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瞞天過海

戰國之鷹 第824章 瞞天過海

本州島安藝國火立巖。

隨著四百多艘全部打著“丸合上”和黃八幡旗但島村上水軍以及臨時趕來的河野家水軍的抵達，毛利元就終于準備向嚴島發動必死突襲了。

但在出航只前，毛利元就還是親自斬殺了一名陶家大軍的間諜來祭海，隨后向全軍大聲喝道：“目標嚴島，諸君奮勇向前，毛利家生死存亡，全在此一戰！現將全軍分為三部：我、太郎隆元、次郎元春，與川之內警固眾為一部，越過圣崎、杉之浦，沿嚴島東岸而行，直至陶家大軍側后的包之浦登岸；又四郎隆景與沼田警固眾，直行到大野瀨戶，然后折向直驅，在神社附近上岸，于塔之岡、宮尾城間潛伏下來；河野家、三島水軍在嚴島附近海域待機。十月一日晨時，聽我號令，三面一起殺出，務必取下陶禪門的首級。”

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瀨戶內海暴風垂翼，波濤涌天，風雨交加，如此海況，就連三島的海賊都望而失色，于是他們當即向毛利元就說道：“此時天氣不佳，莫如待風平浪靜時再作進軍？”

但是毛利元就卻是厲聲叱責到：“陶禪門正是以為此刻天氣我軍不敢進軍，如此大好時機我軍豈可放過？全軍有進無退，做好一夜陣的準備。”所謂“一夜陣”，就是在一夜間決出勝負的陣仗，要求的是不問生死，只求勝利。

于是在毛利元就的親自監督下，五百多艘船只，全部熄滅了火光。在狂風暴雨靜默地前行著。幸運地是。由于還是傍晚時分天色還沒完全黑暗下來，而且他們又熟悉這一帶的水域，所以才能勉強繼續前行。戰船之上，毛利家大軍的士兵們也沉默地望著嚴島黑黝黝的灘涂、密林和山谷，雨水夾雜著狂風敲打在船舷、刀鞘、弓矢之上，發出了噼里啪啦的聲響……

兩個時辰后，毛利元就、毛利隆元、吉川元春統率的本隊人馬，全數登上包之浦。大家不發一言，目送著船隊返航，他們早已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然后就朝著弘隆包預測的突擊方向，博弈尾挺進。途多為深谷峭壁，毛利家大軍在遮天蔽日的山林默默行進著，不時有人以“勝利”口令互相應和防止迷路，遇見山崖則用繩索互相攙扶，遇見溪流則用白布汲水解渴，目標只有一個。陶隆房在塔之岡的本陣。

另外一路，小早川隆景的沼田眾。也在暴風雨抵進了嚴島，他們面前橫著陶隆房的船隊，只有突過去，才能完成事先布置的潛伏任務，巧合的是，原本負責防守這里的陶家水軍卻是在此前被調遣到了宮尾城附近海域防備毛利家對宮尾城的支援了，再加上此時已經天黑，這片防守的區域由于這部分水軍的調離而出現了空隙，在留守的那一部分陶家水軍的麻痹大意下，居然讓沼田眾暗進入了嚴島！

半夜，小早川軍數千人上岸后，前行到了塔之岡的另外一面，迅速做好了戰斗準備，只等第二天的出擊訊號了。

弘治元年（1555）十月一日晨時三刻，千余毛利家大軍盡數登上了險峻的博弈尾，塔之岡的陶家大軍本陣，及宮尾城盡收眼底。暴風雨已經平息，遠處海天一線，萬壑松濤此起彼伏，塔之岡的五重塔風鈴在風發出天籟之音，陶家大軍的旗幟、柵欄、營帳在晨曦一覽無余，特別是大將陶隆房在丸山的馬印大旗，成為了最顯眼的目標。

“咚、咚、咚……”

此時，撅著腿的毛利元就親自擂鼓：“八百萬弓矢之神庇佑，全軍突擊！”千余毛利家大軍整齊地豎起旗幟刀槍，齊聲高呼三聲，吶喊聲、鼓聲在山谷間激蕩回旋，整個嚴島仿佛都在顫抖，隨后如虎狼下山，突向塔之岡！

在三十日夜風雨休整懈怠的陶家大軍猝不及防，塔之岡四周的防線瞬間被毛利家大軍所突破，毛利家大軍個個以一當十，槍刺入了拔不出來，就拔刀砍，刀刃卷了就抽肋差猛刺，肋差斷了就舉著弓矢、鐵炮射擊，突進突進再突進，全無章法以亂制亂，猛打猛沖猛追，陶家大軍死尸橫遍了山谷、寺院和溪流，命大的也紛紛奪路狂奔，回過神來的陶隆房急忙登在丸山上，揮著軍扇大聲喝斥鼓舞部下，可始終無法組織起新的防線，反倒遭到了毛利家大軍向心的密集突擊。

這時，聽到塔之岡斗殺聲的小早川軍，以及宮尾城的數百守軍，也高呼萬歲，殺了出來，毛利家大軍三面交攻，兩萬余陶家大軍擁堵在狹長的戰場，被擠壓得進退不靈，人數優勢反倒成了噩夢，陷入了大混亂。

一片亂戰，久經沙場的陶隆房漸漸清醒過來，他首先將身邊的精銳旗本馬回組織起來，抵抗毛利家大軍的攻勢。陶隆房知道，毛利家大軍雖然突襲得手，但畢竟人數有限，只要堅持下去，勝利就還是他的，即使有些狼狽。

但這會兒，博弈尾上又殺下來的一隊人馬，徹底讓陶家大軍意志走向崩潰。諷刺的是，這隊人馬正是陶隆房手下首席大將弘隆包的部屬。他們原本就駐扎在博弈尾陣地，但毛利家大軍并沒有與其糾纏，而是直沖塔之岡去了，無奈的弘隆包父救主心切，也只好跟著毛利家大軍后面，朝塔之岡奔下。

不明就里的陶家大軍本來就在突然襲擊，陣腳發生動搖，這時又望見弘隆包隊也從博弈尾上如“神兵天降”，還以為是毛利家大軍的后繼部隊，一下就雪崩了，爭先恐后漫山遍野地逃命了，急得弘隆包和陶隆房破口大罵。

再罵也挽救不了局勢了，陶隆房只剩下一個選擇：逃跑，去大元浦乘船逃回周防國。將來再和毛利元就一較高下。我還年輕。我還肩負著大內家的命運，我不能死！

其時陶家大軍包圍宮尾城的第一道戰線以完全崩壞，敗兵擁擠在御垣原、紅谷，咒罵哭喊聲直沖云霄，亂軍一騎大將鐵青著臉，不發一言，朝大元浦方向疾馳，此人正是陶隆房。

毛利家大軍的追擊部隊接踵而至。不少人高喊著：“陶禪門閣下，若愛惜武名的話，就堂堂正正地在此地戰死吧！”喊這些話的，既有毛利家大軍也有陶家大軍。陶隆房受不了刺激，突然對馬回眾說：“我已做好戰死的覺悟，回馬迎敵。”

弘隆包父這個時候卻是趕到了，見狀后當即納頭便拜道，“禪門閣下乃金玉之軀，不可輕言生死。”隨后，弘隆包父帶著數百人馬。在御綾川豎起木盾、旗幟，悲壯地與毛利家大軍廝殺起來。他們這是要為陶隆房的逃脫爭取時間。陶隆房望著弘隆包的背影，眼淚刷地流了下來，然后狠狠抽了下馬鞭，繼續朝大元浦奔逃。

毛利元就次少輔次郎吉川元春率先殺到，雖然此時他只剩下了一只手臂，但是依然單手揮舞著一把大刀勇猛難擋，見到來將如此勇猛，弘隆包父也沒有戀戰，接戰后就向瀧小路方向撤退，吉川元春見狀下令道：“弘三河守乃陶禪門頭號精銳，全軍務必不顧傷亡，持續追擊，不可放走一人。”

吉川元春的一路猛追，結果卻是在橫合遭到了預先埋伏的數百陶家大軍的襲擊，弘隊這個時候也當即回身猛攻，吉川元春頓時身陷險境，幾乎喪命戰場，多虧毛利家后援大軍及時趕到（可以說，這一次因為有上萬人的大軍，令到毛利家的這一次決戰顯得更加從容了）。抵擋不支的弘隊繼續朝大圣院敗退，敗退之，弘隆包還下令四處放火，焚燒民居，阻隔追兵道路。而吉川元春則一面救火，一面指揮部隊繼續追擊。

另外一面，陶隆房被小早川隆景隊急追不舍，不過陶隆房還是抱著生存希望的，只要到了大元浦，登上了船，早晚能卷土重來。

但是到了大元浦，陶隆房和三浦房清等人放眼望去，一天前還在此地船桅如林的龐大陶家大軍水軍船隊，居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此時海上遠處駛來一支船隊，上面掛著黃色的八幡旗，船上的太鼓震耳欲聾。“這是村上水軍，他們已經驅散了我軍船隊，我們沒有退路了。”三浦房清面如死灰，他旁邊的陶隆房卻仍沒有放棄：“不，不，我們的船隊也許還沒走遠，估計就在附近與村上水軍激戰，大家繼續朝多多良浦、大江浦走，一定能逃出嚴島的。”

“我愿為禪門閣下殿后。”三浦房清領著三十騎人馬，在大元浦埋伏下來。小早川隊緊接著趕到，遭到了三浦房清的瘋狂反撲，激戰小早川隆景近侍戰死數人，小早川隆景自己也被砍傷右臂，緊急關頭吉川元春的部分人馬趕到，小早川隊乘機反攻，將三浦房清的人馬盡數斬殺，房清本人先被吉川元春部下二宮俊實的長槍刺倒，而后遭毛利家武士內藤藏丞討取

而歷盡艱辛跑到大江浦的陶隆房，卻是再次沮喪地發現，整個海面上依然一艘站船都沒有，只有狂暴的海風，卷起霜雪般的怒濤，一次次地沖擊著海岸，來了，再退走……

“翻山，去嚴島的另一面，那里一定有船，一定有！”陶隆房睜著滿是血絲的眼睛，拋下了兜，披頭散發著……

此時二萬余人的陶家陸地大軍已經被一萬余人的毛利家大軍徹底殺散，并且被分割包圍起來后逐一被毛家家大軍集精兵屠殺。而這些陶家士兵也相當硬氣，即便是知道必死，也是進行臨死反撲，對毛利家的士兵也造成了不少的傷害。

海面上，五百余艘的毛利家、河野家、三島村上家水軍也正與同樣是有著五百余艘戰船，但已經驚慌失措的陶家水軍激戰當。

而正當海面上擂鼓聲、喊殺聲混雜在一起之際，從西面的海面上卻是逐漸顯現出了一連串的黑點，并且這些黑點正飛快地往兩方水軍的戰場上殺來。

最先發現這些黑點的，正是在一邊與追擊而來的毛利家水軍激戰，一邊往周防灘沿海撤退的陶家水軍戰船。

“那是什么？”逃跑在最前方的一艘陶家水軍小早上，一個武士指著遠處正在不斷靠近的黑點驚呼道。

這個武士的一聲驚呼，小早上的其他人也隨即都一起往這個已經長大著嘴巴的武士所指著的那個方向看去。

“啊？船，好多的戰船。”此時那些黑點距離他們已經很近了，于是眾人終于發現這些黑點正是船只。是鋪天蓋地而來的船只。

“羅……羅氏家的旗幟！”這個時候，一個眼力最好的武士更加是失聲大叫道。

“什么？羅氏家的旗幟？難道前方是羅氏家的水軍？天啊！他們不是正在對馬島那里嗎？”船上的其他人當即驚呼道。很快，前方出現大批羅氏家水軍的消息也擴散到了其他逃難陶家水軍的船只當了。一時間，整個陶家水軍船隊都驚慌起來了。

“呵呵，終于還是趕上了啊！”就在陶家水軍驚慌失措之時，羅氏家水軍船隊當，由李華梅擔任船長的巨型福船的甲板上，政良正微笑著看著前方毛利家、陶家兩方的船隊說到。

不錯，此前政良所實施的對豐后國東南部地區佐伯家以及對對馬島的進攻，都是瞞天過海之計罷了，其真正的目的，還是這里進行著的嚴島血戰。

當然，為了將戲演得逼真一點，羅氏家的這兩路大軍可是真刀真槍地跟對手作戰起來的。起碼現在圓城寺信所在的第常備足輕番隊還在佐伯家領地當與佐伯家的大軍激戰當。

至于對馬島的宗家，此時恐怕卻是無須擔憂了。因為在此前兩家水軍在對馬海峽激戰一場而敗北后，宗家家督宗義調竟然聽信了已經被羅氏家通過島井宗茂暗收買了的家重臣佐須盛圓的建議，將自家的水軍船只或售賣，或直接燒毀，然后借此籌集物資，并且將所有兵力集到了居城金石城，企圖采用籠城戰來與羅氏家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