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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千分之一的得失(六)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  分類: 歷史 | 架空歷史 | 賤宗首席弟子 | 妻乃上將軍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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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乃上將軍 第三十九章 千分之一的得失(六)

八月四日清晨,天色正值拂曉,東方才剛剛露出魚肚般的幾絲光亮。

在太平軍的營寨,距離天上姬劉晴起居帥帳三五丈外,有一名身披甲胄的將領環抱著刀鞘倚在營房邊,困意連連地打著盹。

這名將領叫做楊峪,乃天上姬劉晴帳外親衛兵的統領,曾經是太平軍第三代主帥陳驀身邊的親兵,自前兩日陳驀離開軍中前往南郡江陵后,楊峪便接手了護衛公主劉晴的職責。

“呀!”猛然間,劉晴帳內傳出一聲抓狂般的尖叫,只見在帳外打盹的楊峪猛地睜開雙眼,一把握住刀鞘,幾步沖入帳內。反應之快,叫人很難想象此人方才還在打盹。

一臉凝重地撩帳闖入進去,楊峪疑惑地發現,帳內并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硬要說有什么違和吧,那就是劉晴因為熬夜而顯得通紅的雙眼與眼眶下那一抹淡淡的灰黑。

“公主?您是早早起來了,還是……一夜未曾歇息?”小心翼翼地問著話,楊峪瞥了一眼帳內床榻位置,見床榻上被褥疊得整整齊齊,他心中哪里還會不明白,一臉擔憂地勸道,“公主,就算是思考對付周軍的策略,可也要保重身體啊!”

因為曾經是陳驀身邊的親兵,因此,楊峪也清楚他們太平軍第二代主帥、也就是劉晴的生母之所以會病故的原因。

過于操勞……

由于過于操勞太平軍的將來,那位溫柔的女人年僅三旬便故去,成為了太平軍上下將士心中莫大的遺憾,以及第三代主帥陳驀心中永遠的悲痛。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無視著楊峪的勸說,劉晴抱著腦袋坐在桌旁。自顧自地喃喃說道,“那究竟是代表著什么意思?——叮叮叮,叮叮?絕非是胡亂敲打這么簡單,這里面必定隱藏著什么只有周軍才明白的訊息……”

見劉晴好似中了魔障般喃喃自語,楊峪微微皺了皺眉,沉聲喚道。“公主!”

“唔?”被楊峪一句話驚醒,劉晴下意識地轉過頭來,疑惑問道,“楊峪?你怎么在這里?”說著,她似乎注意到了帳外已漸漸有了光亮的天色,驚訝說道,“天亮了?”

楊峪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試探著問道,“公主在此想了一宿么?”

“唔……”敷衍般地應了一聲。劉晴的目光再度回到了桌案上那張行軍圖上,嘴里喃喃自語著什么。

見此,楊峪微微嘆了口氣,心中暗暗責怪自己督促不力,原以為眼前這位公主殿下昨日早早入睡,也沒料到她竟枯坐在帳內苦思了一宿策略。

“公主,時辰還早,您還是先歇息一會吧。待辰時……唔,待午時末將再喚您起來……”

“我還不困。你先下去吧……”劉晴搖了搖頭,揉了揉腦門,強睜著睡意朦朧的雙目,繼續注視著行軍圖。

說實話,她這幅模樣實在沒有什么說服力。

“……”楊峪微微皺了皺眉,心下暗暗想道。果然,恐怕也只有陳帥的話,這位公主殿下才會聽得進去吧……

想到這里,楊峪嘴角揚起幾分莫名的笑意,看似是抱拳領命打算退出帳外。可在轉身的工夫,卻故作喃喃自語般說道,“唔,這件事得記下來回頭稟告陳帥……”

“站住!”還沒等楊峪抬腳邁出一步,劉晴仿佛受驚的兔子般渾身一顫,吞吞吐吐說道,“你……楊峪,你方才說什么?”

“沒說什么啊,”楊峪聳聳肩,故作不在意地說道,“只是陳帥臨走前吩咐過末將,叫末將看著公主……公主有什么不乖、不聽話的地方,若是末將苦勸無用,陳帥叫末將一一記下,回頭稟告于他!”

“你在威脅我?”聰慧如劉晴,哪里會聽不出楊峪話中的威脅意味。

“末將哪敢?”楊峪聳了聳肩,露出一副很無辜的模樣,似笑非笑地望著劉晴。

作為陳驀最初時候的親兵,楊峪可以說也是看著劉晴長起來的,心中自然清楚劉晴對陳驀那份傾慕之情,他可不怕她不買賬。

“楊峪,你越來越可惡了!”劉晴氣呼呼地瞪著楊峪。

“呵呵,哪里哪里……”仿佛是聽到什么夸獎般,楊峪笑嘻嘻地摸著腦袋。

“我是在夸獎你么?”本來就心情不佳的劉晴氣地火冒三丈,正要開口,卻見楊峪輕笑一聲,眨眨眼睛說道,“公主您看這樣如何?您乖乖上榻歇息,末將回頭就不向陳帥打小報告,說公主的壞話……公主可要知道,陳帥最信任末將,無論末將說什么,陳帥都會相信的……”

“你……”劉晴氣呼呼地瞪著楊峪,見后者絲毫不為所動,氣勢頓時弱了下來,一臉不情愿地說道,“哼!回頭定要陳大哥革了你的親兵統領職務!”

“是是是……”楊峪毫不在意地輕笑一聲,抬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輕笑說道,“半柱香工夫后,末將再進來,若是公主已乖乖歇息,末將就當昨夜之事沒發生過,反之嘛……”

“知道啦,出去!”劉晴一臉不開心地呵斥道。

雖然同樣是將她讓小孩子看待,可陳驀總歸是她心中暗暗喜歡的對象,哪怕有時候劉晴因為陳驀拿她當小孩子心中不滿,嘴里也不會說出來,可對于眼前這個楊峪,她顯然沒有那個好耐心。

“那就不打擾公主歇息了!”輕笑一聲,楊峪轉身正要離開,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轉過頭去,對劉晴說道,“公主,末將聽人說,女子本屬陰,熬夜恐沾染幽府鬼氣,即便不至于厲鬼纏身,亦會有損于容顏哦……”說著,他也不等劉晴有何反應,徑直走出了帳外。

不得不說,劉晴被嚇到了,雖說她的聰慧不下于長孫湘雨。但終歸還是無法超乎這個時代的束縛,別說她,長孫湘雨在遇到謝安之前,不照樣篤信鬼神之說么?

唔,應該說,長孫湘雨如今依然還是很迷信的。要不然也不會弄那些連梁丘舞與金鈴兒都不會去相信的旁門左道,只為讓自己為謝安生下一個兒子,而不是女兒。

只能說,再聰明的女人,一旦沾到她們心中重要事物的邊,都會變得不理智。

“可惡,這么咒我,回頭一定要陳大哥革了你的統領職位……”低聲咒罵一句,劉晴無可奈何地倒在床榻上。事實上,她本來就有些吃不消了,如今一躺床榻上,只感覺雙眼皮沉重地很,不消片刻便已熟熟睡去。

大約半柱香工夫后,楊峪又進來瞧了一眼,見劉晴躺在床榻上睡地香甜,心下微微一笑。再度退出帳外。

對于劉晴的話,楊峪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畢竟他是陳驀的親信,怎么可能會因為劉晴幾句抱怨的話,就使得陳驀將其革職?正是因為陳驀信任楊峪,才會將護衛劉晴的職責交付他。

“唉,有時候還真是叫人頭疼……”輕笑著搖了搖頭,楊峪叫部下搬了條凳子來。繼而,坐在帳外閉目養神,雖說不怎么舒適,倒也能夠解解乏。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動了楊峪。他睜開眼睛,正巧望見副帥伍衡一臉不渝地走過來。

“伍副帥!”楊峪起身抱拳呼道。

“楊統領,”伍衡點了點頭,目視帳內說道,“公主起來了么?我打算與公主商議一下強攻周軍營寨的事宜!”

楊峪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發現眼下不過辰時,換而言之,帳內的那位公主殿下僅睡了一個時辰左右。

“公主還未起身……”

“都這個時候了……”伍衡皺了皺眉,正要撩帳走進去,卻見面前突然橫過來一柄未出刀鞘的佩刀。

直視著伍衡那有些惱怒的神色,楊峪不復一個時辰前與劉晴說話時的和藹,眼神冰冷,一字一頓說道,“伍副帥,我說,公主還未起身!”

話音剛落,就見伍衡身后幾名親兵厲聲喝道,“楊峪,你什么意思?——膽敢這般與伍帥說話?”

“伍帥?”楊峪聞言輕笑一聲,淡淡說道,“是伍副帥吧?”

“你!”伍衡身后那幾個親兵們勃然大怒,下意識地摸向腰間佩刀,卻只聽鏘鏘鏘幾聲,楊峪身后那一排親衛紛紛已抽出了刀鞘中的刀,拔刀的速度,何止比伍衡那些親衛快上一籌。

“天府軍……”伍衡的雙目瞇了瞇,神色莫名地望著楊峪身后那二十余名氣勢不凡的太平軍士卒。

“啊呀,想不到伍副帥遠在北疆,亦聽說過我等啊?”楊峪輕笑一聲,繼而面色一沉,冷冷說道,“哪怕眼下全營將士皆受您伍副帥節度,但這其中不包括我三百天府軍,伍副帥最好記在心里!”

正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權利上的糾紛,哪怕是太平軍亦難以幸免,別看太平軍有著一致的外敵大周朝廷,但是內部的競爭亦是相當激烈,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就在于劉晴的母親在當年病故時,將第三代太平軍主帥的職位傳給了陳驀,讓陳驀這位當時加入太平軍還不到一兩年的外來人來領導太平軍,而不是像伍衡這樣根正苗紅的初代太平軍直系。

不可否認,陳驀絕對是一位沙場上百年難得一年的勇悍宿將,但他并不是一位合格的領袖,在對待太平軍內部的糾紛時,缺乏必要的權謀。

想想當年長孫湘雨在大梁奪兵權時,哪管那些人是什么三品、四品參將,但凡是不服從她命令的,一概誅殺無誤,殺雞儆猴,唬地當時數萬西征軍不敢不從,這才是成大事者應有的魄力與手段。

也正因為如此,公曾不止一次地嘆息過,長孫湘雨若是男兒身,勢必會是一位令天下震驚的梟雄。

而在這方面,陳驀顯得要差地多,只能說是他是一位稱職的主帥,但不是說是一位合格的主帥,正是因為他一次又一次地姑息,這才使得伍衡能與他在軍中平起平坐。而事實上,盡管伍衡的武藝也是相當出眾,但倘若陳驀不顧一切要殺他。那豈是費多大力的事?

這也是太平軍中陳系一派的將領們心中暗自嘆息的事。

也正是因為這樣,太平軍中陳驀一系的將領與伍衡一系的將領們關系極差,就好像當年李壽初繼位時的謝安保皇一黨跟八賢王李賢的新丞相一派,而且還比那個更激烈地多。

“……”深深望著楊峪,伍衡阻止了身后親兵拔刀的動作,微笑說道。“楊統領教訓地是,是本副帥莽撞了!——還請楊統領代為向公主通報一聲!”

揮揮手示意身后的二十余名士卒將刀收歸刀鞘,楊峪眼眸中的冷色消融了幾分,正色說道,“公主昨日苦思對付周軍的計謀到深夜,困勞至極,為公主身體狀況考慮,伍副帥晌午時分再來吧!”

伍衡皺了皺眉,還未開口說話。他身后一名親兵震怒喝道,“楊峪,伍……副帥可是為我十五萬大軍考慮,欲與公主商議軍情大事,你何以敢阻攔?”

“哇哦,十五萬大軍啊……”楊峪一臉夸張地叫喚了一聲,繼而似笑非笑地望著伍衡,淡淡說道。“抱歉,我天府軍眼下不管軍事。只負責公主的起居、護衛,末將忠于職責,伍副帥不會怪罪吧?”

“……”深深望了眼楊峪,伍衡微笑說道,“楊統領言重了,楊統領既然是忠于職守。我又豈會怪罪?好吧,過兩個時辰我再來!”

“恭送伍副帥!”楊峪抱拳行了一禮。

瞥了一眼楊峪與帥帳附近那四十來名士卒,伍衡轉身離開了。

走到十丈外時,伍衡身后一名親兵不解問道,“伍帥。那楊峪欺人太甚,就這么放過他?”

伍衡淡淡一笑,說道,“楊統領亦是忠于職守,本帥豈能遷怒于他?”

“伍帥大度!”

“伍帥果然是氣度不凡!”

身旁的親兵們紛紛出言贊嘆,一臉敬佩地望著伍衡,他們哪里知道,伍衡眼下恨不得將那楊峪抽筋扒皮。

但是他不敢……

他了解過,天府軍,那是太平軍第三代主帥陳驀的嫡系親衛軍,雖說只有寥寥三百人,但是卻擁有著傾覆一城的實力。軍中士卒的武藝皆學自于陳驀,哪怕是尋常士卒,都擁有著比擬千人將的武藝。

二代天權神將魏虎的武藝如何?在太平軍年輕一代中算是佼佼者,就連枯羊也要稍遜一籌。倘若此人正面對上那三百天府軍士卒,一對一,魏虎輕易殺之;一對二,魏虎需要費點力氣才能殺之;一對五,魏虎有性命之憂;一對十,魏虎必死!

這是其余任何一支軍隊都做不到的,哪怕是東軍神武營。要知道三年前的魏虎,就能在冀州兵中大殺四方,最后還是炎虎姬梁丘舞親自動手將其拿下。

再說那楊峪,武力直逼伍衡,比魏虎、枯羊都要高出一線,若不是陳驀迫于壓力,不能讓自己嫡系的將領擔任六神將,以免引起伍衡一系將領們的反感,二代六神將根本輪不到魏虎、枯羊這些年輕人。

平心而論,若非謝安手底下也有漠飛與丁邱所率領的東嶺眾與金陵眾刺客,若非大梁軍中有勁弩這等殺人利器、哪怕是天府軍士卒都難以抗衡,換做另外一支周軍,只要這三百天府軍去一遭周軍營地,就能解決劉晴所有的難題。

當然了,倘若是換一支周軍,劉晴多半也不會因此而感到頭疼。

不過由此可見,太平軍內部的派系爭斗,確實是相當激烈,絲毫沒有因為陳驀這位中心人物的暫時性離開而出現稍微的緩和。

而相比太平軍,眼下湖口周軍營寨,簡直可以說是謝安的一言堂,自打謝安識破了彭澤郡知府于瀝的苦肉計后,軍中一干大梁軍將領對謝安那是言聽計從。

尤其是梁乘,這幾日他不止一次地后怕,若是那日謝安輕信了他那愚蠢的建議,冒然率軍追擊故作敗退的十五萬大梁軍,那將會是一個何等的局面。

正因為如此,在那日之后,梁乘再不敢胡亂提出建議,在軍議之時一言不發,只等著謝安在最后分派任務。這倒是讓謝安感覺好點好笑。

但不管這么說,這是一件好事,畢竟率軍打仗的前提,就是要收服麾下將領們的心,倘若一軍主帥所說的話還無法得到部將們的支持,這還打什么仗?

不過話說回來。梁乘太過于拘束,謝安還真有點不習慣,畢竟他跟長孫湘雨不一樣,長孫湘雨奉行的是不需要將領的兵法,她只要部下們毫無差錯地履行她交代的命令,而謝安不同,他更希望部將們有著各自的想法,最好能臨機應變,而這。恰恰是長孫湘雨最厭惡的一點,她寧可在局部戰場上失利,也嚴禁部將做多余的事,免得因此開了先例,使得軍中將領日后自作主張,破壞她整個謀劃。

“大人,那于瀝招了,果然如大人所料。那廝是太平賊軍的內細!——不過,他麾下那四千彭澤軍似乎不知情。一個個都以為是為援助我軍而來……”

“看樣子是被騙了……”謝安端著茶盞淡淡說道,在軍中,茶葉算是極其奢侈的物品了,因此,就連貴為刑部尚書的謝安眼下也只能喝著溫熱的白開水,腦補茶水的甘香。

“是啊!”梁乘點了點頭。摩拳擦掌惡狠狠說道,“當末將把此事告訴那些彭澤郡將士們時,他們一個個都傻眼了,繼而氣憤填膺,若不是末將攔著。末將那于瀝早被那些憤怒的彭澤郡將士給生撕了……”

“自然的,出發時六千人,死得剩下不到四千人,犧牲了整整兩千同澤,還不是為了支援我軍而戰死……唉,這兩千條人命,得算在那于瀝的頭上!——虧本府之前還覺得此人忠義來著!”

“呃,是……”梁乘訕訕地應了聲,畢竟他原本也覺得那彭澤郡知府于瀝是個忠義之輩,卻不想對方竟是太平賊軍的內細。

“不好辦吶……”謝安長長嘆了口氣。

“大人的意思是?”

似乎是注意到了梁乘心中的不解,謝安搖頭嘆息說道,“前車之鑒,后車之師,于瀝對我軍而言也算是個教訓……暗中已投靠太平軍的,或者從一開始就是太平軍內細的,絕非只有那彭澤郡知府于瀝一人……早前本府還在猜想,太平軍既然要復辟南唐,為何不從荊州下手,是顧忌楚王李彥么?于瀝之事后,本府算是明白了,坑人王說地對,荊州很有可能早已落入太平軍的手中,換句話說,我等日后要面對的,絕非只有太平軍,還有披著我大周地方官員外皮的太平軍內細!”

“嘶……”梁乘聞言倒抽一口冷氣,驚聲說道,“大人的意思是,我軍無法得到地方官員的援助么?”

“哼,本府可不想被人從背后捅到一刀!”盡管謝安沒有直接回答梁乘,但已隱晦地表達了他的意思,那就是絕不輕信江南任何一個郡縣的官員,天曉得這里面有沒有像于瀝那樣的太平軍內細。

正說著,帳幕一撩,呼啦走入一撥人,領頭的蹦蹦跳跳的小丫頭王馨,身后跟著蜃姬秦可兒,還有就是茍貢、丁邱、蕭離等一干刺客。

見此,謝安倒也不再跟梁乘談論,轉頭望向小丫頭,笑呵呵說道,“丫頭,今日心情不錯啊,難不成昨晚做了什么美夢么?”

“還美夢,”王馨撅了撅嘴,滿臉不開心地說道,“哥不提我還忘了,這兩日夜里,營里那些兵大哥們叮叮叮叮地敲什么呢?吵死人了,昨晚我都沒睡好……”說著,她又是可憐兮兮、又是惱怒地看著謝安。

“哦,這樣啊,竟然打攪了咱丫頭的睡夢,那些人真可惡……”謝安用哄孩子似的口吻述說著,同時伸手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還別說,小丫頭頓時安靜下來,不過卻翻了翻白眼,哼哼著說道,“哥就是喜歡騙人家,還裝地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我可是問了那些兵大哥,他們說,是哥你吩咐他們那么做的……”

“哦?有這回事?”謝安絲毫沒有被小丫頭戳破謊言的尷尬,摸了摸下巴,故作全然不知此事。

“哥,”搶在蜃姬秦可兒之前坐在謝安身旁,無視后者有些無可奈何的表情,小丫頭興致勃勃地問道,“我聽茍大哥說,哥你叫那些兵大哥半夜叮叮鐺鐺敲。是為了對付那些太平軍壞人對不對?——這樣敲敲打打就能打敗對面的太平軍壞人么?”

“……”謝安聞言沒好氣地望了一眼茍貢。

茍貢干干一笑,一臉訕笑地聳了聳肩間,對謝安做了一個口型,表示小丫頭纏地緊,他無奈之下只好將此事透露。

“哥,說嘛說嘛!”小丫頭搖曳著謝安的胳膊連聲問道。

“好好好!”謝安無奈地搖了搖頭。

聽到謝安這句話。不止小丫頭王馨,帳內眾人都豎起了耳朵,畢竟他們也弄不明白謝安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

在帳內眾人滿帶興致的目光注視下,謝安拿起用早飯時的筷子,輕輕敲了敲茶盞。

“叮,叮叮……”

“叮叮叮,叮叮……”

“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么?”謝安環顧著帳內眾人。

小丫頭歪了歪腦袋,繼而搖了搖頭,其余眾人皺眉思忖著。

“你再想想!”謝安對小丫頭說道。

小丫頭顰眉思索了大概不到一息的工夫。苦著臉說道,“我猜不出來,哥,你說嘛!”

“呵呵,”謝安輕笑一聲,詢問茍貢道,“茍貢,你呢?”

望了一眼謝安那看似高深莫測的眼神。茍貢覺得這里頭大有文章,皺眉苦思道。“容卑職再想想……”

謝安微微一笑,忽而轉頭對蜃姬秦可兒說道,“可兒,你猜得到么?”

可能是沒想到謝安冷不防地詢問自己,秦可兒皺了皺眉,聚精會神地思索著。

大概十幾息后。蕭離抓狂般地撓了撓腦袋,吐氣說道,“我實在是想不到了,大人,您就爽快點直說了吧!”

還沒等謝安開口。茍貢連忙說道,“等等,大人,您先等等,容卑職再想想……”

除了蕭離與小丫頭王馨外,秦可兒與梁乘、丁邱等人亦是連連點頭同意茍貢的觀點。

“唔,那行,就給你們一刻辰的時間!”說著,謝安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畢竟秦可兒正聚精會神地思索著。

一刻辰后,茍貢、梁乘、秦可兒、丁邱等人還是毫無頭緒。

“大人,您說吧,那究竟是什么意思?”茍貢有些不甘心地望向謝安。

只見謝安詭異一笑,聳聳肩輕聲說道,“那段富有節奏的叮叮敲擊聲究竟是什么意思……事實上,本府也不知道!——我不過是交代了那些將領們似我這般敲打罷了!”

“……”望著一臉無辜的謝安,帳內眾人頓時為之傻眼。

“哥,你又騙人!”小丫頭王馨氣呼呼地瞪著謝安,雙手拽著他的衣袖。

“別鬧別鬧!”謝安哈哈大笑。

望著眼前那一幕義兄妹其樂融融的景象,茍貢皺眉說道,“大人您不是說,此舉是為了對付太平軍么?”

“不,”搖了搖頭,謝安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正色說道,“并非是太平軍,此舉是為了對付那天上姬劉晴!”

秦可兒秀目微微一顫,忍不住低聲問道,“小奴還是不明白……”

環視了一眼帳內眾人,謝安似笑非笑地對茍貢、秦可兒、梁乘、丁邱等人說道,“方才猜不出來,你等很不甘心吧?”

茍貢干干一笑,有些尷尬說道,“不怪我等猜不出,實在是大人不夠厚道……”

“呵呵呵,”謝安輕笑一聲,繼而正色說道,“關鍵不在于那段叮叮的聲響,它本身沒有任何含義,問題在于它背后的意義……”

“意義?”

“啊,越是聰明的人,就對自己越自負,對于弄不明白的事物,迫切想要弄明白,絕不輕易認輸,這是人之常情……”說著,謝安瞥了一眼小丫頭,戲謔說道,“只有最笨的家伙,才會輕易就認輸!——你說對吧,丫頭?——這個時候只要點頭就好了……”

“哦……”小丫頭下意識地點點頭,半響之后,她這才反應過來,氣呼呼地瞪著謝安說道,“誰是最笨的家伙啊!——我只是……只是……”

“只是對自己的智慧不自信?”

“對對!”小丫頭連連點頭,繼而面色通紅,氣呼呼說道,“那不是一樣嘛!”

帳內眾人會心一笑,就屬蕭離笑得最夸張,咧著嘴憨笑不已。

見此,丁邱心中好氣,怒聲斥道,“笑什么,你也是!”說著,他有些郁悶地看了一眼在一旁看笑話的茍貢。

“原來如此……”梁乘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一臉敬佩地望著謝安。

面對著梁乘那驚如天人般的敬佩目光,饒是謝安也感覺有些有些承受不住,咳嗽一聲,說道,“總之,這是專門對付長孫……咳,專門對付天上姬劉晴那等聰慧過人的智者的招數!”

大人差點就說出二夫人的名諱了……

果然這個招數其實是為二夫人準備的吧?

茍貢與丁邱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也不知是否是注意到了茍貢、丁邱二人那詭異的笑容,謝安咳嗽一聲,繼續說道,“既然對方精于計算,那就專門鼓搗出一些無關痛癢的麻煩事去叫她計算,越是聰明的人,就越偏執,他們絕對不會輕易就認輸的,想不明白的事物,他們勢必想要弄明白,甚至為此不惜茶飯不思。可若是始終都想不明白呢,他們就會感到焦躁,甚至因此受到打擊,一蹶不振,更有甚者,動搖以往一直以來對自己的信心……”

說這話時,謝安不由想到了自己府上那位二夫人長孫湘雨。

事實上,丁邱與茍貢猜對了,這一招本來是謝安打算對付長孫湘雨這位自家媳婦的,畢竟有很長一段時間,長孫湘雨聯合金鈴兒欺負梁丘舞,使得梁丘舞很是委屈,就連謝安也有些看不慣,所以想出這招想整整長孫湘雨。

可惜的是,謝安忽略了一點,如果是未碰到他之前長孫湘雨,多半會上當中計,按照謝安所設想的那樣,對著毫無意義的題目苦思冥想一直到抓狂。可當時,長孫湘雨總歸已跟他同榻而眠了好一段日子,哪里還會不了解謝安這位枕邊的夫婿。再者,其見識因為謝安的原因早已超出這個時代許多,哪里還會上當?一眼就瞧出了夫君的詭計,還給了夫君一個輕蔑的眼神,氣地謝安牙癢癢。

不過這回,這一招總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為此!”謝安提高了聲調。

“為此?”

望了一眼搭話的茍貢,謝安臉上露出幾分壞笑。

“為此,今夜還要去添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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