些顫抖地問著自己的師祖，渴求地看著。

修道之士，最終目的乃是得道成仙。

可是。天上沒有仙。

清樂突然感覺到前路一片迷茫，心中顫抖。天上無仙，我一生修行是為了什么？

“胡思亂想什么呢？”

玄明突然喝了一聲。把清樂叫醒過來，接著臉色大變，把云朵停了下來。

“師祖，怎么停下來了。”清樂也不再胡思亂想，但看到小千寺就在眼前，怎么在小千峰外停了下來了。接著抬頭一望，瞳孔猛然放大，驚駭地看著小千峰深處，那一頭蹲坐在小千寺上空的巨大銀狐。

上古大妖破印了。

清樂怎么也想不到。不到一天的時間，上古大妖就破印而出。

此時，小千寺上烙印著的符文若隱若現，似乎隨時都會熄滅。玄明緊皺著眉頭看著那頭銀狐，感受到一股古老經的氣息，心中非常不安，仿佛看到了無數生靈涂炭。

“還沒有徹底出來，那只是靈識的顯化，軀體應該還被鎮壓在山下。希望有辦法挽救。”

玄明微微放心一下，此時那頭銀狐突然望了過來，雙目在黑夜中如一對燈籠，閃爍著紅芒。攝人心神。

頓時如身墜冰窟，身體一片冰冷，感受到一股危機。被銀狐看著，就如餓狼盯著肥羊。心中寒噤，竟然生出了恐懼。接著。發現了小千峰內的一切，一片死寂，沒有絲毫的生機氣息存在，心中更涼了。想不到這頭上古大妖，竟然使出如此傷天害理的手段，強行掠奪了周圍一切生靈的生機來恢復體內的血氣。

最主要的，玄明感受到了一股非常恐怖的氣息存在，自己進去只能是送生命能量找死而已，根本不是銀狐的對手。

“樂兒，我們走吧，這頭上古大妖……沒有人可以對付得了，它的冇出世，或許是天注定的。”

玄明道完，一下蒼老了很多，心中生出一股無力感。

“師祖，您說什么，您真的沒有辦法嗎？李圖和神秀小和尚還在小千寺里呢。”清樂焦急地道，眼看那一座小千寺就要支持不住了。

“師祖無能為力，進去了只是送死，更是幫助了上古大妖。而且，上古大妖出來后，我上清門只能徹底封山，或許才能躲過一劫，只是燕云七國……”玄明失魂落魄地道，再沒有一點仙風道骨的樣子，就如一名落魄的老頭。

上古大妖乃是與神仙同等的存在，古籍是這樣記載。

玄明不知道神仙如何，但是他在上古大妖前，發現自己就中一只螻蟻。

“師祖，真的毫無辦法嗎？”清樂的聲音有些顫抖。

“走吧，走吧……師祖亦無能為力，無能為力。我輩修行只為得道成仙，紅塵與我們無關。生老病死，國家興亡，一切皆有其命。”

玄明看了一眼小千峰深處的那一座小千寺，駕著云朵離開。在趙國王都之時，他對李圖望過氣，觀過其相，發現并不是短命之人，而且身具儒家氣運柱，想必自有辦法逃脫。

至于小千和尚的所言，玄明付之一笑，大歌而去。

小千寺中，佛門的《大悲咒》已經慢慢失去了光彩，一個個經文符號消失不見，只有些許的符文還在若隱若現。

“最終還是支持不住了。”張五環嘆息了一聲。

神秀小和尚此時更是精神頹廢，毫無神采，嘴角上掛著血跡，身前已經吐出了一地的鮮血，臉色慘白無比。

“李兄呢？已經好幾個時辰不見他了。”曾華東問著。

“不知道。”

張五環無力地搖了搖頭，靜靜地看著身前不遠處的符文一個一個地消失不見，接著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氣息向自己襲來，體內的生機一點一點的消失，整個人一點一點地干枯下去。

不到數息的時間，身材魁梧的張五環已經變得干瘦無比。

“哈哈……”

張五環猛然抽出了五環大砍刀，朝銀狐劈去。

曾華東靜靜地坐著，如同干尸般一動不動，只有那一雙眼睛還有著些許的生機存在。

神秀小和尚繼續在念經，一臉的虔誠，但身上的寶光已經不見，俊俏的小臉已經布滿了皺紋。

禪房內，李圖盤膝而坐，雙手一上一下靜擺在胸前，結出了一個古怪的手印，身體也在一點一點地干癟下去。隨著時間的流逝，身體變得愈來愈干癟了。

無涯書山中，李圖站在山岳之巔，靜靜地仰望地這一片不知真假的天空，出神。

“原來是這樣，這個‘山，字中藏著一種神通。”

不知過了多久，李圖動了。

當意識回到身體時，李圖猛然一驚，發現自己體內的生機正一點一點被奪走，雖然才剛剛明悟“山”字中藏著的神通，但想也不想，雙手驀然結出了一個奇怪的手印。

“山字訣——鎮。”

接著，天空上墜落了一座萬丈山岳，散發著一股古老而荒涼的氣息，似乎從遠古時空穿越而來，氣勢壓人，勢不可當。

銀狐仰望著天空，發現了那一座墜落的萬丈山岳，眼中露出了恐懼，身子不斷地顫抖起來。

——我喂自己袋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