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九　命運之怖

罪惡之城 章二十九　命運之怖

他看到綠風，就從座椅中支撐了起來，充滿期待地問：“綠風，你回來了！有沒有帶回好消息？”

“抓到了一個大人物！”

“大人物？”年邁的精靈大長老一臉激動，但他隨即平抑了一下心情，認真地問：“你如何判定他是大人物？”

綠風早有準備，遞上一柄魔法巨劍，說：“這就是那名騎士所用的武器。您可以試試它的威力。”

精靈大長老提起巨劍，左手拿起一柄精靈們常用的骨刀，不過這柄骨刀骨質更加致密光滑，上面雕刻著的花紋也更加細致優美。精靈大長老揮動魔法巨劍，就向骨刀砍去，只聽丁的一聲脆響，竟然發出金屬敲擊的聲音。精靈大長老手里的精制骨刃已斷成兩段，斷口十分光滑。

精靈大長老呼地出了一口長氣，駭然道：“好厲害的劍！連被生命之樹祝福過的骨刀都擋不住劍鋒，這個人看來在入侵者中的身份絕對不低！”

綠風欣慰地道：“如此一來，我們就有機會把朱布.靈風救回來了。”

大長老緩緩點了點頭，說：“靈風是除我之外，整個部落中惟一能夠溝通生命之樹的德魯依了，他是我們部落存在的基礎和希望。我們必須要想方設法把他救回來，但是卻不能讓入侵者察覺靈風的重要性。否則的話，我們將全無希望。”

綠風點了點頭，說：“擒獲了這名入侵者中的重要人物，交換靈風的把握已經大了許多。問題是，我們今后怎么辦？入侵者依舊在從惡魔之門中源源不斷的涌出，他們的數量無窮無盡！”

精靈大長老臉上的皺紋深了許多，沉聲問：“我們現在損失的戰士已經有多少了？”

“自從新的入侵者從魔鬼之門抵達后，部落里的成年戰士已經戰死一百零六人，戰爭樹人也毀滅了二十棵。靈風被入侵者抓走，”

“那就是說，我們部落中半數的戰士都已死在魔鬼的爪牙下？”精靈大長老苦澀地說。

綠風的聲音同樣苦澀：“是的。”

精靈大長老走到窗前，看著巨樹枝葉間不斷跳躍歡叫的幾個幼年精靈，嘆道：“也許……我們當初應該嘗試著與他們談判，而不是直接發起戰爭。前后的入侵者明顯分屬不同的部落。”

綠風一怔，大聲道：“大長老！他們是從魔鬼之門中出來的入侵者！不管他們分屬多少個部落，都是入侵者。我們絕不能和入侵者妥協，必須把他們都趕回魔鬼之門去，然后摧毀魔鬼之門！這是戰爭！”

精靈大長老嘆了口氣，問：“這是所有德魯依的意思嗎？”

綠風一怔，說：“有六名德魯依是支持我的。”

精靈大長老點了點頭，默然片刻。部落里一共就十名德魯依，其中一傷一俘，也就是說，只有一名德魯依不贊同綠風，剩下的都是綠風的支持者。即要與入侵者死戰到底。

精靈大長老緩緩地說：“只憑魔鬼之門周圍的三個部落，根本不是入侵者的對手，或許我們應該作好遷移生命之樹的準備了。”

“這怎么可以！生命之樹已經在這里生長了上千年！”綠風大聲吼道。

“那怎么辦？入侵者找到這里的話，再遷移就來不及了！”精靈大長老也動怒了。

“不可能！我們絕不會讓入侵者有機會染指生命之樹的。”

“是嗎？你們幾個德魯依有把握戰勝入侵者？”精靈大長者毫不客氣。

綠風的臉上泛起一層綠意，怒道：“我們會以生命捍衛生命之樹！”

“如果你們全都戰死了呢？”

綠風一怔，他從來沒有想過從精靈大長老口中會說出這樣的話。而且他此前也從來沒有想到過戰敗或者死亡會怎么樣。在德魯依眼中，死亡不過是回歸自然的一個過程，絲毫不值得畏懼。

精靈大長老又追問了一句：“如果所有的德魯依全都戰死，入侵者就會放過生命之樹，會放過這些還沒有成年的族人嗎？假如入侵者的大軍出現在這里，你們可曾有十分之一的把握戰勝他們？”

綠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斗志如火，但是自從新的入侵者穿越魔鬼之門抵達綠森后，他們的處境更是每況愈下。

魔鬼之門的長久存在，在過去的年月里一直消弱著他們部落的力量，雖然周邊其他部落沒有停止過提供各種援助，但是長期消耗中他們的部落在衰弱。

新的入侵者更為狡猾如狐，更具有攻擊性，近來又多了許多令人生畏的強者。他們的武器和盔甲突然就有了不可思議的威力。綠風就從沒見過能夠把戰爭樹人一下斬斷的武器。

綠風再怎么樣欺騙自己，也只能說和入侵者拼命而已。這次雖然成功抓獲了入侵者中的一個重要人物，可是卻是以十幾棵戰爭樹人作為代價。那些戰爭樹人從一開始就知道再也回不來了。行動遲緩的它們絕對逃不過入侵者強者的追殺。如果不是靈風太過重要，那么這種交換就是不折不扣的慘敗。

“綠風，你好好想想，是否因為你們這些德魯依的榮譽和信念，就需要讓整個部落、讓生命之樹為此毀滅。你們七個德魯依，真能夠背負起這樣的責任嗎？記住，這是幾百條生命。而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付出一百多條生命。”精靈大長老沉重地說。

綠風張了張嘴，最后只是說：“我不相信，那些入侵者能夠穿透森林意志的保護。”

“希望你是對的。”精靈大長老充滿了疲憊地說。

綠風沒有再說什么，行了一禮，就離開了樹屋。他直接從空中躍落，幻化成一頭獵鷹，飛下數百米，落在生命之樹的樹根處，再變幻回精靈形態。在綠風面前，是一個幽深的樹洞，兩名精靈武士正守在洞口。

“打開洞口。”綠風吩咐道。一名精靈武士即刻在樹洞洞壁上一拍，封鎖住洞口的藤蔓即刻垂落，讓開了通道。

綠風大步走入樹洞，一路盤旋深入，一直到十幾米深的地下，才踏上平地。這是一個天然的洞穴，無數生命之樹的樹根垂下，將寬大的空間隔成了十幾個小間。每個小隔間中都關押著一個或者是幾個人類戰士。這都是在一個月前抓獲的俘虜。而自李察到達綠森位面后，這座牢獄中新增加的囚犯就只有一位精英人形騎士。

精英人形騎士此刻席地而坐，雙目微閉，面無表情，對于身處的困境毫不在意。

綠風怨憤的目光射在精英人形騎士身上，最終無奈地轉向其它牢室。這位人形騎士從不開口，不管什么情況，怎么折磨，他都是一副平淡的表情。只是偶爾望向精靈們的目光中，會包含不易覺察的殺機。

這不是語言障礙，德魯伊們已經發現入侵者的領導人中不乏能夠使用他們語言的，在訊問中，人形騎士的表情雖然很少，但明顯不是一點不能領會的。就算完全聽不懂，刀架在脖子上的意思夠直截了當了吧？

綠風感到煩燥不安，這名騎士的反應太鎮靜了，鎮靜得讓人無法相信。他本能地感覺到其中有什么陰謀，卻又找不出切實的證據。他忽然控制不住自己，對人形騎士相鄰一個牢室內的兩名戰士說：“現在要你們已經沒有用了！”

說著，綠風彈出兩顆種子，射在那兩名戰士的身上。藤蔓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瘋狂生長蔓延著，十幾秒后就布滿了兩名戰士的身體，將他們牢牢束縛起來。

這些藤蔓身上生滿了長達數厘米至十幾厘米的利刺，深深地扎入戰士們的身體。隨后藤蔓居然開始一起一伏地鼓脹著，中空的利刺中產生了巨大的吸力，將戰士們的血肉強行撕裂，吸進了藤莖！

兩個戰士凄厲之極的慘叫聲響徹了整個牢獄，其余的戰士們感同身受，他們有的畏懼，有的大吼大叫，有的則拼命地堵著自己的耳朵。只有精英人形騎士安然坐著，偶爾向被吸血藤蔓吸食著的戰士看上一眼，臉上依舊平靜如水。

兩名戰士的慘叫很快變弱，乃至于消失。吸血藤蔓的莖葉中則多了許多血色的脈絡。它緩緩蠕動著，居然開始綻放出大片美麗的白花，花根處一團團球狀的莖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里面是新的吸血藤種子。

綠風臉色陰沉，又射出四枚種子，活活虐殺了四名人類戰士，可是人形騎士依然平靜。最后，綠風實在覺得這樣下去沒有意思，重重哼了一聲，臉色鐵青地離開了囚牢。

在生命之樹頂部的樹屋內，大長老正在里面不安地走動著。綠風不能說是錯，他也沒有錯。這只是兩種道路之間的爭執，道路本身卻難說是對是錯，只看從什么角度去看而已。要么和入侵者不死不休的戰爭，結局就是整個部落和生命之樹的毀滅。要么與入侵者妥協，部落和生命之樹都能夠延續下去。

長久的消耗已經使得部落未來的生機岌岌可危，這是尊嚴與生存之間的抉擇，無論選擇了什么，都是如此的痛苦。

大長老的心忽然跳動了一下，胸口涌上一陣強烈的不安。這是生命之樹在恐懼著什么，并且向他示警。但是這里是森林的深處，受到森林意志保護的地方。